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秦燕
今天有空嗎?我在遊樂園,你來嗎。
這是方惜瞬第一次主動邀請秦燕子。
也是最後一次。
盡管,以後的日子裏,秦燕子在他的故事中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物,但是,她確實存在過,作為一種催化劑一般而存在。
愛的故事,簡單的表麵下,隱藏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時候,是不是愛,是不是喜歡,是不是依賴,局外人,局內人,一樣的分不清。
秦燕子看到方惜瞬時,他正坐在遊樂園過山車項目旁邊的那個長椅上,他仰著頭,靜靜地看著翻滾在上方的過山車。
“怎麼了?”第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
沸騰的遊樂園一角,兩個人靜靜地對望著。
方惜瞬手腕上係的繩子在氣球的飄動下不安分的扭著。
“這個給你。”方惜瞬解開它,遞了過去。秦燕子剛伸出手,他就鬆開了手,氣球緩緩地飄了上去,周圍有幾個小孩子叫著喊著,指著讓身邊的父母看。
“有事?”秦燕子隻好把手收回去,那個氣球,是他自己鬆手的。
“尹澈去意大利了。”
淡淡一句話,不用過多的解釋,秦燕子便已經聽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兩人沉默好久,秦燕子說道“又不是不回來,隻是多些日子罷了。”
方惜瞬有一刹那的怔愣,回過神,笑笑。
果然,還是同齡人沒代溝。
“你要覺得心裏不舒服了,那就等她回來吵一架好了。”秦燕子抬頭,看到那個米奇氣球已經飄向斜前方的鍾塔,漸漸地飄離了她的視線“權當是發泄了。總是冷戰也不好,還不如吵一架。”
“有煙嗎?”方惜瞬問道。對上她的視線,忽然想起她的決心和情傷,低聲說了句“抱歉。”
“沒關係。”秦燕子微微笑了,“現在已經戒了,要不,給你買個冰淇淋吧?”
她並不是征求意見,說完就拿著包去了冷飲小站。
陽光燦爛的七月初,方惜瞬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看著一對兒對兒的情侶從他眼前走過。
尹析澈說她下個月回來,並不是氣她歸期的延長,而是因為她的隱瞞而生氣。
為什麼不和他商量?
“檸檬味兒的。”秦燕子遞過來一個甜筒“方惜瞬,其實你說對了。”
“什麼?”方惜瞬有些疑惑,剛剛他沒說幾句話啊。
“我羨慕尹析澈,很羨慕,那種羨慕的感覺很難受。”秦燕子沒有看方惜瞬“是種煎熬,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我現在沒辦法控製了……我漸漸開始煩她,各種不順眼……”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你知道的,我對她的看法全部起源於你,當我沒有見到你時,我一直挺欣賞她的,可是現在不是。”
隻有跟你在一起時,我才能這麼坦白的麵對我自己,我真實的想法,真實的心。甚至說這些,不需要勇氣。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方惜瞬歎了口氣,手中化了一半的甜筒不像剛剛那麼光鮮。
“她很好運。你們是不是會結婚?”秦燕子是笑著說的。
“嗯。”
“隻是時間久些嘛,等她回來吧。”秦燕子漸漸收了笑容。“很多年後,或許,我會在這裏看到你們帶著孩子來玩。”
在喧嘩熱鬧的遊樂場裏,他們像外來客,冷冷的看著自己眼前的快樂與甜蜜。
多年後,若幹年後,又是怎樣的結果?如果我們提前知道,會不會珍惜身邊的人,珍惜現在的時光?不管是快樂的,不快樂的,現在的時光,隻會一去不返,多年後哪怕我再想從頭,也是惘然。
方惜瞬和尹析澈冷戰將近半個月,直到趙嘉信在8月的某天早上告訴他,尹析澈乘坐的航班下午到。
那天下午,趙嘉信死活不去給他們當電燈泡,方惜瞬出發時,趙嘉信交代了句“不要一遇到就吵啊……”
在機場看到尹析澈時,方惜瞬把所有的有關吵架的事全自動屏蔽。盡管來的時候確實是想見麵小凶她一頓的,可是當看到一身淡藍色長裙站在機場出口的尹析澈時,幾乎是視線觸碰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化了。
慢慢地走過去,忍不住的露出了微笑。
“丫頭,曬黑了。”千言萬語隻能憋出一句話。
尹析澈一伸手把他圈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還是這麼軟。懷中的柔軟心中的柔軟讓他瞬間沉醉。
“以後不許離開我。”方惜瞬輕聲說。
懷中的人熱乎乎的,溫暖的血液傳遞著熱度。
回了家,方惜瞬頓時感覺到整個房間充滿著她的味道。
“這才像家啊……”
“嘿嘿,等著啊。”沒有想象中的冷戰,尹析澈心情大好,打開行李箱把東西全倒了出來。
“這個是給我爸的。”她掏出一個黑色皮質包,扔給了方惜瞬“是工具包,挺全的。”
“這個是給我媽的……”她扯出一件米色長裙扔給了方惜瞬“還有這個,給你姐的……”
又飛來一件大紅色長裙。
方惜瞬甚是無奈。
“哈,沒了。”尹析澈把剩餘的東西又重新塞到了箱子裏“剩下的就是給寢室的同誌們帶的吃的,哦,對,還有這個。”
方惜瞬琢磨著該他了,可是期待了半天她也沒扔過來一件東西說是給他帶的。這讓他有些不快。
“這個是給趙嘉信的。”尹析澈從小背包裏拽出一個小盒子“便攜式電燈泡!”
