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噗!”
一把刀。
一把將這個冒牌貨貫穿的刀。
在我拳頭打過去的時候,手中多了那把刀。原本的揮拳也變成了劈砍。
這個由我想象出來的假夜沐呆愣愣的,絲毫沒有動作。
我手中的刀劈砍而下。
“你不是他,他,才是他!”
這個假夜沐身子應聲而倒,落地的一瞬間,身體支離破碎,化作了無數的光點,消散在了空氣中。
“所以,你走嗎?”不出我所料,金子的聲音又出現了,“我本來預計的是到第三天,現在,倒是因為你的一個想法而提前了。”
我手中握著染血的刀,心跳的很快。
走嗎……
還走嗎……
這裏的生活雖然虛假,但是遠比現實帶給我的更加安逸。我知道,這很有可能甚至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對方的陰謀,但是……真的遇到了這種桃源理想鄉,誰還會願意輕易離開呢……
哪怕知道,一切都是泡沫。
這,也許就是這個幻境最強大,也是其存在的意義所在吧。
但是這裏,沒有夜沐。
“這是你所幻想的生活的世界,但是,這裏沒有你所幻想的能生活在一起的人。”
金子說道。
我身子軟軟的靠在了一旁的大樹上,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抬起頭,閉上了眼睛。
是啊,這個世界……
沒有他。
對於夜沐,我或許一輩子都割舍不下了。
雖然說實話,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並不算太久。
但是愛情,是一種講緣分的東西。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我和夜沐那種特殊的相處方式以及共同度過的種種事情,卻潛移默化的在我們之間種下了緣分。
相處時,這很難察覺。
但是當我們分開,心中難舍難分的牽絆,就會被觸動。
又怎麼能夠輕易地放下呢……
手緩緩握緊,握緊到我的手指骨節發痛,到手指哢哢作響。
眼淚,從閉著的雙眼縫隙中流了下來,從臉上滑下。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他來,就想哭呢……
“走……”
我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
然而我這一個字剛剛說了一半,手機鈴忽然響了起來。
我下意識的掏出了手機,抹了抹眼淚後,接通了電話。
“喂?”
“喂?音音,你大叔……你大叔出車禍了!”
房東大媽聲音中,夾雜著哭腔。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手機,從手中緩緩滑落。
啪嗒。
大叔……出事了?
這一瞬間,我幾乎忘記了這裏是幻境。
房東大叔大媽,是在我困難的時候給予我幫助鼓勵最多的兩個人,他們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夜沐不同,但是……隻高不低。
畢竟,真的已經和他們二老生活了這麼久了……
我意識到手機掉落後立刻撿了起來,然後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在哪裏?”
“醫院,地區醫院。你快過來吧……”
“好,我馬上就去……”
我掛了電話就朝著大街走去。
之前殺掉假夜沐時,我是溜達進了靈城公園的,也因此沒有被人看見。
“裴音!”
金子的聲音傳來,同時,他的手忽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似乎想要抓住我的肩頭。
但是當那雙手觸碰到了我的肩膀時,金子忽然悶哼一聲,手像是觸電了一樣飛快的收回。
隨後,金子喘著粗氣的聲音傳來:“裴音,你……你還走不走!”
我腳步一停。
走……不走?
對了,這裏……
這裏不是夢,不是幻境嗎,剛才我不是還在對金子說要離開嗎?
現在,我怎麼給忘了。
“嘖……”我伸手揉著腦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換成現實之中,就算是房東大叔大媽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會忘記和金子說的那麼重要的事情。
現在,不是關心則亂,而是有人擾亂我的心。
是……這個夢嗎?
“走不走!”
金子又問了一遍,現在他的情緒顯然不太好,可能是剛才被“電到”所導致的。
看來,如果沒有我的同意,金子是無法帶走我的,而且非但無法將我帶出去,還會自己受傷。
原來如此……
難怪之前金子隻是勸說沒有動手。
金子現在身處局外,看的遠比我清楚,他更明白這隻是個幻境,這隻是一場夢。而且他的性格算不上多麼溫吞,如果可以直接帶我走,也不會廢話半天了。
“走!”
