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詫異的看著秋心之時,卻見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婦人,不顧阻攔往現場跑來。
隻見她蓬頭垢麵,衣服鬆鬆垮垮胡亂披在身上,趿拉著鞋,儼然一副睡夢中被叫醒的樣子。
“當家的!當家的!”女人叫喊的撕心裂肺。秋心心裏莫名的拉扯了一下,沒錯,是秋心的娘。
圍觀百姓裏有好事者,看到是解大也就是秋心爹的屍首,連忙一溜煙跑回去告訴了還在睡夢中的秋心娘。
秋心娘本不相信,可從房裏走出來,發覺不少從河邊回來的人都在嘀咕著,這下才慌了神。
昨日夜裏實在太困,先回了屋子休息。自己男人徹夜未歸在賭坊玩耍,是常有的事。
況且昨天得了那麼大一筆橫財,不玩個三五天,肯定不會收手的。誰曾想,竟然出了這麼檔子事。
不死心來不及穿好衣裳,一路小跑著到了小河邊。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那個仰麵朝天的屍身,不是自己的男人還會是誰!
還沒等她哭喊著走近解大的屍體,就被衙差攔截在了半中央。
秋心見狀,扶了下額,連忙上前。
“我男人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你們讓我看看!”秋心娘撕心裂肺的喊叫著,一眼看到了穿著衙差衣服的秋心,連忙揮舞著手強拉著秋心的胳膊。
“你爹怎麼會死了!你個喪門星!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不由分說,開始拉著秋心好一通撒潑。
秋心掙紮著甩開她的胳膊好言勸解道:“你先冷靜一下... ...你這麼吵嚷,也不是個辦法,先回衙門把你知道的說出來要緊!”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臉上落下了火辣辣的掌印,秋心娘甩了她一巴掌還不解恨,立即揮舞著手再度揚起。
卻被秋心結結實實握住手腕,停在了半空中,眼神冰冷的與她對視著。
“你怎麼動手打人啊!命案重地,豈容你個潑婦放肆!來人抓起來!”王陽見狀,連忙喊衙差上前將秋心娘押解住。
隻見她哭喊著:“好你個沒良心的,敢和老娘動手了是不?她是我的崽!別說打她!讓她做牛做馬都行!你們給我放開!放開!我要去找我男人!”
“他已經死了!你在這裏撒潑也沒用,回衙門說清楚!王大哥,她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再看一會現場!”
秋心對著張牙舞爪的秋心娘大喊一聲,冷漠的扳著臉,不再理會。眼下在現場發掘更多的信息,才能早日找到凶手!
所有人都被秋心這一嗓子嚇到了,沒想到這小子夠狠,自己親爹死了不掉一滴眼淚不說,眼下把自己的親娘抓起來也沒有絲毫要求情
的意思。
不過倒是好辦了,於是王陽點了點頭,一揮手,便讓人將秋心娘押解回衙門。
秋心娘反應過來,咒罵聲怨天載地。一個侍衛聽的心煩,看這娘親的做派,好像也能理解秋心的冷漠了,衝著秋心娘大喝一聲:“閉嘴!”
秋心娘欺軟怕硬,對官差更是不敢惹,隻能閉上叫罵連天的嘴,頻頻回頭眺望已經沒了生氣的解大屍體。
剩餘的人,立即鴉雀無聲,悄悄瞥著秋心的動作,誰也不敢再說什麼,秋心的臉火辣辣的疼,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無奈,先查案再說!用手揉了揉臉繼續走到屍體旁邊,看仵作檢驗。
突然眼睛掃過屍體,看到他右手的手腕處,竟然有擦傷的痕跡,而且很深,秋心不禁回想起昨日解大打自己的時候,手腕上好像是有一個雞血藤的樣子,就是佩戴在這隻手上!
奇怪,怎麼會不見了!那玩意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啊!
