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楊柳木命

秋心見她激動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安慰了些許,這才見那婦人緩緩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我本是富貴人家的下等女使,老爺一時醉酒,對我用強,事發後,因我樣貌醜陋,更無家底。老爺也不願意收我做填房,連近身侍妾也都不行。給了我銀子,打發我出府去了。可誰知,過了兩個月,我便發現有了身孕,原本就孤苦無依,這下更難活了。於是便又返回府中找老爺,想要他收留孩子。”老婦人說到此處,皺了皺眉,那回憶對她來說,連提起,都很難過。

“難道他們不認這孩子?”秋心疑惑問道。

老婦人搖了搖頭說道:“倒也不是,老爺屋裏,已經有四個女兒。一心想要一個兒子,況且他上了年紀,能再有孩子,更是欣喜,隻是聽我說有孕,便將我留下,答應我若產子,必定納我入府。懷孕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輕鬆的時候了。”

秋心聽到這,心裏大致有了數。老爺一心想要個兒子,而老婦人產下的是個女兒,自然生產過後,日子不好過。

果然,老婦人繼續說道:“生產那日,老爺請了最好的穩婆和算命先生。這孩子倔的厲害,我在床上生產了一日,才誕下她。可她是個女孩。老爺當下,臉色就有了變化。其實,縱使是女兒,老爺多養一個孩子也無妨。可事情,壞就壞在了那個算命先生身上。算命先生等著孩子落地,推算時辰,得出我的女兒竟然是木日癸未生產的楊柳木命人。”

“楊柳木命人?是什麼人?”秋心一愣,這是個什麼說法。

卻見那老婦人一臉苦悶的說道:“壬午亦或癸未的木到了午位會死亡,到了未位就會進墳墓,楊柳在夏天會凋零,枝幹微弱,性質輕柔.所以叫楊柳木命。若是男孩,陽氣重,結合木命則一輩子順風順水,可若是女孩,不僅自己一輩子受盡坎坷,還會惹得家破人亡。這些都是算命先生當時說的話。”

“這是什麼推論?”秋心不解的看著老婦人,對於批卦解命,本就不相信。

“老爺世代經商,家中富貴至極,一心想要個兒子繼承衣缽,可得來一個女兒不說,還是個惹得家破人亡的主,自然不肯依。讓太太給了我一筆銀錢,讓我遠離縣城,不許再上門去。就這樣,我帶著孩子輾轉來到汴京,陪著她長大。那些錢,緊緊巴巴。可算是苦了她... ...”

秋心無奈的看著老婦人,心中五味雜陳,隻能說那個老爺,也太不是東西了!

“我替女兒起了名字叫陽柳,希望能破破她的命格。雖然她生性執拗不好管教,可也算是個懂事的。那日,她從街上回來,臉色就不大好,於是我便問她怎麼了。誰知她性情大變,與我起了爭執,有人告訴了她是天生楊柳木命,所以生父不要她的。我想要隱瞞,但是她卻怎麼也聽不進去,一氣之下,說是要去找老爺。從小我都瞞著她。可這次,我瞞不住了,隻好將事情的原委告知與她,為的,是想讓她清楚,縱使是親女兒,也不能再去找了。誰知她聽完之後,下了決心要去縣城找那戶人家。我怎麼也攔不住。就任她去找了。”老婦人說到激動處,用拳頭砸了砸腿,懊悔的模樣讓人於心不忍。

“她就這樣去了?你沒攔一下?縣城,是哪個縣?”秋心連忙問道。

老婦人搖了搖頭道:“都怪我!我想著,先前不認,也許是孩子太小了。如今陽柳如花似玉的年紀,相貌可人,也許老爺就認了呢!我不能拖累她一輩子啊!有個那樣人家的爹,日後就是嫁人,也體麵些。所以考慮半天我便沒有攔她。老爺一家在葛陽縣,距離汴京,也有三五天的腳程。所以一走這麼多天,我隻當她已經到了。若不是看到告示... ...我... ...都怪我!都怪我!起了貪念,葬送了我兒的性命啊!我這個老不死的,該死的是我啊!”

秋心看著老婦人痛哭流涕的模樣,大腦飛速的轉著。立即冷靜下來問道:“你女兒是如何得知她是楊柳木命的?之前,你是否從未提及過?”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敢告訴她一個孩子。原想著雖然窮苦,可總算是長成人了,找個人家嫁了也就安穩一生了。什麼楊柳木命!我就不信這些,都是這些命數之說!害了她!”老婦人咬牙切齒道。

“你在汴京住在哪裏,那日,你姑娘出門,是去了哪,做什麼?這些可還記得?”秋心柔聲問道。

老婦人想了想停止了抽噎,冷靜道:“我原先是會點豆腐的,帶著陽柳來到汴京,拿著那些銀子,住在了汴河邊上。在家點豆腐賣。那日是她的生辰,每年生辰,都會買一隻燒雞我們娘倆打打牙祭。原本該我去的,可那日有事耽擱了,就讓她去了,誰知一去就是半晌,回來也沒拿燒雞。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一進門就和我吵架。”

“燒雞?你知道是哪家店的嗎?”秋心問道。

“城郊的五婆燒雞,價錢實惠。收拾的也幹淨,我們一直在那買。”老婦人記得清楚。

秋心腦海中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城郊!

“我這就命人去查看走訪。案子結束前,陽柳的屍首還不能帶回去。若是想起什麼,記得要告訴我。走之前,您將陽柳父親的地址記下來。我再派人去問問,陽柳有沒有到過葛陽縣。”秋心連忙對老婦人說道。

“對了,柳陽是哪天吵架離開的?”秋心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問道。

老婦人思量了半天說道:“上個月二十,是她的生辰,當天下午吵了架,她收拾了行李就走了。我還偷偷塞給她包袱裏一些盤纏。”

“包袱?什麼樣的?”秋心緊盯著老婦人問道。

老婦人回想了一下說道:“是塊青綠色的布子。我剛點了豆腐,手上有些水漬,不小心蹭到上麵,沾了石灰,都沒來得及給她擦幹淨。”

秋心點點頭,看來,那屍體丟掉的不止是心髒,還有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