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前世的童年
做完這個夢，卻一直瞪著大眼睛睡不下。
忽然好想念錦夜，每當我不知所措，心慌的時候，他都能讓我冷靜下來。他戲謔的調笑總能讓我心安，讓我知道我的擔心多麼的多餘。
可是今天，我的心亂成了一團。我知道我要麵對的真相，也許並不美好。那我要不要去尋找真相呢？我的心能不能不心痛。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再去想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起床梳洗。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忽然發現一夜之間我竟生出幾根華發。我紮了塊方巾掩飾了起來。
不行，我一定要找白發奶奶問清楚。她一定知道什麼。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走出了房間。
匆匆來到農場，離著很遠的地方，就看見白發奶奶在豬舍旁清掃的身影。很大年紀了，還這麼辛苦勞作。為什麼她不去輪回，不去投胎。
“奶奶，這麼早呀.”我強打起精神。
白發奶奶沒有回答我，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坐吧，我知道你有話想問我。”
“奶奶，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昨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你。”我看著白發奶奶，忽然之間眼中溢出了淚光。
“傻孩子，一個夢而已。這個世間有多少真，多少假。何必去糾結呢。”白發奶奶慈詳的笑，笑得那麼釋然，像不曾經曆過離別，痛苦一樣。
“奶奶，不是的，生命中有些事情可以忘記，可有些事情卻永遠釋懷不了。”
“沒有忘不掉的傷，沒有過不去的坎。如果有，那麼就是時間還不成熟。”
“奶奶，你是不是我夢中的那個奶奶？”
“你終於做到這個夢了。”白發長長的舒一口氣。
“其實從你來的第一天，我聽見你的出生時辰時，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孫女，曾芳。可我不能把你拉進過去的傷痛中。我不能那麼自私。”
白發奶奶釋然的一笑。
“可是我等你等了那麼久，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奶奶。所以我編織了一個夢，放在你的房間。什麼時候，你想探知前世，它就會進入你的夢中。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那是真的嗎，我的夢是真的嗎？我是那個小女孩嗎？”我渴望真相又害怕真相。
“來，我們再去一個夢境。”白發奶奶拉著我的手，念了一句什麼咒語，我們就來到了我夢中的院子。
鐵騎走後，男人與女人倒在了血泊中，那是我前世的爸爸媽媽。我轉過頭，不忍看著他們躺在地上，臉上蒙了塵。還有奶奶，英姿颯爽的靠坐在樹下，像是睡著一樣。特別安詳。
“你的爸爸媽媽都是不會武功的人，但是因為我們是靈族的後代，魔族怕我們的族人會幫助人類對付他們，所以先下手為強，將我們的族人殘殺了大半。”
“奶奶，我一定為你們報仇。”我強忍住淚水。暗中發誓一定要為爸爸媽媽還有奶奶報仇。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報不報仇其實還有什麼意義呢？你的爸爸媽媽已經又投胎人間了。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等你嗎，等了你400多年。因為我知道這一幕，你一旦記起，你一定會不記代價的去報仇。可是還有意義嗎？”奶奶眼中現出了一絲難忍的痛楚。
“奶奶，你希望我釋懷，你又何曾忘得了呢。”我擁住了奶奶的肩頭。
“忘不掉就記得吧，但是不要報仇，你若真想做點什麼，保護好人間靈族的後代。你作為靈族公主，這是你畢生的使命。”
“可是我已經死了啊，我怎麼去保護靈族呢。”我有些慚愧，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記不清。
“你的陽壽未盡，你早晚會回到人間的。”
“我還會複活？”我驚奇的問。
如果我還能複活，我不知道我能否忍住不去報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肩負保護靈族的使命。
“阿芳，你可以的。”奶奶叫我阿芳。
前世的回憶慢慢在我身體裏流淌，奶奶的這聲“阿芳，”讓我的記憶瞬間蘇醒。父母的慘死，奶奶的犧牲。族人的逃亡。這一切都是因為魔族的貪婪，殘暴。
“阿芳，這個世界沒有誰會一直在你身邊，你要習慣離別，你要接受殘忍。如果這一切你都無法忍受，你怎麼肩負靈族的重任？”奶奶苦口婆心。
我看著前世生長的院子，心中的悲傷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奶奶，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好好學習掌控靈力，這樣再對麵魔族的挑戰，我們不會束手待斃。我們不會無助的眼看著親人被殺害。”
“奶奶，我答應你。”我知道我的目光充滿堅定。
“對了，奶奶提醒你一句，你的今生，魔族就在你的身邊，不然你也不會死得這麼糊裏糊少的。你凡事要小心。”
“好。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然後讓奶奶放心。”哭了那麼久，我心中的重量終於輕了許多。
“奶奶，我明白了，我會堅強的，我一定不會讓奶奶失望。不會讓族人再承受前世的傷痛。”
“靈族的公主就要比別人辛苦，就要背負保護族人的重任。”
“我明白，奶奶，我接受挑戰。”我衝著奶奶開心的笑了笑。
奶奶也笑了，笑得那麼輕鬆，好像把所有的重擔交給我一樣的輕鬆。
“還有，你和錦夜大人的事我早有耳聞，我不反對，但我希望你凡事以大局為重。如果有一天，你們站在了對立麵，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咱們的族人。”
“好，奶奶，你不了解錦夜，他特別正直，一直站在正義的一麵。他不會助紂為虐的。”我了解錦夜，他永遠也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麵。
“那好啦，你現在很成熟，也沒有什麼讓我擔心的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奶奶的臉忽而又黯淡下去。我也沒有多想。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剛認下的奶奶，竟會離開我那麼快。
夜晚，我又來找錦夜。因為奶奶的事情終要錦夜肯準。
“錦夜，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錦夜還沒睡，和衣坐在大殿裏，好像在等我。
“什麼事?”
