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晚輩

一直等到傍晚,方泉才從外麵回來,將自己調查的事情整理好交給了秋心之後,秋心仔細研究了一番。抬頭對方泉招了招手。壓低嗓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方泉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卑職這就去!”

話畢,秋心和蘇禦一手拎著好酒一手提著一掛五花肉。往皇上賜的新宅走去。

“我看你還是很熱衷破案的,回來吧!”蘇禦一臉真摯的看著秋心,再次發出邀請。

秋心笑笑看了他一眼道:“不急。等我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會回來的!”

“你的事情?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蘇禦好奇的問道。

秋心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快了。”隨即抬頭看了眼天色,昏昏沉沉,估計又要下雪了。

喃喃念道:“就快過年了吧!”

蘇禦聽完秋心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點了點頭。

秋心笑笑,並未多言,大步流星往前走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次秋心回來,好像多了很多心事一樣。

到了宅子前,秋心不禁感歎,到底是皇上大手筆,這宅子一看就闊氣的很。不過牌匾摘掉,還沒掛新的。

秋心和 蘇禦走了進去,前院的正廳改做了學堂。裏麵亮著燭火二人走上前去。

果然老仵作在裏麵,將自己的工具箱打開,把裏麵的工具一字排開一個個精心擦拭著。燭火搖曳,倒映在他的臉上。

歲月的溝壑,看的分外清晰。一雙眼睛,也略顯渾濁。

“二位大人,你們來啦!”老仵作抬頭笑了笑。看著二人手裏提著的東西,眼神微微閃爍。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看到此情景,秋心突然倍感淒涼。回之以笑意後。將手裏的東西放了下來。

“這裏住的還習慣麼?”秋心問道。

老仵作笑著點了點頭道:“住在哪,對我來說,都一樣。一輩子從早到晚,都在那個小屋子裏不見天日。隻有夜裏睡了幾尺寬而已。有片瓦遮頭,就很好了。”

“蘇大人特意買了酒,老爺子,您找幾個杯子來,咱們喝點,暖暖身子說會話。”秋心指了指蘇禦手裏的酒。

老仵作愣了一下,沒想到 秋心是來喝酒的。於是點了點頭。轉身往後院去。

“蘇大人對這些工具,都了解嗎?”秋心摸了摸桌子上擺放整齊的工具不經意間說道。

“嗯?”蘇禦有些懵,搖了搖頭。

有些慚愧道:“我與你不同。你不止會探案推理,檢查屍體也很有研究。而我,不過是考了個狀元,皇上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給了個好的官職罷了!我能做的,就隻能是經手的案子,做到公正。當然,這兩年的磨練,也親自推演過不少案情,也多虧了仵作解決了不少在屍體上遇到的疑惑。才能順利結案。”

“大人過謙了,狀元啊!可不是你有一個好爹,就能當得。那得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勤學苦讀才考上的。為官,不就是講求公正麼!”秋心還是挺佩服蘇禦的。

大理寺那麼多官員,他這樣年輕,就能讓人信服。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交往下來,確實是個可靠之人。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龐熠隻說,是在遊玩時遇到的你,看你聰慧過人,收你做了丫鬟。可你的本事,卻不是一個尋常人家女子能做到的。”蘇禦看著秋心,想要知道她的故事。

秋心搖了搖頭道:“我們今日不是為了我的事,坐在這的。”

話音剛落,老仵作端著杯子走了進來。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後,蘇禦和秋心落座。

“老爺子,我呢,已經辭官了。所以,沒有什麼秋大人。坐在這的,不過是個晚輩。晚輩今日來,是遇到一個故事。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終於想明白了。所以想和前輩討教討教。”秋心一邊說。一邊將酒打開,緩緩替老仵作先倒了一杯後。

再給蘇禦滿上。

老仵作點了點頭,可是局促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有些緊張。秋心倒完酒,舉起酒杯,率先一飲而盡。

蘇禦和 老仵作都愣住了。卻看秋心擦了一把嘴道:“我有個朋友,心地純良長相喜人,更是個賢惠的性格。”

老仵作雙手捏著杯子。低著頭,默默聽著。

蘇禦皺了皺眉,不明白秋心到底要說什麼。疑惑的看著她。

繼續說道:“這姑娘啊,太懂事了。不想讓爹傷神,遇到了事情,打落牙齒和血吞。買米的時候,結識了一個自詡是讀書人的男子。不曾想,男子借著送米為由,跟到了姑娘家裏。姑娘的爹,忙著替別人伸冤。卻不曾想,自己不在的每一個夜,都成了女兒被侵·犯的日子。”

蘇禦瞪大了眼,說到這裏,傻子也聽得出說的是誰了。

抬眼看著老仵作,仍舊低著頭。捏著杯子的手,關節處已經開始泛白。

“兩個月前,大理寺接到一樁命案,姑娘的爹,原本該檢驗屍體的。可是那日下了大雨,臨縣的屍體耽擱在了路上,原定的時間來不了。姑娘的爹,半夜突然回來了。看到了眼前不堪的一幕。他是官府的人啊!若是報案,那禽·獸,必然身敗名裂,受牢獄之災。可是,氣憤之餘,他看到了自己愛護多年的女兒。女兒該怎麼辦呢?那禽·獸身敗名裂之後,女兒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了麼!”

秋心說到難過處,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顧蘇禦阻攔喝了下去。

“這個世道,女子的貞潔,幾乎與性命掛鉤。於是做爹的,哪怕再不情願,也隻能讓女兒嫁給他才護得她的周全。可是這樣一個禽·獸。真的會讓他們安心嗎?”秋心咬了咬牙。

老仵作的肩膀顫抖著,依舊低著頭。秋心看了眼腳下,豆大的淚,在老仵作的腳下,綻放成花。

“不過是有間小小的米鋪,驕縱跋扈。做出這樣的事情,輕車熟路,看起來不是第一次。可是像這位姑娘的爹一樣剛烈的父親,他是第一次遇到,於是再怎麼看不起他們一家,也隻能答應迎娶姑娘進門。可是,回門夜,竟然成了悲劇的開始。”秋心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