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乾坤羅盤

蘇湮嵐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意,冷聲斥道:“我和你這種東西道不同不相為謀。”

男人眯了眯眼,對蘇湮嵐的惱怒無動於衷,慢條斯理地說:“這麼大的禧國陵墓,我就祝你早日找到那個廢物。”

他話音落下後,身上的猩紅袍子迎風微動,整個人便瞬間消散,就像是有一陣風吹過,來無影無蹤。

蘇湮嵐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她戒備地看著他原來站著的地方,雙手在袖子裏已經暗暗地捏了法訣。

這個男人渾身都是妖邪血腥的氣息,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厭惡和惡心。

隻是她站在原地過了好半天,四周還是一片寂靜,仿佛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隻有湖麵泛起的那一絲漣漪在見證著發生的一切。

蘇湮嵐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她彎腰俯身,試探性地摸向了湖麵。

入手是一片冰涼光滑,就像是撫摸上好的綢緞,她的眉心猛地一蹙,立刻把手抽了出來。

這根本不是湖水,是一塊鏡子!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鏡子,居然和湖麵一般相似,甚至會泛動漣漪掀起水紋。

這是作為障眼法的巫術。

蘇湮嵐心裏很快就有了答案。

現在這個地方本就是禧國的陵墓,被譽為千年巫族後裔的禧國自然會布置各種匪夷所思的巫術來阻擋外人的進犯。隻能怪她這個學藝不精的禧國後人,根本不懂這種生僻的巫術。

蘇湮嵐遲疑著邁開步子,踩在鏡麵之上,下一刻所有閃爍的藍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鏡麵的破碎聲響。

一道接一道的細小裂痕從鏡子的邊緣蔓延開來,蘇湮嵐緊蹙眉心,加快步伐走到了鏡子的正中間,如果不出她的所料,這不是什麼普通的水銀鏡子,而是巫族的乾坤羅盤。

乾坤羅盤都會被放置在穴眼位置,目的就是用作操控整座陵墓,她現在要找到乾坤羅盤的控製中心,就能洞悉整個禧國陵墓。

果然,在鏡子的正中間有嵌著一顆極小的鴿血石,她割開自己的手指滴血融入其中。

那些裂痕都瞬間停止了蔓延,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猩紅色覆蓋住整麵鏡子,從正中間生出了九條裂縫,把圓盤形的鏡麵切割成九塊,每一塊都浮現出繁雜的巫族文字。

不過是眨眼之間,湖水就從鏡子變成了一個羅盤。

蘇湮嵐看的也有幾分震驚,她雖然是巫族出身,但是對於卜卦之術是一竅不通,麵對著這個碩大羅盤,她一時間都看懵了眼。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去細看那螞蟻大小的文字時,便聽到了從自己的腳底傳來了清脆的“哢嚓”一聲,繼而是接二連三的機簧聲響。

身後密封的石壁驀然打開。

蘇湮嵐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她也不會操控羅盤,那就聽天由命算了。

於是她朝著那打開的石門走了過去,待到她離開剛才的地方,便聽到了身後的門邊“轟”一下關上,她猛一回頭,隻見身後是密封的石壁,剛剛裂開的痕跡與周圍的石頭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有石門的痕跡。

眼前是一條極長的廊道,牆壁上掛著好幾盞的油燈,晦暗的光澤蔓延至整個視野,燃燒的燈燭落下陰森森的影子。

油燈所燃燒的必然不會是平常的燈油,而是禧國所特有的鯨油,足以維持千百年而不熄滅,除了顏色較為晦暗,其餘方麵也和燈油沒什麼兩樣。

蘇湮嵐踏步前行,朝著廊道盡頭走去,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錯落有聲地在耳畔回響,自有一種詭異的氣息在四周彌漫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前麵才出現了一道緊閉的木門,木門之上刻了蛇形圖騰,和之前在地板上刻畫的法陣一模一樣,交相纏繞的蛇組合成一個紅蓮的圖案。

為什麼會在陵墓裏建木門?不說木頭的承重量並不好,而且木頭遠比石頭難以耐久。

她再次摸出一個道符,小心翼翼地貼在了門把手的位置。

“撕拉”一聲,道符兀自燃燒起了橙紅色的火焰,不過片刻功夫就化成了灰燼。

蘇湮嵐立刻倒退了兩步,如果剛剛放在門把的是自己的手,她也要落得化為灰燼的下場。

她上下仔細打量著木門,才發現它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

透過油燈的光芒,那道木門上有著極為細微的年輪痕跡,蘇湮嵐朝著門麵靠近,隻見那些年輪環環相扣,竟然像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在透過門板往外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門板上的眼睛似乎朝著自己眨了一眨,就像是活過來一般。

一個答案浮上心頭。

這不是普通原木,是她最為熟悉不過的相思木,相思木不僅可以用於灌養靈魂,而且還有鎖魂的功能,隻因為它的內部自成一方世界,坐通陰陽,可以將靈魂放入其內。

這是一扇鎖住了千年巫族人靈魂的相思木門。

蘇湮嵐抿了抿紅唇,朝那木門拱了拱手,然後又鞠躬行禮,說道:“我乃巫族人,可以以血為證,請前輩開門讓道。”

她的話音落下好半天,那扇木門卻紋絲不動,但是上麵的眼睛一同眨了眨,緊緊地盯著蘇湮嵐的臉孔。

蘇湮嵐割開手指,把血滴落門板之上,就像是破開了湖麵的水滴,整扇木門都泛開了一層紅色光暈。

“哢嚓”一聲,門打開了。

看到門內的情形時,蘇湮嵐整張臉都凝固了,隻見眼前是一座好幾米高的人頭塔,成千上萬的人頭被堆疊在一起,每一張臉都是不同的表情,有悲有喜,有憂有恐。

如果這裏被砍下來的人頭都要保持不同的表情,這裏總共有上千個人頭,可想而知當時完成這麼一項工程是多麼浩大。

放眼看去,就仿佛是縱觀眾生百態,讓人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人頭塔的最頂端,順著不知從何來的光影,可以看到那裏躺著一個漂浮不動的人。

白光之下,他的臉龐被勾勒出清晰的輪廓,一張細皮嫩肉的俊俏臉龐之上,隻見眉目清秀,輪廓分明,正是溫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