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張璃眼睜睜的看著那根羽箭飛向了她，她卻根本沒法躲。
如果動一下，就很有可能掉進懸崖。
啪！
也應該感謝這人極差的準頭，張璃沒有被這一箭射中。
那人道了一聲晦氣，卻收起了弓箭，直接向著張璃走去。
三麵合圍，一麵懸崖。
張璃身子有些顫抖，她害怕，她也在等待。
時機，時機，時機……
張璃看著三人走來越縮越小的空檔，心裏砰砰打鼓。
近了，近了，近了……
越來越近，空隙也越來越小。
必須抓住機會，隻有一次……
張璃沉心靜氣，壓住怦怦直跳的內心，一個縱身，從一個空檔中竄了出去。
嘩！
然而一塊白色的布袋，卻兜頭罩下！
不好！
張璃急忙扒住了布袋口，不讓自己掉進布袋。
如果掉進去，那就真的完了。
“呦嗬，還挺頑強。”
拿著布袋的那人上下搖晃著袋子，試圖將上麵的張璃給搖晃下去。
張璃死死地抓住了袋子邊緣，然而她的爪子再厲害，布袋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眼看就要掉進去了。
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張璃的心也在一點點的下沉。
是掉下去，還是掉下去呢？
前一個掉下去，是指掉進布袋，成為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肉，然後變成華美的皮毛，被出售，被玩弄。
後一個，則是掉進懸崖。
沒錯，掉進懸崖。
現在那人抖動布袋的幅度相當大，如果張璃在適當的時候鬆開爪子的話，她覺得自己能夠被甩到懸崖裏。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被甩到大路那邊，但是因為角度的問題，這是不可能的。
“可惡……”
張璃咬著牙，最後在布袋晃到最高點的時候，毅然決然的鬆開了爪子。
“哎！”
伴隨著那些獵人的驚叫，張璃在空中不受控製的打著轉，掉進了懸崖之中。
“晦氣……”
掉下去的時候，張璃聽到了那些人這麼說。
她，笑了。
就算是死，也不成為你們這些人類玩弄的對象。
即便是一隻狐狸，我也有我的尊嚴！
張璃，掉下去了。
懸崖有多深？
很深，很深。
張璃覺得過了約莫半刻時間，自己還是沒有掉進懸崖的底下。
這讓她自己都很意外。
這懸崖……很深嗎？
但是這也未免太深了吧……
該不會，直接掉下地獄了吧？
張璃忽然這麼想到。
唰！
忽然間，一道白影從她的身旁飄過。
張璃還以為是看錯了，但是當她看到飛到她身下的白影又飛上來的時候，她才確定，她沒有看錯。
該不會是……遇到白無常了吧……
張璃這麼想著，卻已經看清了那人的麵容。
好……好俊的小哥……
這是張璃的第一印象。
好……好強的上仙……
這是張璃的第二印象。
她現在雖然還隻是野獸，但是靈智初開的她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強大氣息。
白衣人驚異道：“咦，沒想到在這裏還有靈智初開的野獸，還是隻狐狸……”
白衣人驚訝完，就將張璃攬進了懷裏。
張璃隻覺得渾身發燙。
他……他抱我了。
張璃如此想著。
野獸，一般都是憎惡人類的。
但是對於仙人，他們卻隻有敬畏。
在野獸看來，仙人和人類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
就好比現在眼前的英俊白衣人和之前三個猥瑣的獵人。
別說其他，單看顏值就知道他們不是一種生物啊！
張璃很享受這強大上仙的擁抱，真想要一輩子呆在裏麵不出去。
“你我有緣，我便救你一命好了。”
白衣人清越的說道，隨後張璃就覺得速度忽然變快，片刻之間，原本倒懸的天地就已經正了過來。
也就是說……
落地了？
張璃的一顆心還是沒有完全落下，但是看清楚周圍的景物之後，她也是長出了口氣。
至少景物是不動的了，大概是到底了吧。
張璃還在反應，白衣人就已經將她放到了地上：“嗯，你自己在底下跑跑吧，再見，小狐狸。”
張璃心下一驚，他……不要她了？
張璃雖然開了些靈智，但是還遠沒有達到了解人類感情的高端境界。
因此張璃現在慌了。
非常慌。
她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妻子一樣，追著自己的丈夫嚶嚀哭泣。
當然了，狐狸的嚶嚀……
也不是凡人能夠理解的。
不過白衣人顯然不是凡人，他嗬嗬的笑了笑，沒有搭理張璃，轉身就走了。
張璃心裏慌亂，連忙跟上，隻不過白衣人卻沒有再回頭看張璃一眼。
懸崖地下的地勢相當複雜，而且很寬闊。
什麼怪石嶙峋，什麼沼澤泥潭，應有盡有。
白衣人能夠輕而易舉的越過所有的障礙。
但是張璃卻不行。
怪石劃破了她細嫩的肉墊兒，沼澤浸沒了她雪白的皮毛，她一次次在血液的流逝中堅持著行走，一次次在沼澤中掙紮。
白衣人都沒有回過頭。
他像是不知道身後跟著一隻小狐狸一樣。
