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天下如何,腰纏萬貫如何,勇冠三軍又如何?
每天都要為了政務操碎了心,為了錢財忙昏了頭,因為勇武拚殺在戰場性命堪憂,這些有什麼好的?
如果給我寶馬和自行車,我寧願坐在自行車後座哭。
這是我一貫的心態。
然而,在那個不像夢的夢裏,我卻不得不過上了另一種生活。
“唉……”
雙手圈著脖子,我靠著床頭,閉上了眼睛。
幸好之前,都隻是個夢啊。
雖然夢有些長,有些真實。
但是……
是夢,就夠了……
中午的飯很豐盛,其實房東大叔大媽過日子一向都是很節儉的,也不知怎麼的,今天弄得這麼大魚大肉。
“音音啊,最近學校裏過的怎麼樣?”大媽給我夾過來一塊肉後問道。
“嗯……挺好的。”
最近學校的生活?
老實說,我都快忘記學校的生活了。
多久了,至少有一個月,我沒有正兒八經的上課了吧。
隻不過……那是在夢裏。
吃飯,刷碗,回家。
躺在床上,我竟然有些恍惚。日子過的就是這麼平常,這麼簡單,以至於讓我在午睡時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多好啊,沒有那麼多麻煩的事情,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明天會不會被什麼妖魔鬼怪給弄死,不用害怕,不用操心。
“還不願意承認嗎?”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歎了口氣,低低的喚了一聲:
“金子。”
金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是我啊,所以……你還不願意承認嗎?現在才是你的幻覺,而真正的現實,是你所謂的夢啊。”
“我……知道。”
從我發現我記不太清學校生活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察覺到了。
“那麼,還不離開?”
“怎麼離開?而且……為什麼要離開?”
金子聲音夾雜著戲謔:“為什麼?這裏是你的夢,你當然要離開。至於怎麼離開……就看你自己了。”
“是夢就一定要離開?”
我挑眉,笑了笑。
“……”
金子沒有說話。
“這裏的一切都很真實,你也無法否認。而且在這裏,有我想過的生活,有一切我想要的東西,我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回到那個所謂的現實呢?”
“……”
“怎麼?沒話說了?”
金子搖了搖頭:“不,我隻是覺得呃,與其和現在的你講大道理,不如直接用事實說話。”
“嗯?”
“三天,你還可以在這個世界中待三天。這三天你可以自由決定去留,三天之後,我也無法救你出去了。”
我笑了笑,輕輕點頭:“好啊,但是……你覺得這裏有什麼會讓我不想停留呢?”
“隻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
金子說完後,便再沒有聲息了。
我躺在床上,卻再沒有了之前那種興奮和幸福。
金子說的,我並不是一點兒都沒有聽進去。
我並不是自負的人,也不傻。
我明白金子的意思,也知道金子說的並沒有錯。
但是……
誰的心中沒有那麼一絲渴望,一絲僥幸呢?
我閉上了眼睛,沒有睡著,但是,卻像是做夢一樣。
下午溜溜達達,度過了這一天,次日起床,揉了揉被壓麻的胳膊,等一看手機上的日曆和時間,我才想起來,我還要上學。
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暑假中的我了。
我苦笑這揉了揉額頭,還好生物鍾沒有讓我起太晚,隻是早飯看來要在路上草草解決了。
收拾好了東西,我出門,踏上了這第一天的生活。
沒錯,第一天。
三天的倒數,開始了。
金子說的還有三天,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我倒是要看看,這三天內有什麼能夠讓我回心轉意的東西。
金子說的……到底存不存在……
“裴大學霸,今天來的有些晚啊~”
王雯雯有些戲謔的聲音傳來。
她絲毫不顧外麵檢查班級的教導主任,大步走到了我的作為旁邊,坐到了那個空位上:“所以,你今天想要玩點兒什麼呢?”
