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千人千麵

溫韶華定定地看著蘇湮嵐,此刻的她眉飛色舞,一張雪白的臉龐上顯露出難以置信的堅韌和決絕,兩隻眸子熠熠生輝。

他就像是從今天開始才認識這個女人,她或許表現的漫不經心、懶懶散散,但是她內在一直都是倔強不屈的模樣。

白萱似乎是有所感動,抬起頭說道:“我若真的能報仇,就算拚了性命有如何?她搶走我的所有,我甚至不敢靠近她半步。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現在有了猰貐,讓它帶我們看看何家到底有著怎樣肮髒的秘密。”蘇湮嵐提起了手中被五花大綁的龍首,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了眼前的雨幕,落在了盡頭的何家府門。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滿天烏雲遮擋住了陽光,似乎是提前進入了黑夜,放眼四望,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何府四麵刷的亮白的圍牆邊,後廚的木門緊緊閉著。

白萱伸出僅有的五指將白絲線探入鎖簧之中,不過眨眼功夫,木門“哢嚓”一聲就打開了。

蘇湮嵐和溫韶華對了個眼神,一前一後走進何府後廚,隻見各色的瓜果鮮菜擺放在籃子裏,鍋碗瓢盆隨意亂放,顯是剛剛才收拾過,放眼看去整個後廚不見下人,三人輕而易舉就穿過後廚。

蘇湮嵐用手拍了那猰貐一下,問道:“快說,白荷把小孩子都藏在哪裏?”

猰貐唯唯諾諾地回答:“好像,好像是她的屋子旁邊.......”

蘇湮嵐眯起眼睛,緊緊地盯著猰貐,後者被她給看的瘮得慌,連忙說:“我發誓,絕對在那裏!”

蘇湮嵐等人才放心地朝著白荷的房間走了過去,一路上的回廊大都是空蕩蕩的,如果有下人經過,就被蘇湮嵐給一掌打暈,三人有如走入無人之境。

忽然,溫韶華的目光被一旁的樹木給吸引住,他深深地看了那棵紮根在中間院落的大樹一眼,目光深處有幾道亮光閃過,身邊的蘇湮嵐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溫韶華卻輕輕搖頭。

拐了個彎兒他們就來到白荷所在的房間。

蘇湮嵐警惕地看著緊閉的房門,率先一步走向前,推門而入。

房中情景卻著實讓她吃了一驚,白荷,也就是何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了蒲團之上,見到她進來就連眼皮都沒有抬高一下,好像早就預料到他們會來。

她麵前的桌子擺放了兩個熱氣騰騰的白瓷盞,顯然是剛剛衝泡好的茶水倒了進去。

“稀客啊。”

白荷伸出手掌,示意他們都坐下,地上麵放著兩個蒲團。

她的目光猶如刀子般在各人的臉上一一劃過,最後停留在一身白色衣衫的白萱身上,她語調忽地抬高:“呦,看看是誰來了?現在才想起你姐姐?”

“你有資格做我姐姐嗎?”白萱冷笑一聲,她嘲諷的眼神和白荷的目光隔空相撞,仿佛是有火花迸濺而出。

蘇湮嵐將手中猰貐毫不客氣地砸到地上,“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猰貐,就為了設局將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猰貐慘叫道:“我真的沒撒謊!”

白荷把猰貐的龍首拿到自己的身邊,挑了挑眉頭,語調慵懶散漫,“的確和它沒關係,是我早就猜到你們會來。”

溫韶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我猜是因為偃師門給你通風報信,你才會得知我們的行蹤吧。你要把我們一網打盡的話,現在就不會故意拖延時間。”

他說著便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麵,和白荷遙遙對視。

白荷的神色明顯一僵,隨即換上陰鷙的笑意,道:“就算你猜到又怎樣?現在你們都是我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溫韶華注視著眼前的美婦,她一身桃紅花衫,襯托的一張臉雪白如粉團,毫無瑕疵,但就是這麼的一張臉,裏裏外外地透著詭異的氣息。

他猛然一驚,瞪大雙眼,“你不是白荷!!”

白荷挑高眉頭,諷刺道:“我不是白荷,誰是白荷?”

白萱也是疑惑不解地看著溫韶華,一雙眼轉而緊緊盯著白荷,此人的確和自己的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為何就不是了呢?

溫韶華拿起茶杯毫不猶豫潑向白荷,後者被潑灑滾燙的茶水,痛的哇哇大叫。

溫韶華冷冷地看著她,隻見白荷的那張粉臉竟然毫不變色,還是之前的白皙美麗。“正常人被熱茶一燙傷,就會有紅印。你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你隻是白荷操控的傀儡,少躲在你的傀儡背後妝模作樣。”

“哢嚓”一聲,那美婦人的脖子自行扭轉,竟然就兀自折斷了。

蘇湮嵐疑惑之際,忽然感受到了輕微的頭暈,她聽見身後有一個輕快的腳步聲徐徐響起,繼而是一個無比熟悉的女子的聲音:“既然都發現了,我也不和你們玩了。”

她震驚地回頭,美麗少婦鬆鬆地挽著烏油油的發髻,靠在門邊兒,慵懶的雙眼和貓兒一樣眯著,雪白圓潤的臉龐和紫芙一模一樣,對著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可以是任何人,是紫芙,是何夫人,是紅筱。”她用手輕輕一抹過她自己的臉,下一刻,就變換成了何夫人的臉龐,那對眼睛閃動著亮光,“這樣的我,就可以一輩子保持容顏美豔。”

溫韶華也感受到一陣頭暈,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指著她說:“紫芙?那天死的是誰?!”

女人再次抹了一把臉,五官變換成紫芙的模樣,粉腮杏臉,媚眼如絲,“我故意將她的臉劃花,誤導你們以為死的是紫芙。但是那一夜,死去的是穆玨瑜。”

“韶華,不要呼吸這裏的空氣,她的香爐放了迷魂引!”蘇湮嵐勉力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扶住一邊昏昏欲睡的溫韶華。

隻是她也沒能撐下去,和溫韶華一塊兒暈倒在地麵。

白萱也難以幸免,她強撐起身體,死死地瞪著女人,怒聲罵道:“白荷!你這個懦弱的膽小鬼,少在這裏裝神弄鬼!你不就是穆玨瑜嗎!”

“白萱啊白萱,你還是嫩了點。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穆玨瑜那種蠢女人。”

白荷諷刺地笑著說,“那個蠢材穆玨瑜,被我幾句話說下來,就以為你來百日宴是來和她搶男人的,你就真的把她當成是我,我就有機會跟著你去平津飯店,把你們這些人的雕蟲小技都偷聽個清楚。”

“這些年來何家的人一個接一個都被我做成了傀儡木偶,也沒有人知曉。”

白荷走到白萱麵前,她的臉變換成了白萱的麵容,隻是在眼角底下多出了一個小痣,她一手握住白萱的喉嚨,目光溫柔,“本來還在想著下一步怎麼做,沒想到你就來蘇城了,我就順水推舟假借你的名義一下子抓到那麼多的小孩子,換了更多的臉皮。”

她吐出粉紅的舌頭,添了一舔嘴角,露出了裏麵的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就像是一隻準備撕咬獵物的野獸。

“真是多虧你了,我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