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湘西(中)

張道陵此時緩緩搖頭道:“趕屍匠的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短啊……離機場還在,我繼續講。”

我點了點頭,做洗耳恭聽狀。

“趕屍匠這一行,你知道為什麼隻有在湘西出名嗎?”張道陵問道。

我沒想到這次為什麼是張道陵先發問的,於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湘西的土地問題嗎?”

一旁的白翎遲疑地說道。

張道陵肯定的點點頭,卻又搖頭道:“說對了一點,但是還有。第一,隻有湘西有死屍客店。第二,隻有湘西群眾聞見趕屍匠的小陰鑼,知道回避。第三,湘西村外有路,而其他省路一般都穿村而過,他們當然不會準死屍入村。這是一種地域問題,說白了更是一種習俗問題。”

“那麼如果是習俗的話……本地人應該都會是接受的吧,趕屍匠也不應該落寞啊。”我疑惑的問道。

習俗這種東西,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習俗,而且都會努力去遵照,去完成——原因很簡單,習俗之所以成為一種“俗”,就是因為它的傳承性以及普遍性。

張道陵笑了笑:“我之前說了,有政策的影響,還有社會觀念的影響。”

“其實,還有法律的影響。”

“法律?”

“嗯,很多人都覺得趕屍隻是幌子,趕屍的背後是黑幫處理火拚死屍和走私毒品的黑幕。”張道陵攤手,“所以……趕屍術算是被躺槍了。”

我心中一陣惋惜。

為了一門華夏的傳統技藝的沒落而惋惜。

總有人舉著科學和道德的大旗,讓下麵的人無言以對。但是存在即合理。現在口口聲聲說著不科學,不可能。但是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真正的不可能的話,很久之前會產生這門手藝嗎?

如果真是假的,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點破它嗎?難道假的現在也能流傳至今?

既然當年興盛過,那就證明它是真的戰鬥過。

“當年趕屍這一行為什麼興起啊?”想到剛才努力,我問道。

張道陵坐在飛機上,淡定的不行:“為什麼會有‘趕屍’的行業存在呢?其實很多的還是因為當初人們的生活條件。”

“因為湘西沅江上遊一帶,地方貧瘠,窮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采藥或狩獵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

“死在那些地方的漢人,沒一個是有錢人,而漢人在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深,但是,在那上千裏或數百裏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抬,於是有人就創行了這一奇怪的經濟辦法運屍回鄉。”

張道陵緩緩說道。

我卻抓住了要點:“你說……死在那裏的漢人沒有有錢人?那麼一個屍體就有百兩白銀……”

沒錢還能支付這麼多錢?

當時的白銀千兩相當於五千萬,那麼百兩也是五百萬啊……

“官府。”張道陵說道,“官府還是漢人的官府,而落葉歸根都是漢人固有的觀念,官府就包攬了這件事兒。這其實也是趕屍匠如今沒落的原因之一,但是說白了還是政策的問題。”

我點了點頭。

“其實湘西邪門的事兒多得很,比如蠱術,洞女,你想聽嗎?”

張道陵問道。

我搖了搖頭。

張道陵說這麼多已經是相當給我麵子,我可不好意思多麻煩他。

“蠱術還是說一下吧,到了那裏難免遇到,提前告訴你,你好有防備。”

張道陵說道。

“難免遇到?為什麼?”我疑惑。

張道陵輕輕吹了口氣:“因為估計白沐就在某些草鬼婆的手裏。”

“草鬼婆?”我一愣。

“沒錯,草鬼婆。湘西的‘蠱術’和泰國的‘降頭術’被稱為東南亞兩大邪術。湘西的蠱術和湘西的趕屍一樣,到現在也沒人能指出它的真實情況來。”

“和趕屍不同的是,放蠱幾乎在湘西地區都有流傳,而趕屍主要流傳於湘西沅陵、瀘溪、辰奚、敘浦四縣。蠱在湘西地區俗稱‘草鬼’,相傳它寄隻附於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謂有蠱的婦女,被稱為‘草鬼婆’。”

張道陵說著,看向了我。

顯然,他這是在解釋之前說的草鬼婆是個什麼玩意。

我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

這蠱術的知名度其實說起來絲毫不比趕屍術少。畢竟網絡現在都是如此的發達。而且很多網絡小說中時不時的就要弄個什麼蠱什麼蠱之類的,總之我也是聽說過一二的。

“所謂的放蠱方式和蠱到底是什麼樣子,除了代代相傳的說法,誰也沒有見過,但卻根深蒂固的留在人心。”

“你也沒見過?”我問張道陵。

張道陵輕輕頷首:“我很少來湘西,偶有看見也隻是幫人解蠱,施蠱的過程確實還沒有看到過。”

沒想到張道陵還有沒見過的啊……

我還以為這老妖怪活了兩千年什麼都看到過呢。

“其實蠱是一種相當危險的東西,不僅會傷害到其他人,還有可能反噬宿主,很多宿主都是死在了自己養的蠱的口下。”

我嚇了一跳:“吃主人?那他們還養?”

