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用一雙黑亮黑亮的瞳仁盯著溫韶華,棱角分明的臉龐猶帶喜悅之色,他十分熟絡地拍了拍溫韶華的肩膀,“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心裏頭一直放心不下,就過來宜城找你來著。”
“司南啊你可把我給害慘了。”
溫韶華無奈地苦笑道,他這次之所以又是撞鬼又是撞妖怪,還不都全怪這個損友。
司南口口聲聲說他自家宗祠在宜城,讓他們去康南路找到司家宗祠就可以找到乾坤教的線索,結果是落的個被乾坤教活活抓走的下場。
溫韶華的臉就是霜打的茄子,蔫吧的很,看到他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司南也是忍不住尷尬地一笑,說:“我自己也很多年沒有回去了,隻是記得當時司家的宗祠就在康南路那邊,但是我又仔細去想了想,才想起來我家早就搬到了繁華的燕都,就連那宗祠也給拆掉了。”
溫韶華之前還對這個人滿腹疑惑,聽的他這樣子解釋,心裏的疑慮也被消除了不少。畢竟兩個人是穿一條褲衩子長大的發小,溫韶華對司南還是沒有那麼多戒心的。
“都是我不好,讓你這麼操勞,來來來,等下回去一起吃刷羊肚!”
司南擺上一臉討好的笑容,就拉著溫韶華往城門外走,那裏是早早就停靠了一輛馬車,車夫正百無聊賴地在嚼著一根野草。
溫韶華也不好和他繼續計較,就背著蘇湮嵐上了車。
這輛馬車比起他們二人來時的寬闊不少,可以乘坐四個人,可見司南這次心意也是做的很足。
溫韶華先是側開身子,將後背的女子給輕輕放在了窗戶旁邊,自己才慢慢坐在了蘇湮嵐的身旁,蘇湮嵐還是保持著閉眼睡覺的模樣,眼睫毛根根可數,睡去的麵容沉靜安穩,鮮紅的嘴唇仿佛是被櫻桃汁點過一樣,嬌豔欲滴。
她的頭繼續側靠在溫韶華的肩膀上,均勻的呼吸一下接著一下地落在溫韶華的脖頸處,吹的他的汗毛癢酥酥的,仿佛被千百隻蟲子給啃咬過一般。
溫韶華的半邊臉都給紅的像是大蘋果,一點都不敢看蘇湮嵐一眼。
司南坐在二人的正對麵,把他們兩個人的曖昧舉動都盡收眼底,他的雙目深處劃過一道暗湧,但是明麵上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對溫韶華調侃道:“看來你和人家小娘子關係不淺嘛,什麼時候和我發喜帖呢?”
溫韶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少在這裏插科打諢,我和蘇老板也就是普通朋友。我看你是去南洋和那些鬼婆子打交道打多了,說話都沒個正經樣子!”
司南遭到他的一通數落後,雙手抱住雙肩,“嘿嘿,我那是學習南洋文化,我家那老爺子逼我出去闖闖,好回來繼承家業來著。你以為我想到處漂泊四海為家啊?”
司南出身富貴人家,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富商巨賈,一直都渴望能把司南培養成人才。
溫韶華當年就和司南一同念私塾,還進了同一家的律法學校,碰巧兩戶人家住的還很近,兩個野孩子經常勾肩搭背去玩耍去上學。
可以說是穿著同一條褲衩子長大的兄弟。
溫韶華說:“你這次回來這麼突然,有沒有和家裏人交代一下?我之前看到你家說搬走就搬走,你也突然就去南洋了,就連最後一麵也不給我看,你這小子還真不講義氣。”
司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那是我爹在燕都找到了一份好差事,想著快點打理好行禮就過去了。然後我當時也讀完了律法學校,他老人家就想著快點把我給送出國門長長眼界。那時候走的是倉促了點,都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溫韶華將空出的手指了指司南,“你啊你,我這些年都惦記這你跑哪裏了。幸好你回來還知道第一時間來找我。”
雖然說的是責怪的話,但是也能聽到出那語氣是溫韶華少有的親昵和縱容。對待眼前這個紈絝子弟,溫韶華一貫是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兄弟。
“韶華,我離開蘇城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傳聞,說蘇城裏出了個連環殺人凶手誒。”
司南忽然壓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朝溫韶華說道,生怕被其他人聽到一般。
溫韶華的雙目下一刻就亮了起來,就像是被點燃的燭心。
“連環殺人犯?你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司南繼續道:“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因為現在的警方都封鎖消息,為了避免百姓們恐慌。”
一個奇詭的故事在他特意壓低的嗓音之下開始娓娓道來,將本來安謐的車廂也渲染出了幾分森然。
事情起始點是在蘇城的封門老街,這裏也是第一具屍體出現的地方。
斷頭屍體被高高懸掛在老街的燈杆子上,夜裏用來照明的大紅燈籠充當了屍體的頭,遠遠看過去還真的沒發現什麼異樣,就像是一個人站在那兒。
警方調查很久都沒找到那人的頭去哪了。
第二具屍體是在平津街平津飯店招牌下找到的,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沒有了頭部。
第三具屍體是在梅花街百裏繡坊牌坊下找到的,還是同樣的手法,也丟了人頭,隻是死的是一個女人。
故事到了這裏就戛然而止,溫韶華整個人都緊繃起來,雙肩聳的高高的,就像是一個蓄勢待發的豹子,“你說現在已經出現了三具屍體,都沒有人破案?”
司南點點頭,“我本來是不知道這麼多東西,隻是這件事在蘇城傳的是沸沸揚揚,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就算是警察不像泄露案情,但是都死了這麼多人,還怎麼去隱藏啊!?”
溫韶華長長地“嘶”了一聲,“看來又是在等我回去破案,這群人啊,唉。”
就在這時,馬車停下不動,隻聽車夫那嘶啞的嗓音從前頭傳來:“下車了喂,到了到了。”
溫韶華連忙要將蘇湮嵐給背下去,卻是看到蘇湮嵐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目,還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溫韶華訥訥一笑,“你,你是不是被我們給吵醒了?”
蘇湮嵐搖搖頭,“睡飽了自然醒,來來來,大家都上我茶館去吃飯,這一路餓死我了。”
司南一聽就雙目發亮,“蘇老板店裏有火鍋嗎?”
蘇湮嵐嘿嘿一笑,“怎麼會沒有?管飽。”
她現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豪爽,和之前冷若冰霜簡直是判若兩人,把溫韶華給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和溫韶華等人一前一後相繼下了馬車,卻聽到了背後傳來了車夫的一聲慘叫,“我的媽呀,這都什麼東西啊!!”
蘇湮嵐好奇地抬頭看去,她那雪白的臉龐立刻又再次覆上了寒霜,一對丹鳳眼掀起了無盡的波濤。
隻見朗朗晴空之下,蘇城城門儼然懸吊著一具無頭屍體,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剝落幹淨,赤身裸體,肥碩的肚腩卻有金黃的油滴不住地滴落,地麵上已經積出一地金黃的水潭,散發出一股子惡心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