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資料庫沒有死者信息”這樣的答案，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這個答案是誰都不希望看見的。
“看來，我接下來要仔細核對拋屍現場了。”趙法醫說完又盯著試管裏的河水道，他拿下眼鏡、並把手套扔到垃圾桶裏，“你們可以提出疑問。”
“沒有疑問了！你說得很詳細，現在……也就差案發地點了！隻要找到案發地點，我們一定能快速鎖定凶犯！”武小昭說時，目光瞥向台上的一堆爛肉。
短短的半小時功夫，上午還是一個完整人形的死者，現在已被剖心挖肺，渾身上下都被刀割成一片一片，那些人為或自然開合的創口讓他又想起方才趙法醫一邊解剖一邊說的很多行話。那些話他聽不懂，不過他大約能知道，這一堆堆的爛肉就是死者生前傷痕的見證，也就是傳聞中的——
聽屍體說話！
可陳暖陽還有疑問、並且她就是為此而來，“趙法醫，你還沒說，這起案和兩年前……”說到兩年前，陳暖陽的聲音有些悶沉，而武小昭一下就噤了聲，很顯然，他錯過了什麼，所以他閉嘴乖乖聽著。
台前，趙法醫也才想起什麼似得，有些尷尬的笑了：“嗬，瞧我這記性！嗯，通過方才的解剖，我可以確定這起案和當年相似、卻完全不同，所以我剛才說，‘是我搞錯了’。”
陳暖陽蹙眉看他，目光嚴肅冷酷，趙法醫也極耐心的講解起來——
“首先，當年的凶手鎖定的目標都是高層白領女士，那個凶犯的涵養極高，每一位受害者在生前都吃過大量高級日式料理，雖然死者下體也是插有凶器，可那是品質極好的瑞士軍刀，傷口雖然也避開要害，可把握的分寸極佳，傷口極圓滑是一氣嗬成，可眼前的——這次的刀口雖也在避開致命傷，可刀的材質、入口都和之前不同，傷口有些頓挫、曲折，並非當年的穩、準、狠！加上死者的胃部我方才解剖未看見任何高級料理，反而空空如也，這麼推測來看，此人應當是個卑劣的模仿者、好幾天沒給她吃飯。若是之前殺人是為了娛樂，現在純粹是發泄……當然了，具體的我還要交給陳隊來分析，至於當年具體的‘懸案’資料，警局應有備案，如果陳隊有時間的話，把這起案也順帶偵破了吧，至於當年，還有什麼不懂和需要，陳隊隨時來問！”
趙法醫說到當年種種，陳暖陽的心髒就砰砰跟著加速，好在隻是加速，沒有其他多餘的不良反應——
“嗯，多謝、那我沒有疑問了。”
陳暖陽說完，準備走，卻就在這時，聽趙法醫又道：“等等！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隊長，當初懸案不止這一樁，我聽上一任離職的老人說，當初你們集中警力偵破一起木乃伊案，搞的局裏擱置了不少懸案，你可以順便……”再聽到木乃伊那瞬間，陳暖陽緊繃的心髒忽然就像是被什麼刺進來，瞳孔騰然放大時，旁側房門也忽然大開，季驍滿身煙氣的衝進來，拉著陳暖陽的胳膊就往外走，那速度快到趙法醫和武小昭都有點懵——
“局裏有急事！先走了！”
季驍大聲說時，拉著陳暖陽就跑，他一邊跑一邊看陳暖陽的表情，那表情還是麵無表情。
麵無表情，已經成了陳暖陽這幾年的保護色，她被季驍抓著一直跑到陽光下，大院子裏，季驍聲音有些發抖的問她：“陳暖陽、看著我！陳暖陽！”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看陳暖陽努力的深呼吸，蒼白著臉點頭說“師兄”時，季驍鬆了口氣，感覺自己比她還緊張！
“嗯，我們回去了。”季驍鬆開她的手，低頭再抬頭看她蒼白的臉，又抿唇道：“這案子，交給江煜城來處理！”
“不！”陳暖陽迅速否決，她看向季驍，可季驍已經決定了不容她反悔，“就這麼定了，上車走！”季驍的聲音一瞬的強硬，讓陳暖陽也迅速的恢複冷厲和理智——
“不能你來決定、我會自己解決！這是我當年留下的問題、我也必須自己解決！”
她恢複如常的神色和冷厲讓季驍的心微微一動搖，可隨即又搖頭：“不行、你的後遺症還沒有痊愈，我有權利拒絕。”陳暖陽猛然按住車門：“師兄！如果我不麵對、我又怎麼能痊愈！讓我去！我必要親手抓了那孫子！”
那一刻，陽光灑在陳暖陽的臉上，雖然蒼白，可是她漆黑的眼眸裏有一絲絲微弱的光芒透出來。季驍被那光芒震了一秒，因為他在那微弱光芒下，腦海裏浮現出她當年“天才小刑警”的自信模樣；隨後是她這兩年拚命破案工作機器的模樣；最後才是眼前這個目光冷厲漆黑，但眸底閃過微弱光芒的模樣。
有多久了？她的眼睛，始終一片漆黑……或許，這是個轉機。
“好、讓你去，不過我也有條件，讓老江與你一起，這樣你有什麼問題，他有權停止你的任何工作。”
季驍說完，陳暖陽心髒一頓，可她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於是點頭，同意了。後方武小昭追來時，二人不約而同的住口，因為小昭單獨開了車，加上季驍還有事，陳暖陽和武小昭二人一車回警局。
陳暖陽受傷，武小昭開的車，可他卻忍不住的進行分析——
“暖陽姐，其實我剛才有個疑問，你說30CM，有沒有插到死者的子宮？我怎麼覺得，撇開模仿作案，這個人有可能是性無能！女人被殺、又是剖屍又是性虐，我私下覺得，可能是妻子有外遇，丈夫又無能，知道懷孕後，一怒之下殺了她！而從他的醫學知識看，這人可能是才畢業的醫生之類。”
“分析得是不錯，但這案子你不必跟了，下周二之前寫出一份關於韓畫家的演講報告，去市裏領取獎金和榮譽。”陳暖陽的話讓武小昭微微一愣，“什麼？我……我寫？”
“嗯，好好準備，背下來別出差錯，給領導們留個好印象，知道嗎？”
兩個人的時候，陳暖陽的冷麵會緩和許多，武小昭緊張的咽咽唾沫，他不是不明白，這一去……就是讓領導眼熟的好時機，多少人夢寐以求，暖陽姐這是給他未來鋪路呐！
“好……我……我一定會好好的！”
比起未來，這個惡心的案子，他……他暫時放棄一下下好了，反正有陳暖陽呢！
而陳暖陽因為案件的問題，閉上了眼，“到警局叫我。”她冷冰冰說後，就閉上眼假裝休息，卻在腦海裏……飛快的構出關於這起案的分析圖。
小昭分析的是殺人動機和作案過程，雖然這個是破案的重要環節，但他顯然沒找準現在的方向，現在的方向應該是——
尋找屍源！
必須弄清楚死者是誰，才能繼續查下去，可從資料庫信息匱乏來看，她們隻能從拋屍現場入手，找到拋屍的第一現場，才是至關重要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