說著話,她伸出手,捏著我昨天交上去,今天發下來的試卷,左右手一分,脆弱的試卷呲啦一聲,成了兩半。
而王雯雯的動作可沒有就此停止,她將兩半的試卷重合,然後再一次重複撕紙的動作。
呲啦,呲啦,呲啦……
王雯雯一直撕到不能再撕才放下了我可憐的試卷——此時它已經成為一堆爛紙了。
我們可敬的教導主任站在後門,也就是我的身後,視察著整個班級。
也不知道是不是燈下黑的原因,他貌似沒有看到王雯雯的惡行。
我笑笑,沒有在意。
也怪不得教導主任太慫。且不說王雯雯父親的實力和對於王雯雯的溺愛,單是王雯雯在社會上的勢力,這教導主任如果不是不想活了,都不敢管也無法管這件事。
不過好在,我已經習慣了王雯雯的動作,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於是乎,到學校,被王雯雯“調戲”,上課,下課,被王雯雯“調戲”,如此循環往複,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很平淡,平淡的就像是流水賬一樣。
而原本並不放在心上的王雯雯的“調戲”,此時在我看來卻也格外親切。
中午,下午,晚上,這一整天都過的很舒心,熟悉的生活,平靜的日子,我不期盼什麼改變,現在,就很好。
夜深,我也絲毫不用去擔心有什麼妖魔鬼怪來襲擊我,現在並不是現實,如果這個幻境是想要給我營造一個不想出去的空間的話,那麼絕對不會弄太多驚悚的讓我感到過渡不適的東西。
換言之,這裏就是我的天堂。
安安穩穩的睡下,這一天,過去了。
我做了個夢。
沒錯,在夢中做了個夢。
我夢見三天之後,我選擇留在這裏,結果世界崩塌,一切都變了個摸樣,房東大叔大媽變成了青麵獠牙的怪物,王雯雯更是成了一隻巨大的惡魔,整個世界沒有一個正常人——包括我。
因為我,死了。
死在了房東大叔的噬咬之下。
身體被咬成了碎肉,成為了他們二老的口糧。
而靈魂卻沒有被譴鬼界的鬼差接走,隻是飄蕩著,飄蕩著。
飄蕩著看著恢複了正常相貌的大叔大媽死去,看著王雯雯被別人砍死,看著樓下李叔因為兒子車禍而痛哭流涕,看著學校對麵的快餐店老板被小混混給活活打死,而他四歲的女兒,什麼都不知道的趴在他父親的屍體上,哭著,哭著……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就好像我現在所處的夢境一樣真實。
“金子,是你做的吧?”
當我看到了沒有穿越的尹落英和白沐因為各種原因慘死,看著世界崩塌毀滅的而驚醒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說出了這句話。
自打這個夢一出現,我就懷疑上了。
“是啊,”金子應聲,“怎麼樣?”
“不怎麼樣。”
我聲音變得很冷。
金子歎了口氣,輕聲道:“還剩兩天……”
“我知道,你走吧。”
“好,我走。但是記住,這裏,少一個人。”
金子最後,留下了這句話。
少一個人?
我皺著眉頭,什麼意思?
少誰?
金子沒有回答我,他的聲音也再沒有出現過,我就揣著這個疑問,再一次輾轉入眠。
次日,天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
臨出門的時候,大媽還特意出來給了我一把雨傘。
當我接過雨傘,無意間觸碰到大媽那溫熱的手掌時,心中百感交集。
是夢,是幻境嗎?
但是……與現實又有何區別?
為什麼要執著於此呢?
提著傘出門,外麵飄著蒙蒙細雨。
雨水當真是細,被風吹到臉上,竟然有一種毛茸茸的觸感,甚是舒服。
六月有些燥熱的天氣也隨著這細細的雨水緩緩褪色,風涼爽而又濕潤。
我撐開雨傘,因為下雨,原本晨練的人們也縮在了家裏,現在雖然雨勢不大,但六月的天氣哪裏有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突然下起來,因此還是呆在家裏保險。
緩步來到校門口,卻看到一個老人躺在地上,像是昏迷了。
周圍有不少同是來上學的學生,卻沒人敢服。
我搖了搖頭,換成是我,我也未必敢。
“會有別人服吧。”
我心中如此想著,也算是撫平些心中的負罪感。
而我剛想完沒多久,就有個學生走了出來,一把扶起了老人,還攙著去了醫院。
我嘖嘖感歎,還是又好人的啊。
隻不過……估計他中午就要被坑的傾家蕩產,甚至要跳樓了。
現在的老人,哪裏是能夠隨便扶的?
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我又開始了上課,下課,被王雯雯調戲的循環。
“還來啊,能不能消停一下……”
雖然早已適應了王雯雯的戲弄,但是老實說,沒人總是喜歡被戲弄,甚至是被侮辱。於是當看到王雯雯又一次靠過來的時候,我心中如此想到。
王雯雯還是走了過來,走到了後門這裏。
我的心提了起來,她又要搞什麼花樣?
但是事實證明,我多慮了。
王雯雯和後門外站著的一個女生說著話就並肩走了出去。
而我……
什麼事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