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張道陵看起來也並沒有指望我能做出什麼反應，發表什麼意見。
我接過了手機後看了看上麵的新聞，果然都是一些空話，比如什麼“這家酒店是龍家的產業，自XXXX年便如何如何……”、“這張圖片中，我們看到了房卡掉在了地上，究竟是被害人留下的線索，還是凶手的疏忽大意呢？”雲雲……
不過看到那張房卡的時候我還是留意了一下。
一看並不是我的那張，也放下了心來。
我記得我的那張房卡扔在了五樓。但是為了防止我記錯了，還是看一看比較保險一些。
房卡是被鏡頭特寫了的，而且作為吸引讀者的道具，房卡占用了新的報道很大的篇幅。
這就相當於跟蹤報道了，隻不過是字麵上的跟蹤報道而已。
實時的錄製，這時應該也是有的，但是想要像看新聞一樣隨隨便便的看見，應該就困難了。
這種錄製應該會放到晚上的電視新聞播報上使用。
此時，身後卻傳來了張璃的聲音：“張道陵，你覺得剛才那個女的長的怎麼樣？”
我一愣，隨後也看向了張道陵。
張璃的心思，我現在是再清楚不過了，我也想知道張道陵現在要怎麼回話。
剛才那個女人的長相絕對算得上是美人，我都懷疑張道陵是不是選好了對象才衝上麵撞的。
“還好吧。”張道陵緩緩說道。
“那麼……你是喜歡她，還是喜歡我？”張璃又問道。
張道陵看了她一眼後，沉默不語。
但是張璃鍥而不舍，又問了一遍：“那麼……你是覺得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這個問題可就比剛才那個容易回答了。
之前的問題，張道陵不管怎麼回答都算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但是現在，就是單純的問美貌，那麼張道陵的回答就自由了。
而張道陵的答案倒也實事求是：“你。”
“我怎麼了？”
張璃看起來非常興奮的樣子，笑眯眯的問道。
張道陵側目：“漂亮。”
“連起來說好不好？”
張璃更興奮了。
“……”
張道陵沒有再搭理她。
張璃也沒有再騷擾張道陵，但是那臉上的表情卻是相當的歡喜。
這墜入愛河的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理解啊……
我在心中感歎著。
張道陵忽然站起了身，然後打開了車門。
我以為是時候到了也想下車，卻聽到張道陵說道：“你們繼續在車上，白翎，跟我下來。”
白翎應聲，然後也下了車。
我和張璃依舊坐在車上，張璃還在妖媚的笑著，自娛自樂。
我心中忽然感覺有些奇怪，然後問道：“你……就這麼喜歡張道陵？”
張璃點了點頭：“對啊，怎麼了？”
說完，她自己又開始樂起來了。
我閉眼冥思片刻，隨後問道：“但是……你為什麼沒有向我表現出敵意呢？畢竟我和張道陵的距離也非常近啊……”
張璃看向了我，卻是笑了笑後說道：“哦，原來是這個問題啊……嘿嘿……”
她的笑聲中充滿了玩味與嫵媚，最後說道：“因為你……不喜歡他啊……”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你對張道陵有依賴，有信服，有憧憬，有恐懼，但是……你卻不愛他。”
張璃又說道。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璃又笑了笑：“還有啊，你……應該是有喜歡的人吧。”
“……”
我臉上有些發燙，但是心裏，卻是冰涼的。
喜歡的人……嗎？
我的確是有。
隻不過……
隻不過那個人現在，卻在被我們追殺著。
我喜歡他，隻是單方麵的而已……
他的心思，我，不知道。
心中對自己的盲目喜愛感覺到了一絲自嘲不屑與淒涼。
張璃似是看出了我的複雜心理，歎了口氣後說道：“什麼事情都要看開些吧……”
我忽然抬頭望向了她：“那你呢？張道陵是對你沒有感覺的，你應該知道吧？你為什麼……”
“我為什麼不看開？”張璃又是笑了笑，“有些事情，是看不開的。就比如有些人，愛上了，就一輩子忘不掉了。”
“但是你們才剛剛見麵吧……”我指出。
張璃挑起了好看的眉頭，嫵媚的輕笑：“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剛見麵？”
“難道……”
“的確，如果真是剛剛見麵的話，我是太過於草率了。但是對於張道陵這個人，我已經……”
“我已經愛了百年了……”
張璃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表現的非常幸福，似乎是在回憶往事。
看到這一幕，我不忍打擾，靠在了汽車的座椅上開始思考。
對於夜沐……
我能看的開嗎？
就好像張璃說的，愛上一個人，可能一輩子就忘不了了。
而夜沐……