“你來看!”悶不吭聲的仵作,突然衝秋心喊道。秋心連忙順著他的手看去,隻見他抱起解大的頭,腦袋上竟然多了許多斑禿。斑禿痕跡的邊緣泛紅,應該是強行拉扯的跡象。
秋心站起身子挪了個位置,模擬站在解大身後的樣子,伸手比劃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一定是凶徒按壓他的後腦往水裏時,太過用力,拽掉的!咦?這是什麼?”
秋心湊了上去,隻見後腦處鼓起一個包來,有明顯擊打過的痕跡!
老頭伸出枯黃的手指,解開解大的衣服,露出被泡的發白的皮膚,用手指按壓後,壓痕泛著淡紅色,不消一會便逐漸沒了痕跡。老頭抬眼看了眼天色喃喃說道:“估摸著是醜時沒了的。”
“醜時?”秋心暗自重複道,若是醜時也就是淩晨一點多,一點多,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從河邊掙紮的痕跡來看,這裏確實是第一案發現場沒錯了。
看來得先知道他昨天的生活軌跡才行,想到要麵對那個潑婦賭棍娘,秋心心裏就一陣毛躁!無奈,破案要緊!硬著頭皮也得麵對啊!
仵作快速用毛筆在冊子上將所有勘察屍體的東西記錄了下來。秋心仔細看著,不願放棄任何一處細節。
“先這樣吧,把屍體送回義莊。”仵作老頭記錄完整後,鬆了口氣,對不遠處的衙差侍衛喊道。很快就有準備好的板車,將解大的屍體蓋上白布抬放了上去。
“解兄弟!你膽子還真大啊!”王陽上前看著默默盯著現場的秋心感歎道。
秋心回過神來,憨憨一笑。搖了搖頭,對王陽說道:“王大哥可以幫我個忙嗎?”
“但說無妨!”王陽爽朗一笑。秋心狡黠一笑,很快就讓王陽帶著另一個侍衛一起往河邊走去。
秋心選好了位置衝著王陽和另一個侍衛比劃道:“就這裏吧,勞煩王大哥和這位小哥商議一下,一個假裝受害者,另一個假裝行凶者,演示一下按壓死者溺水被害的樣子。”
王陽和另一個侍衛楞了神,這是個什麼手段呀!可看他自信篤定的樣子,二人相視看了看。行吧!誰讓人家有縣令撐腰呢!
於是不再扭捏,立馬分工明確趴在地上演示起來。王陽可謂是豁出去實在的很,與另一人身材旗鼓相當,被按壓在水裏,嗆了好幾口河水,才作罷。
可秋心怎麼看怎麼別扭,心裏一團糟。終於看著二人賣力的樣子喊道:“可以了王大哥,我們回去吧!”
“這就回去?”王陽一臉疑惑,甩了甩頭上的水珠。秋心點了點頭,也不管二人看她略顯奇怪的眼神,一路皺著眉頭往縣衙走去。
“什麼?死者是解秋心的爹?”縣令陪同龐熠在用早飯,先跑回來的衙差連忙將現場的消息告訴給了縣令。
縣令一口粥差點嗆死自己,尷尬的看了眼龐熠,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縣令有些拿捏不準,壓低嗓音問道:“解秋心人呢?”
“回大人,他跟王陽他們還在案發現場呢,估摸著也快回來了,倒是死者的妻子,解王氏,去現場不由分說撒潑胡鬧,還打了解秋心,我們把她給先帶回來了!”衙差一五一十的將現場的狀況告知給了二人。
縣令一聽,立即頭又開始痛起來,皺了皺眉,衝著衙差揮了揮手煩躁的說道:“你且先下去安排,我馬上就來!”
衙差領命連忙去堂前準備著。
縣令摸不準龐熠的用意,試探的露出諂媚的笑意問道:“將軍... ...您看,這次您還要旁聽嗎?”
龐熠咽下最後一口粥,漱了漱口。淡定的點了點頭站起身背著手悠閑的往縣衙大堂的方向走去。縣令連忙放下手裏的餐食小跑著跟了上去!
解秋心,你到底是何方神仙!縣令心中苦苦呐喊著。卻也隻能哭喪著臉硬著頭皮去升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