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帶著阿衡往外走去。到了馬車前,突然想起馬車上還有兩個人,龐熠皺了皺眉,可一掀開車簾,就愣住了。
冉傑二人早就沒了蹤影,隻剩下一堆麻繩在地上。龐熠看了眼費揚,費揚麵露尷尬之色。
秋心並未說什麼,上馬車的時候,突然手沒抓穩。向後倒去。角度刁鑽,竟然跌入了阿衡懷裏。
龐熠眼疾手快,一把將秋心從阿衡懷裏拽出來。秋心乘機摸了下阿衡的手心。這才站穩。龐熠瞪了一眼秋心道:“小心點!”隨即一把將秋心拎起來塞進馬車。
緊接著自己爬了上去,阿衡這才順勢把著架子自己坐了上去。
很快,車子往城中走去。
“這個時辰 ,估計也沒什麼可吃的,就回官驛吃吧。這樣吃完費大哥送你去大牢。待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去抓人!”秋心說道。
阿衡點了點頭。
秋心突然在 袖籠裏翻找了一通,拿出那個在陸之湘書房找到的紅色絨簪道:“這個簪子,你可認得?”
阿衡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說道:“認得,這是戲子頭上的發簪。”
“這個是你主子的麼?”秋心追問。
卻見阿衡搖了搖頭道:“這個是我的。先前我喜歡的一個姑娘是戲班打雜的,這簪子是她剛給我的。”
秋心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阿衡,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就還給你吧。”話畢,將簪子遞給了阿衡。
阿衡明顯有些訝異,接過簪子憨憨一笑,將簪子別在腰間。繼續沉默起來。
很快,到了官驛。費揚趕忙讓人 準備了 一桌飯菜。眾人落座後,秋心說道:“快吃吧。”
阿衡拿著筷子猶豫了一下,這才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小心吃了起來。
簡單吃了兩口,有些坐立難安的將筷子放了下來。
秋心疑惑的問道:“你不吃了 ?”
“我實在不安心的很,勞煩各位還是快些將我送去吧。我家主子沒了,我也沒心思吃飯。”阿衡一臉焦慮。
秋心卻意味深長的笑笑並未多言,對費揚說道:“世間竟然有此忠仆,既然這樣,費大哥,你先送他吧。”
阿衡一聽,這才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立即跟著費揚出門,往大牢方向奔去。
“說說吧,怎麼回事。”看到阿衡離去,龐熠這才放下筷子看著秋心問道。
秋心笑笑看著龐熠道:“連將軍都看出不妥了,看來,這個局確實粗糙一些。”
龐熠點了點頭 ,雙手抱在胸前,聽秋心說著自己的分析。
“看來,這陸家父子,確實有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了。今日我們到了衙門前,他就帶著人等候將軍。喪子之痛,能清醒後第一時間命人去抓人。被我們阻攔,非但沒有發火,對抓人之事更是隻字不提。看來,是忙著準備應付我們了。”秋心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不錯,一般人很少能那樣冷靜。即便是哭了好幾次,在我看來,沒有一絲絲打動我的樣子。”龐熠冷笑道。
“不知將軍注意到沒,這個陸知府,太窮了!袖口破舊的磨損,鞋子上的補丁。家裏空空蕩蕩不值錢的擺設。似乎一直在 提醒我們,他是個清官。可破舊的鞋子,雖然打著補丁,可鞋底卻幹幹淨淨。家裏空空蕩蕩,可家具上殘留的印記,明顯 是他們短時間內,將擺設全部挪走了,試問,若是兒子死了,誰還有心思顧得上這些!更何況,是他唯一的孩子!”秋心有些咬牙切齒道。
“也是,今日我也一直覺得奇怪,這兩處宅子的大小建築,都價值不菲,怎麼可能沒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擺設。”龐熠附和道。
“還有那幾個小孩,隨便一個脖子上的掛墜,都是價值不菲的陽綠掛件。最可笑的是,那兩把萬民傘。之前跟著南姐姐,我對布料多少了解 一點。為了讓那萬民傘好看,所用的拚接布料,不少都是上好的料子 。最次的,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出的 布料。傘上的積灰,說明這兩把傘放著從不打理。若真是百姓贈送,怎麼可能不珍惜。我懷疑,他們連夜將家中值錢的物件轉移去了 別處。為的就是敷衍我們,想讓我們快些離去 。包括這個突然出現的阿衡。”秋心一字一頓道。回想著 一整天的發展,對陸家父子,更是不滿。
“我剛才就想說,這個阿衡,連我都看出不對勁,你為何不戳穿他?”龐熠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懷疑,這個阿衡,不是阿衡。”秋心看著龐熠的眼,分析道。
龐熠 皺了皺眉,這個自己倒是沒這麼想過。“怎麼說?”
“將軍不覺得,我們查的太順了麼?先不說其他的,這個阿衡,手上細膩光滑,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下人的手。更誇張的是,自始至終,他都自稱一個我字!他可是在陸之湘身邊做了很多年的隨從,怎麼可能這點禮數都不懂?我問他的問題,答案都很完整。若是一個正常人,被人捆了好幾天,看到我們三個穿著常服的陌生人,肯定發慌。而他反而是說出自己身份後,再表現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他的回答,就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樣。”秋心頓了頓,看了眼桌上的飯菜。
繼續說道:“一個被捆綁幾天的人,得救後,第一反應不是要水喝,不是要飯吃。反而心裏總是惦記著去大牢。我們喊他一起吃飯,一個隨從,不講究禮數,與咱們同桌吃飯,這個不合常理不說。你看他隻是隨意吃了兩口就不願再吃。說明他根本就不餓!而費大哥去了趟茅廁,說茅廁太臭了!說明茅廁最近幾日,一直有人在用。並且沒有人打掃。而案發現場臥房內的床角處,有泥土。是鞋子留下的印記,可床上的鋪蓋都整整齊齊沒有用過的痕跡。一定是有人一直待在那個院子裏,和衣而眠不脫鞋子。一日三餐有的吃,隨意入廁。這個人,就是那個所謂的阿衡。更關鍵的一點,若是那個所謂的雲煙夥同別人殺死了陸之湘,那已經滅了口,為何還要留一個隨從的命呢?一不做二不休,豈不是更加穩妥?”
龐熠冷靜聽著秋心的分析,隨即抬起頭來,瞪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這個阿衡,是陸之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