尹析澈回國後確實有一段時間兩人如膠似漆的,但再比其他的情侶要甜蜜,卻也迎來了不可避免的戀愛審美疲勞期。
有人這麼說過,男人永遠對沒有得到的女人感到新鮮。
尹析澈這才覺得,當初要出國時,輕易又主動的把自己交給方惜瞬絕對是一時欠考慮後犯下的兵家大忌。
可是做也做了,現在不管有多後悔也無法彌補了。
又一次大吵之後,尹析澈也不哭了,直接轉身將方惜瞬從住的地方給推了出去。
最近,尤其是入十月開始,他們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吵架。
首先,是方惜瞬當初的求婚問題一直拖遝到現在也沒有再次實施。他給的解釋是,欠考慮,這事不要急。
其次,尹析澈慢慢發現,他和秦燕子的距離已經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想,且,當初他隱瞞的好多事,或是他自己說漏嘴了,或是聽秦燕子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坦白中知道的。於是,尹析澈覺得自己的忍耐度被他們的多次隱瞞三番五次的挑戰,盡管她知道這些也沒什麼,不過,問題的根源就在於,隱瞞和欺騙。
最後,是以前一直都不願提及的家庭問題,方惜瞬其實是想做到要結婚最好是征得家人尤其是自己媽媽的同意這一點,但天不遂人願,梁馨現在和尹析澈的衝突比以前更甚。之前,梁馨看不慣尹析澈的原因是因為丁蕊,而現在,梁馨發現,拋去之前的原因,這個小姑娘也並不招她喜歡,性子不像長相那麼乖巧。於是,潛移默化中給兒子施壓。
終於,正處在戀愛倦怠期的兩人關係接二連三的緊張,經常擔任調停人的趙嘉信也在他們反反複複的脾氣中自動棄權。
“正常現象,你倆鬧吧,鬧到一定程度沒意思了就該結婚了。”專家趙嘉信最後一這樣的台詞結束了自己調停人的身份。
這次,在一次綜合問題大吵之後,方惜瞬被尹析澈給掃出了家門,這對他是和巨大的打擊,站在門外似乎愣了半天才在寒冷的空氣中明白自己確實是被趕了出來以後,終於火了,狠狠的剜了一眼冰冷的門,他賭氣轉身走出了小區。
十月份的晚上十一點左右。肯定不能回家。回寢室也不行,他不想讓趙嘉信知道他大晚上的被尹析澈趕了出來。摸了摸口袋,碰到鑰匙的瞬間想到了一個好去處——梁振澤的辦公室。
走到了熟悉的理工二區門口才想起來,教學樓十點就鎖了大門。異常煩躁的站在黑洞洞的大門前,方惜瞬自嘲的笑笑。這還弄出了個無家可歸啊!
猶豫了片刻,他決定還是先回寢室,就算被趙嘉信笑話也比大晚上的在外麵凍著的強。誰知道,走了十五分鍾終於走到寢室時,寢室卻沒人,方惜瞬隻想踹門,大晚上的樓長肯定也不會給他拿鑰匙開門。而他,一直沒顧得上去配寢室的鑰匙。
方惜瞬掏出手機給趙嘉信打電話,卻不想竟是關機。
媽的,大晚上的這小子去哪鬼混了!
歎了口氣,他慢慢地走下樓,幸好還帶著身份證,能在學校附近湊合一晚上。
剛走了幾步,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驚了一下,在看到來電顯示後把以為是尹析澈讓他回去的想法全部打死。
是秦燕。
怔了幾秒,他還是接了電話。那邊卻一直斷斷續續的哭著。
“秦燕?”他憋了很長時間的情緒現在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聲中瀕臨爆發。若不是秦燕他也不會和尹析澈吵到這個地步,現在呢?他被趕了出來,說好聽了是無處可歸,說不好聽了是流落街頭。
“你能不能來一下……我在XX公園……我不知道除了你還能告訴誰……”她的聲音漸漸清晰,但卻一直在抖。
“怎麼了?”方惜瞬右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跳著,這麼晚了,她在公園?“出什麼事了?”
“我……我今天去了醫院……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能告訴誰……方惜瞬,求你……求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見你……我害怕。”
方惜瞬費了好大勁才聽到了她像囈語一般的話。
心知不好,邊安慰著她邊快步走出學校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他想了好多,晚上十點,她沒有回寢,一個人在公園,給他打電話說她今天去醫院了,很害怕……難道,她得什麼病了?!方惜瞬被自己的猜測驚到了,下意識的放輕呼吸,又將她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但又不敢擅自亂猜,隻好歎口氣,閉上眼靠在椅背上靜靜等著。
下了出租車,遠遠看到路燈的陰影下秦燕子坐在路沿上,肩膀一動一動的,盡管離得遠,但還是能看到她的眼已經哭腫了。
“秦燕?”他大步走過去,低頭探究的看著她。“怎麼了?”