張道陵搖了搖頭,似乎在說他也不清楚:“苗族幾乎全民族篤信蠱,隻是各地輕重不同而已。在苗族的觀念世界,蠱有蛇蠱、蛙蠱、螞蟻蠱、毛蟲蠱、麻雀蠱、烏龜蠱等類。蠱在有蠱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宿主進攻,索取食物,蠱主難受,就將蠱放出去危害他人。”

“這就是那些蠱出來害人的原因?”

“不,很多宿主都是有良心的,不希望自己的蠱禍害到別人,最後可能壯士斷腕,廢自己一條胳膊什麼的,換取蠱蟲吃飽喝足。”

“這麼凶險為什麼還要養啊?!”

比起剛才和我對於趕屍術的那份可憐與惋惜,現在對於蠱術我可是沒有一點兒好感。

當然不是好感度全都給了趕屍術,現在沒有剩餘了,這又不是玩遊戲。

原因很簡單,趕屍術雖然聽起來相當的邪惡,但是歸根到底是收錢辦事,而且辦的是好事兒,本身沒有什麼壞處。但是蠱術聽起來雖然高大上,卻是害人害己的勾當,危險之極啊。

“蠱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胡編亂造,也不是什麼迷信。存在即合理,你應該聽說過這句話的。蠱術既然流傳了這麼久,自然有它的道理,如果是虛假小廣告……也不會活的這麼久遠。”

張道陵說完這席話,我卻愣住了。

這跟我剛才想的……

這貌似跟我剛才想的一毛一樣啊!

知音啊!

“現在的所謂學者磚家都覺得蠱蟲有巨大的毒性什麼的都是迷信。他們覺得蠱蟲不過是小蟲子罷了。但是他們忘記了一點,蟲子本身有毒性,很正常,擁有巨大的毒性,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張道陵搖頭苦笑:“真是可笑啊,蟲子可以帶毒,但是加了個蠱字就不能有毒了,這是誰定下的?”

我也苦笑了一下,看來和趕屍術有些同病相憐啊。

“蠱術的話,想要下蠱非常容易,隻要在飲食之中放入些許,就足夠了。”張道陵說道,“因此在你吃東西的時候,絕對不要吃人家打開過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我雖然沒怎麼出國門,但是這種最基礎的閱曆和人情世故我還是明白的。

“然後如果有什麼身體不適的話,立刻就告訴我,哪怕隻是頭疼了一小下。因為我們誰都不知道蠱術發動後的效果。因此不能大意。”

說這話的時候,張道陵已經把我和白翎都給算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白翎也應了聲。

雖然白翎給張道陵應聲,看起來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服從一個二十多的青年的命令。但是沒人嗤笑。

一來總共就我們三個人,恥笑你不太好。二來,如果閱曆等級是按照年齡算的話,張道陵的年齡才是真真實實的強大啊。

一路上說了一些關於蠱術和趕屍的事情,其中最吸引我的還是趕屍中的一些術法。

“師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畫符,這種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黃紙上用朱筆畫上又像字又像畫的東西,途中遇到意外情況,便將這種奇特的符朝西掛在樹上或門上,有時也燒灰和水吞服。”張道陵又開始科普。

“同時徒弟必須學會三十六種功,才能去趕屍。第一件功,便是死屍‘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讓死屍能站立起來。”

我立刻來了精神:“究竟是怎麼站起來的啊?”

張道陵搖了搖頭:“這算是行業機密了,我也不知道啊。”

張道陵說完後又開始了繼續科普:“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讓屍體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轉彎功’,也就是屍體走路能轉彎。另外,還有‘下坡功’、‘過橋功’、‘啞狗功’等。‘啞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見著屍體不叫。”

張道陵最後也就細說了兩件功,但是我們也隻是聽聽而已,又不是打算真的學,有兩件功能聽我就已經挺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