“我的呢?”
最終還是他忍不住問了出來“難道沒我的?”
“恩……這個,會有的。”尹析澈搖搖頭“隻是還沒到。”
“什麼?”盡管知道她不會告訴他,但他還是無法控製好奇心的問了出來。
“一個挺大的東西……估計現在還在漂洋過海呢!”尹析澈撲閃著大眼,露出了淺淺的酒窩。
高興也高興完了,隻要氣氛一冷下來,兩人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關於從加拿大到西西裏島的這件事。
原本還是笑的自然的兩人,現在都換做一副莫名其妙的笑意。
“說說吧,為什麼不告訴我就去了意大利,幹什麼去了?”
尹析澈張張嘴,可還沒打好草稿,於是又閉上嘴,一臉歉意的望著方惜瞬。
“我不想生氣,但是想起這個……我真的控製不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
尹析澈有些招架不住了,這等幽怨的語氣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對不起。”這個對不起,尹析澈覺得很委屈。
“沒事了,其實也沒什麼。”方惜瞬見不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不,應該這麼說,無論她什麼表情,他都會狠不下心來說狠話或是罵她。
趁著尹析澈洗澡的空當,方惜瞬很自然的收拾起了房間,行李箱裏的衣服該放那裏就收拾到那裏,茶幾也擦了,地板也拖了。
打開空調,方惜瞬點了煙,站在窗台前,把窗戶開了條縫。
一直以為,今天會吵一架的,誰知道,還是說不出口。盡管心裏挺高興的,但總有種情緒堵在胸口嘶聲力竭的喊冤,是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情緒發泄不出去,憋在心口,盡管沒有吵,鬆了口氣,但是最後自己還是會難受。
散了散煙,方惜瞬關上了窗戶,浴室裏的水聲停了,方惜瞬拿起毛巾,知道她要出來。
卻不想,突然傳來咚的砸地聲,方惜瞬愣了。
而後,傳來了尹析澈低弱的呻吟聲。
“摔倒了?”回過神,方惜瞬迅速開門,果然,尹析澈兩眼含淚的扶著牆,見他進來一把拽過浴巾肩膀卻還在抽搐著。
方惜瞬見她這樣知道她摔疼了,連尖叫聲都沒有,恐怕這兩眼淚也是摔出來的。
好笑著又心疼的一把抱過她,手上,隔著浴巾傳遞著滑溜溜的觸感“好香。”方惜瞬吻了她脖子一下,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尹析澈把眼淚盡數蹭到了他衣服上,一邊抽泣著,一邊軟軟的說“你抽煙了……”
“嗯。”方惜瞬忽然想起一事,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
把她放在床上,仔細一看,不僅膝蓋上有擦傷,腳腕似乎也被扭傷了。
一邊給她揉著,一邊悶悶的想,看來今天不適合‘運動’了……
“惜瞬……”尹析澈噙著淚想說他手勁兒大了,可看他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又把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她的一聲惜瞬不是什麼,方惜瞬抬頭一看她仰著頭兩眼噙淚的楚楚可憐模樣頓時走火。
放開她的腳腕,直接俯身上去吻上了她的唇。
小丫頭似乎想說什麼,被他給堵了回去。
尹析澈這個姿勢很難受,想動動身卻無奈方惜瞬圈的緊,她潛意識裏扭動著小幅度的想找個舒服的地方,卻更是激起了方惜瞬的欲望。
最終,忍受不了她這樣的折磨,方惜瞬隻好先放棄她唇上的柔軟,含著警告的語氣告訴她“不要動。”
尹析澈大腦確實接受了這個指令,可身體去還是本能的顫抖。是一種對異性近距離時的本能反應,也是此時全身熱起來的血折射出的反應。
方惜瞬終於說服了自己的理智,心裏暗罵了一聲,三下兩下的脫了衣服直接開始進入正軌。
“你沒洗澡……”弱弱的拒絕了一句,尹析澈便在方惜瞬的低笑中任君宰割了。
夏夜的風,燥熱中,還有絲絲清涼。
每個生命,在這個城市中都已留下印記,若幹年後,千年還是萬年,都不會磨滅,等著尋找它們的人慢慢拾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