“我……我哪都不敢去……”她抽抽搭搭的說。“不敢回家……怎麼辦……”
“怎麼了?醫院說什麼了?”
秦燕搖搖頭,咬著嘴唇不說話。隻剩下抽泣聲有一聲沒一聲的。
“起來,晚上冷,咱先找個暖和的地方,走。”方惜瞬拉起她,可她想一個脫了線的木偶,隻會哭,晃晃悠悠的跟著他。
方惜瞬知道,現在就算他說把她賣了她也會跟著走。
坐在暖和的麥當勞裏,身上的知覺慢慢回暖,喝了口熱牛奶,秦燕子卻在強迫著咽下去後又嘔了出來。
“秦燕?”方惜瞬皺起眉,忽然有種不好的猜測“秦燕你告訴我你怎麼了!快說!”
秦燕哭了。
明亮的麥當勞24小時營業,視覺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看著一直哭著的秦燕子,方惜瞬選擇了沉默等待。
“我懷孕了。”
方惜瞬一下吐出了還沒咽下去的果汁,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她。
“誰的?”方惜瞬緊握著手“你前男友的?”
秦燕子卻不發一語的轉過頭望著外麵。
“是他的嗎?!”方惜瞬聲音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走了音兒“你不是跟他分手了麼?!你不是早就跟他分了嗎?秦燕你說話!”
他吼完就有種深深地惋惜,他幫不了秦燕了。
這個喜歡他暗戀他的女孩兒,恐怕永遠擺脫不了自己惹上的感情牽絆,他閉上眼悶悶的苦笑。
“不是他的……”秦燕子卻無聲的掉著淚,始終不敢看他。如囈語般說著“我不知道是誰的……”
方惜瞬愣了。心猛地扯緊,眉擰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誰的……”他輕輕的重複。
彼此靜了好久方惜瞬啞聲問“為什麼……會不知道?”
秦燕子仍舊不語。方惜瞬的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秦燕子!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這都是什麼事!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多大?”最後的吼聲已經變調,方惜瞬咬著牙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太陽穴突突的跳著“什麼叫……不知道?”
“告訴我什麼叫不知道!!”
“我去了夜店……”
她並沒有多說,隻這一句方惜瞬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什麼時候的事?”
“尹析澈回來後……我不願看到她每天一臉幸福的講著你的事。我難受……就去了夜店……”
方惜瞬僵住。好久才問她“是在夜店……麼?”不可能,夜店雖然亂,但是並不是無法無天的能隨便迷昏個人給強了……
秦燕子卻淒然的笑著,第一次抬起頭看著他“我自願跟出去的。”
方惜瞬覺得她的話像枚炸彈,在他的頭裏讓他一想起,一聽到她的聲音就疼,撕扯著疼。
他抓起手機開始撥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秦燕子想來奪,卻被他抓住手。
秦燕子知道,他手機裏,有她小舅李晟的電話。
方惜瞬正是要給李晟打電話,不想李晟卻關機。他煩躁的捏著手機望著窗外的漆黑一片,慢慢開口“你要告訴你爸媽,就算怕也要告訴他們,我幫不了你,我跟你連朋友都算不上,你給我說這些我什麼忙都幫不上,你回家去吧,我隻發誓我什麼都不會說,隻當我今天沒來見你。”
秦燕子聽了他的話,無助的站在那兒,紅腫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方惜瞬……”她喃喃地叫著。“我該怎麼辦……”
方惜瞬歎了口氣,裝作沒有聽到,轉身要走。
“方惜瞬!”
“來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秦燕子又紅了眼眶,帶著顫顫的哭聲說“我不要回家,我不敢……”
十月的天,異常的幹冷。秦燕子的聲音已經沙啞,紅腫的眼似乎就要滴出血來。
“方惜瞬……求求你,幫幫我……不要拋棄我……”她慢慢地軟到在地,一雙眼仍睜著,淒楚的等待著。
方惜瞬閉上眼,幽幽的歎了口氣,過去架起綿軟的她一步步走了出去。
一開門,寒意便肆意而來。方惜瞬冷靜了下來,看了看身旁精神恍惚的秦燕子,叫了輛車,在理工旁邊的旅店安頓了下來。
登記完,方惜瞬把她送回房間,檢查了插座電線,然後才交代“今天先睡覺,什麼事等明天再說。我的建議還是要告訴你爸媽,畢竟他們是家人,這些事,隻有家人能幫忙。”
看著她低著頭不說話,方惜瞬也不再多說什麼,道了聲晚安就帶上門離開了旅館。
已經將近兩點。
方惜瞬找了家網吧,開了台電腦,抽著煙想了好久。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事情了吧。
方惜瞬支著額頭,倦倦的閉上了眼。
新的一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