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娼字

秋心仔細翻看屍體,將方才的侍衛喊來,命他將自己所查驗的細節記錄下來。

從屍僵形成可以判斷,死者應該是昨天夜裏死的。秋心實在不解,這女人昨天下午才把自己男人的屍體拉走,為何夜裏又會出現在城西的巷子?

女人的衣服並未更換,還是昨天的樣式,可找尋半天,還是沒能找到昨天醉陽樓掌櫃的給的那包銅錢。秋心再看那女人,發覺頭發散開,竟然一點頭飾也沒有。

分明記得她昨天打扮精致,帶了頭釵。秋心覺得奇怪,拉起女人的手仔細觀察,一雙手有三個手指上,都有粗細不一樣的白色印記。並且還有劃傷和淤青。

秋心皺了皺眉說道:“難道是因為財?你看她手上分明是帶過戒指的痕跡,被人強行扭了下來。脖子上也有細細的勒痕,是從脖子後頸受力形成。應該是拽下她的墜子導致的。”

“原來是這樣!”侍衛連忙附和道。

卻見秋心的眼,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女人的左手。隻見死者左手食指指甲裏的皮肉,比別的手指要多許多。立即皺起了眉,在死者身上再度翻看著。

“你幫我,扶一下!”秋心對他說道。那侍衛連忙上手扶住屍體,秋心看了一眼,記在心上。

伸手將死者的衣服拉開,一看,果然在右邊的胸部位置,有一個血字“娼”!

那侍衛直勾勾看著,皺著眉,眼神閃過一絲驚恐,卻沒有不敬之意。“大人這... ...”

“你看,她的手,右手上有不少細微的舊傷,都是竹篾刺破又恢複的痕跡,她家男人是個篾匠,家裏隨處可見的竹篾。左手雖然也有,可明顯少很多,就說明她做事情,慣用右手。”

侍衛不住的點頭,讚同秋心的說法。秋心繼續解釋道:“她掙紮反抗之際,手抓破凶手,所以指甲內殘留凶手的皮屑。按道理說,應該幾個手指裏的皮屑殘留都差不多,可唯獨這左手的指尖泛紅,皮屑居多。所以應該是左手在肉體上用了十足的力氣劃什麼,在她身體上找到右邊的傷痕,字跡歪歪斜斜,定然是用手指甲摳成的樣子。”

“大人意思是,她自己摳自己造成的?”侍衛驚訝的問道。

秋心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她慣用右手,凶手也是,你看脖子上的扼痕,分明是右手的印記。所以一定是凶手用右手握著死者的左手,在死者的右邊胸口留下這樣的血字。”

秋心一番分析,侍衛驚訝的合不攏嘴。隻是秋心好奇,那個字,雖然寫的歪歪斜斜,可不像是胡亂寫的,倒是感覺有幾分書法的力道在裏麵。

“先把屍體帶回去吧,派一隊人馬,將死者家裏看守起來,有可疑的人,立馬抓回來問話。”秋心拍了拍手,吩咐道。

侍衛疑惑的問道:“秋司職,這死者,你認識?”

秋心點點頭道:“沒錯,這女人也算倒黴,才死了男人,她家在城東,男人姓張是篾匠。我懷疑這女人有... ...對,有姘頭!所以讓去看守的人,別暴露蹤跡,暗中看著就行。”

“原來如此,卑職跟著司職這才算是漲見識了!”侍衛連忙應道。

秋心打量了他一下問道:“你倒不怕屍體。”

“那是自然,卑職不就是做這行的嘛,有什麼可怕的。查清真相抓住真凶,更加重要。”侍衛一仰頭,得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來。

秋心點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大理寺多久了。”

“回稟大人,卑職姓方單名一個泉在大理寺兩年了。”方泉趕緊做著自我介紹。

秋心打量了他一眼說道:“我上任不久,身邊缺少幫手,你若願意,以後就跟著我吧。”

“願意的!自然願意的!卑職見大人為了齊家的案子,拚盡全力,實在佩服,大人不嫌棄卑職,卑職萬分願意!”方泉激動的搓著手,看著秋心滿口答應。

秋心點了點頭道:“行,那你去忙吧。回頭去跟關大人說一聲,就行了。走,去找報案人”

說罷,方泉便招呼人按照秋心的說法,兵分幾路開始忙碌起來。而秋心了解到,那個報案的人,就住在這附近的地方,便帶著方泉去找報案人問話。

城西的地頭,住的人魚龍混雜,周圍有不少賭坊,還有酒肆。根據方泉所說,報案的,是周遭一個專門負責給周遭酒肆裏倒夜香的男人。

平日住在附近的一個破草房裏,倒是十分好找。秋心與方泉一路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那間草房。草房外支著棚子,下麵是鍋灶,外麵用低矮的木樁做著圍欄,可以說,一眼看的光。

而鍋灶邊正站著一個佝僂著腰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可臉上的滄桑感十足。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大人,就是他了!這裏難聞的很,要我喊他出來問話嗎?”方泉捂著鼻子問道。

秋心也聞到了一股糞臭味,放眼望去,院子裏,停放著一個板車,上麵放滿了洗刷幹淨的糞桶。

秋心搖了搖頭道:“無礙的,走過去看看。”

說罷,同方泉一起走了過去。

“孫二!”方泉站在圍欄外喊道。

那報案人晃了晃神,手裏握著一個裝滿熱水的瓢,回頭一看,是官差,立馬身子軟了一截。

急忙跑過來道:“二位官爺!我這地方。下腳都難,二位找我幹嘛!”

“早上是你報案,說在巷子發現女屍是麼?”秋心看著他,隻見他眼神慌亂,四處亂飄,聽到秋心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秋心說道:“你是女的?”

“放肆!秋司職,是皇上親封的女官!”方泉大聲嗬斥道。

孫二嚇得立即跪在地上說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早上確實是草民報的案。可該說的我也已經都說了啊!”

秋心略過孫二,眼神落在了鍋灶上的一隻用荷葉包裹著的燒雞上。看來他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就被他們喊了一嗓子,停下手裏的動作。

“我知道,隻是有些細節還想問你。”秋心淡定的說道。

那孫二咽了咽口水,回頭看了眼鍋灶上的荷葉燒雞。這才點頭道:“大人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