但是張璃，沒有放棄。
終於，在張璃遍體鱗傷的時候，白衣人停下了。
他停在了一棵樹的前麵。
樹。
懸崖下麵的樹。
多麼匪夷所思，但是這確確實實存在。
白衣人在樹上折下了一條枝葉，隨後轉身，看向了張璃：“小狐狸，疼嗎？”
張璃傻眼了。
白衣人說話的時候，是對她笑的。
“上仙……好漂亮……”
張璃在心中這麼想著。
漂亮，這個形容女生的詞，用在白衣人的身上竟然是無比的契合。
“還疼嗎？”
白衣人又問了一遍。
張璃哪裏敢怠慢，急忙搖了搖頭。
白衣人又笑了笑，拿著樹枝，在張璃的身上輕點了一下。
張璃覺得身上驟然輕鬆，泥垢傷痕全部消失無蹤，甚至遠比她之前的全盛狀態感覺還要舒服。
張璃目瞪口呆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上仙對她使用法術了？
一定是，上仙真是太厲害了。
張璃感歎，歎服。
“小狐狸，別跟著我了，再往前走，就是荊棘林了。”
白衣人柔聲道。
張璃搖了搖頭，又嚶嚶了兩聲。
白衣人聽後，沒有再拒絕：“那……保護好你自己。”
張璃歡快的點了點頭。
荊棘林裏有什麼？
單從字麵上就已經能夠知道了。
沒錯，荊棘。
大片大片的荊棘。
張璃不知道這些荊棘是怎麼從堅硬的岩石下冒出頭兒的，但是她知道，這些荊棘，紮的好疼。
腳上的肉墊兒，大概又破了……
但是張璃沒有回頭。
她還在走著。
跟著一個人，跟著前麵的一襲白衣。
白衣人走的不快，張璃走的也不快。
但是時間，過得很快。
終於，白衣人停下不動了。
他站在墓碑前——懸崖下的墓碑。
白衣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把樹枝放在了墓碑之前。
然後，轉身離去。
沒有多停留半刻。
張璃奇怪了。
非常奇怪。
上仙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見得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的墳墓啊，但是如果很重要，也就不應該這麼隨隨便便的就走了啊。
好歹多說兩句話吧。
張璃覺得，上仙好難懂。
但是她還是繼續跟著上仙。
即便還要經曆一遍，那荊棘密布的林子。
白衣人忽然抱起了她，然後，淩空飛起。
沒錯，飛起了。
張璃還沒有飛過，她隻是一隻狐狸。
在她的父母都健在的時候，張璃曾經抱怨過，為什麼隔壁家的小鳥可以飛上天，自己就飛不了？為什麼當初爸媽生她的時候不把她生成小鳥。
這個問題，張璃的狐狸爸媽隻能苦笑。
沒法回答啊……
之後張璃大了，父母也走了，她，懂得也多了。
狐狸和狐狸生不出來小鳥，就好比人和人生不出狐狸一樣。
如果能夠生出來，誰還出來打獵呢？直接宰殺自己的寶寶不就好了？
反正他們為了錢，都是不擇手段的！
張璃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沒有往外說過。
不過總而言之，張璃還是隻狐狸，還不是隔壁家的小鳥，她還不會飛。
而這次，白衣人帶她飛了。
“上仙好厲害。”
張璃感歎著。
他們很快就飛了上去，飛到了原本張璃的家園。
“走吧小狐狸，回家吧……以後小心點兒。”
白衣上仙如此說道。
張璃哪裏舍得，搖頭擺尾就是不答應。
“乖，回去吧……”
白衣人勸道。
沒用，我不答應！
張璃死命賣萌打滾，最後白衣人扶額；“好吧，受不了……跟我走吧，不過，不要打擾我。”
張璃瞬間撲了起來，跳到了白衣人的身上。
白衣人將小狐狸放下，然後問道：“你去不去和你的家人說一下，他們不要太擔心啊。”
聽完這話的小狐狸眸光暗淡了，嚶嚶的叫了幾聲。
白衣人側耳傾聽後，摸了摸張璃的頭：“嗯，沒關係，加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張璃很讚同這句話，她已經深諳此道了。
“所以啊，跟著我是很危險的，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的好。”
白衣人忽然這麼說道。
張璃狐狸臉一垮。
“我是個散仙，平日裏本就行走在妖魔之中，稍有不慎，你就可能喪生魔口。”
“嚶嚶！”
沒關係，我不怕死的。
“剛才不是還說了，保命要緊的嗎？”
“嚶嚶……”
但是，但是……
“這樣吧，我教給你一套口訣，你如果能夠修煉起來，成了妖，有了自保的實力，我就讓你跟著。”
張璃一聽，立刻又開心了起來。
白衣人於是就教給了張璃一套口訣。
張璃一字不差的認真記下，然後看向了轉身就要走的白衣人呢。
“加油啊，小狐狸。”
白衣人笑著說道。
張璃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嗯……我的名字，告訴你好了。”
白衣人又笑了笑。
“我叫，張道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