貌似就是我的這個人吧。
他暗紅的眸子，他雪白的長發，他俊秀妖冶的外貌，他鮮紅如血的唇，他冷如冰水的聲音，他寒如冰霜的皮膚，他的音容，他的笑貌，他親吻我時嘴唇上的痕跡……
我似乎，已經忘不掉了啊。
真是奇怪啊……
僅僅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我為什麼……
會這麼難以忘掉一個人？
我曾經的夢想，甚至現在的夢想，都是平平靜靜的過完一輩子，其他別無所求。能活下來，對於我來說就是老天爺最大的恩賜。
而夜沐這個人，顯然是一步一步的將我從我的夢想身旁拖走，越拖越遠的罪魁禍首。
但是……
為什麼……
為什麼，我無論如何，都忘不掉他，忘不掉這個人呢……
“我想，我放不開了。”
我長歎口氣，最後緩緩說道。
張璃也歎了口氣：“那就不放開了。別忘了，你剩下的時間，可還足足有一輩子呢。如果真的放不開，那麼，就去追逐一輩子吧。”
“你呢？”
“我？我這不是正在追逐嗎？張道陵現在一天不愛我，我就跟著他一天，兩天不愛我，我就跟著兩天，三天四天，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要為了他而努力奮鬥。我這一輩子很長，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讓張道陵回心轉意……”
張璃說話的聲音很輕柔，真的很輕柔。
但是話中蘊含的堅定信念，卻不是輕柔能夠掩蓋住的。
“……”
我，沒有回答。
一輩子。
這個詞誰都能夠輕易地說出來。但是想要去貫徹，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精神啊！
堅持一天，堅持兩天，甚至堅持一年，這都是有目標的，都可以一步一步的趕超。
但是一輩子……
誰都不知道人的一輩子究竟有多久。
或許你明天就會死掉，又或者你能長命百歲。
但是你的堅持，將會持續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天。
這是何等的氣魄，這是何等的毅力。
我知道，張璃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因為她的語氣，不隻是說說而已……
我心中一跳，像是受到了什麼激勵一樣。
夜沐……
哪怕你是敵人，哪怕你不愛我。
但是我還有時間，有一輩子的時間。
我有時間去探尋你為什麼騙我，有時間讓你愛上我。
一直到……
生命的盡頭……
想著，我長出了口氣，靠在了座椅上。
“張璃，你和張道陵……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嗎？”
我疑惑的問道。
張璃緩緩點頭，又緩緩搖頭：“認識是認識，但是之後分開了。”
“分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璃麵露緬懷之色，最後歎了口氣說道：“說來話長了，在……”
張璃剛剛說了一個“在”字，車門就被張道陵給打開了。
張道陵對我們說道：“下車吧，時間差不多了。”
我苦笑著回望，看了張璃一眼後擺了擺手，說了聲再見。
“還要分走不同的房間嗎？”
我看著拉著我一起走的張道陵。
張道陵點了點頭：“我和白翎又去弄了一張房卡，但是距離相差有些遙遠。”
“多遙遠？”我打趣的問道。
我本來以為張道陵會指酒店說道：“差著好幾層”或者“隔著好幾間房間”之類的。
但是沒想到的是，張道陵指著隔了兩條街的一處高聳建築：“在那邊。”
噗……
這是真的夠遙遠的了。
再遠估計就出了湘西的境內了……
我在心中吐槽著。
當然了，心中吐槽誇張是正確的，到了張道陵的麵前我還是主動的認慫的。
畢竟張道陵何許人也……
我可惹不起啊。
張道陵介紹的卻是心安理得，什麼這家酒店的各種菜都好吃，然後好實惠雲雲。
甚至就連這家酒店一共多少間空房都算出來了。
“呼……你今天怎麼變得話癆了？”
我長出口氣，頗為奇怪這一點。
張道陵雖然不是話非常少的類型，但是像今天一樣傳銷一般的介紹風格著實不像原本的他。
如果不是現在這是現實，而不是什麼網絡遊戲，我估計我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被盜號了。
隻可惜，現在並不是遊戲，張道陵就是張道陵，這一眼就認得出來。
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些錯覺。
張道陵，似乎有些變了。
並不是有人假冒張道陵，而是……
而是張道陵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