我肯定的說道。
現在絕對不能有其他情緒,不能再做留戀。哪怕我看了大叔大媽後,肯定還會有其他令我不舍的東西牽絆住我,剪不斷理還亂,不如快刀斬亂麻,直接一走了之。
反正,這裏隻是個夢。
金子的手再一次摸到了我的肩膀,隨後我就感覺到了一股拉扯力從肩膀傳來,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過,隻是看不見而已。
我還沒有暈倒。
我還能夠聽見耳畔的呼呼風聲,甚至還能夠開口和金子交流。
“等下,馬上就出去了。”
金子的手此時還抓著我的肩膀,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不過不是他多麼生氣,應該……
應該,是痛的。
沒錯,痛的咬牙,雖然痛,但是還是憋住不出聲。
“金子,怎麼了?”
我忙問道。
金子是現在這裏的最強戰力了,如果沒有了金子的庇護,我和小白,就交代在這裏了。
“沒……事……”
金子還在咬著牙,此時,他連聲音都顫抖了。
聽到了他如此的聲音,我立刻閉嘴不再問,此時的他狀態相當不好,多說話對他來說很有可能隻是一種負擔。
“我……會帶你……出去……的……”
金子咬著牙,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我說話,聲音到了後麵,竟然已經有些嘶啞了。
“吼!”
一聲咆哮從我的耳邊傳來,像龍似虎,但是隨後,咆哮越來越尖利刺耳,變成了一種極為折磨耳朵的嘶鳴。
砰!
嘶鳴中,一聲巨響傳來,眼前忽然傳來的光明令我的眼睛一痛,下意識的緊閉,而當我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景象,卻令我心驚膽顫。
荒蕪的沙丘,晦暗的天空,地麵上什麼植物都沒有,入眼的隻是一片黃沙。
但是,這並不是令我心驚的重點。
重點,是地上躺著的那個生物。
它渾身生長著藍紫色的羽毛,頭頂頂著幾根鮮紅似火的翎羽,翅膀上的羽毛還燃燒著零星的火焰。
它像是一隻優雅的仙鶴——雖然隻有一隻腳。
本來,它應該很優雅的……
但是現在的它緊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身上羽毛被血跡沾染,藍紫色變得有些暗淡。身上,翅膀上,脖頸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血洞和劃痕。
鮮血,還在汩汩而出。
我知道這是誰,卻也不知道。
金子。
除了他,不會再做第二人想。
但是如果是他……
他不是紫金鵑嗎?
地上的大鳥張開了尖喙,發出了一聲相當淒慘嘶啞的鳴叫。
我也顧不得許多了,走到了它的身旁,想要救治它一下。
然而……
我並不是獸醫,我甚至不懂怎麼給自己包紮傷口。
怎麼辦……
我吞了口唾沫,情急之下隻好用手捂住流血的地方,但是它身上的傷口多到讓人發指,就算是在多十雙手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越來越著急,此時它身上的血已經淌到了地麵,滲進了沙子中,而它身上藍紫色的羽毛也越發暗淡,翅膀上零星的火焰更是幾近熄滅,如果不救它,它必死無疑。
就在我著急的時候,它,緩緩睜開了眼睛。
它的眼中有急切,有哀求,有渴望。
一根羽毛,緩緩飄落,落到了我的手上。
左手無名指上。
魂戒上……
我瞬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用魂戒和它開始溝通。
“三個小時,現在傷勢雖然重,但是我天賦能力可以很快恢複,隻需要三個小時就好……我就可以脫胎換骨,你……撐住。”
這……
果然是金子的聲音。
我心下一喜,忙問道:“金子,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之後我會告訴你的……如果你很好奇,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這個狀態的名字……”
“畢方……”
說完,金子那邊主動切斷了和我的聯係,而它的眼睛也緩緩閉上了。
我摸著它沾染血跡依舊光滑的羽毛,環顧四周。
三個小時……是嗎?
那麼,我就撐住吧。
就當是報恩了。
沒錯,報恩。
之前一片漆黑的時候,金子的聲音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的,而金子現在落得這副模樣,我敢打賭百分之百是為了保護住我。
雖然他可能隻是迫於張道陵的淫威,但是救命之恩不能夠無視。
隻是這沙漠中……
我站起身來,看著一望無際的沙丘沙漠。
沒有風,沒有日光,沒有雲彩,天空依舊晦暗。這裏仿佛就是一片死地,除了荒蕪,沒有任何詞語可以生存於其上。
隻是不知道這沙漠之中,究竟隱藏著怎樣恐怖的存在……
我自己一個人,究竟能不能夠撐得下去呢……
沙沙沙……
輕微的聲響從身後傳來,聲音很小,但是這四周寂靜一片,即便是再小的聲音也被無形放大,我清楚的聽到了這聲響。
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