“為什麼奶奶不能投胎，不能轉世？”
“這麼說，你們相認了，原來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也躲不掉。”
“你想躲什麼，為什麼對奶奶這麼不公平。她並不該來這裏受罪。”
“莊鈺，到了現在，你也不相信我嗎？我像是折磨你奶奶的人嗎？”錦夜有點壓抑的憤怒。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這裏隻有你說了算，我想不到別人會來阻止奶奶轉世。你知道奶奶在前世的記憶裏，經曆的絕望嗎？這對她不公平。”
“莊鈺，這個世界上，無論是陽界，還是陰界，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原來錦夜都明白。他明知道對奶奶不公平，卻以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來搪塞。
難道因為世間有很多惡人，我們就要原諒惡人的行徑嗎？
不，世界可以不公平，可是你若接受這種不公平，那說明你也變成了支持惡勢力的一員。
“讓奶奶轉世。我可以替奶奶贖罪。”
“莊鈺，不是我不讓奶奶轉世，是她自己不願意，她要等你。現在她等來了你，又覺得人生沒有意義了吧，更不願意轉世了吧。”竟被錦夜都說中了。
無論我怎麼勸奶奶，奶奶也不為所動。
“錦夜，我希望你來勸勸奶奶，你知道奶奶這四百年來是多麼的不容易，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挨過來的。我不想讓奶奶再受一點苦，不想奶奶被禁錮在回憶裏，自己懲罰自己。錦夜，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我去試試。”錦夜寵溺的看了我一眼。我當作沒看見。
我忽然覺得錦夜的情，我承受不起。作為靈族公主的我，背負的太多。如果要錦夜與我一起承受，我不願意。
對不起，錦夜，我想我不能與你並肩。
自從我死了以後，我發現我的心沉了又沉。為什麼我的前世今生要背負這麼沉重的枷鎖。不過，這是我的宿命，我認，我願意去背。
錦夜仿佛看穿了我一樣，眼中鋪滿了擔憂。
“莊鈺，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會在你身邊，我會一直保護你。如果你在人間的危險沒有解決掉，我不會把你放回去的。至少在我這裏，你會安全的。”
“錦夜，我很累，很累很累。我沒有時間去考慮別人，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也許不配擁有你的好吧。”
“這個世界就沒有配不配，值不值得，我認為你值，你就值。別想太多了。我會查出真相的。對了，把我送你的玉蘭花戴上吧，如果它一直跟在你身邊，你也許不會出事的。”
“是啊，我也許不會出事，那我也許會永遠被蒙在鼓裏，讓別人為我承擔本該我承擔的重擔。”
“莊鈺，不要逼自己，一切會好起來的。”
“嗯，知道，謝謝你，錦夜，一直以來這麼幫我。”我由衷的感謝錦夜。
可是錦夜並不開心，他的眼裏的陰翳反而越來越重。
對了，奶奶和錦夜都告訴我，我的身邊有魔族的人，而我卻不自知。到底是誰呢。難道是寧世樓？可是寧世樓救過我好幾次。
頭疼，不去想了，讓我明天醒來再仔細回憶吧。
今天的我為什麼隻想一睡不醒？
不知什麼時候，我終於沉沉的睡下了。這一夜無夢。睡得特別的沉。以致於醒來頭更疼了。甚至起不了床了。
錦夜親自給我放了假，我躺在床上足足一個禮拜。本想著醒來好好與奶奶敘敘舊。然後看著奶奶去轉世。
可是沒想到，蒼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又一次錯過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