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我心中忽然一震,隨後立刻退出了新聞,給張道陵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喂,音音,怎麼了?”
我卻沒有心情和他寒暄,立刻問道:“夜沐那什麼血怒的先決條件究竟是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最後張道陵平靜的回道:“完美的血怒,是需要三十六人的鮮血作為祭奠。”
“三十六……二十一……”
我喃喃道。
“看到那條新聞了嗎?夜沐的血怒,的確還不是最完美的。他……”
“怎麼……可能……”
張道陵並沒有直接說是夜沐殺的人,也沒有說夜沐殺了多少人,隻是在“看到那條新聞了嗎?”後麵加了簡簡單單的一句“不是最完美的”。
但是這一句……
足矣!
夜沐,殺人了……
夜沐不是沒有殺過人,我也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那殺的是對我有惡意的人,就比如王雯雯手下的那群小妹。
現在呢?二十一具路人的屍體,二十一條人命,他……
吸血鬼是會殺人的,即便是他們自詡為高貴優雅的血族,他們也是會殺人的,這一點,我很早就知道。
但是夜沐和我在一起時的安分,卻讓我慢慢的忘記了這一點。
吸血鬼會殺人嗎?
或許會,但是……那也是正義的吧。
天真啊,真是天真。
我心裏有些抽痛,電話那邊的張道陵卻冷靜地說道:“我能夠猜到你現在在想什麼,但是……想想我給你上的第一課!血族殺人獲取力量,和你們屠殺牲畜獲取食物有什麼區別嗎?和你們人類屠殺野生動物來獲取某些毫無意義的裝飾品有什麼區別嗎?”
“沒有……”
我聲音有些低啞,張道陵說的話我都懂,他上過課了,我也仔細想過了,但是……
“但是……我們是人啊。”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人啊,現在被殺的是我們的同類啊!難道就應該任他們宰割而不還手嗎?那些牲畜被屠殺的時候還會發出一兩聲嘶吼,難道我的同胞死了,我卻還要對夜沐說吃飽慢走,下次再來?”
“種族的確不應該歧視,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我根本就沒有過種族歧視,對於那些種族,我有的可能隻是敵視而已。”
“敵視,不是歧視。”
啞著嗓子說完了這麼多,我深吸了口氣,有些想哭的感覺。
倒不是中二到被自己說的話給感動了,隻是想要為夜沐哭。
為自己哭。
“嗬嗬。”
電話那頭的張道陵,嗬嗬的笑了笑。
然後吐出了四個字:
“恭、喜、過、關。”
“過……過關?”
聽到這兩個字,我開始雖然迷茫,但是還有些喜悅。
難道夜沐殺人是張道陵偽造的?難道夜沐其實沒有殺人?
“夜沐其實沒有殺人對不對?對不對?”
“不對,人,他確確實實的殺了。”
然而張道陵卻冷冰冰的繼續說道。
“那……那……”
“我隻是說,你的第一節課,算是徹底結束了。”
我心裏忽然覺得悶悶的,好想把手機都砸到地上。
但是我沒有。
我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掛掉了電話。
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兩下,停在了一個名字上。
懸在半空,想要按下,卻又沒有膽量。
“夜沐,我……好想相信你……”
手指,最後還是按下去了。
手機裏的音樂在響,但是片刻後換來的卻隻是一句幹巴巴的女聲。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
手機放在耳邊,聽著無人接聽一遍一遍的響起,聽著連無人接聽都消失不見。
我沒有動,手卻在顫抖。
沒有接電話。
夜沐,沒有接電話。
他……
在做什麼?
或者說……
他在逃避什麼嗎……
“和我出去一下。”
穿著那身換過來的休閑T恤和短褲,我敲了敲旱魃的房門。
旱魃妹子開門走了出來,看著我問道:“外麵多熱啊。”
我卻沒有和她再多說話,而是轉身就開門出去了。
旱魃妹子在身後忙叫,片刻後小跑著跟上了我:“你去幹什麼?你怎麼了?”
“沒事……”
我搖了搖頭,下了樓,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靈城路,靈城旅館,謝謝師傅。”
我坐在前座,艱難的說出了這個地名。
心裏更加難受。
夜沐殺人了。
而且是二十一個無辜的路人。
他……變了嗎?
他,變了吧。
因為天氣炎熱,大街上沒有幾個人,也沒幾輛車,於是我們很快就到了靈城旅館門口。
“小姑娘,大叔我勸你一句,這旅館聽說挺邪乎的,你要是想著探險什麼的……大叔勸你憋屈了,裏麵危險,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命。”
我掏出了錢遞給了大叔,坐在車裏,望著靈城旅館的招牌:“是啊,裏麵的確很危險,聽說還有鬼……”
“是啊,據說路口那邊的命案就是這裏的鬼魂作祟!”
我幹巴巴的笑了笑,然後打開了車門。
“我,就是來找鬼的。”
沒有再去搭理司機,也沒有等著旱魃下車,我自己默默地穿過了大街,走到了靈城旅館前站定。
旱魃妹子很快就跑了過來,然後問道:“幹什麼幹什麼?”
我沒有回她,而是伸出了手,摸了摸貼在靈城旅館上的一張A4紙。
“因本店店主有事回家,本店暫時暫停營業,開業時間未定。”
A4紙上,就這麼一句話。
夜沐,不在。
靈城旅館,也不在了……
“張道陵,夜沐在哪裏?”
我又一次打起了張道陵的電話。
張道陵回了一句話:“或許是在想辦法適應血怒,亦或是……在尋找將血怒完善的新人選。”
“新人選……”
也就是剩下的九人嗎?
“他到底在哪裏?你為什麼不去阻止他?”
“阻止他?你想太多了。血怒的後遺症我可承擔不起。”
“什麼後遺症?”
“血怒一旦被中斷,那麼血族的所有血液都會自動逆流,補進血怒之中,直到血族被吸幹。而當血族一身的血液被吸幹的時候,他的身體……”
“會爆炸。”
爆炸……
“那……那夜沐他?!”
張道陵那邊應了一聲:“啊,如果夜沐此時在收集最後幾人的話你去打斷,那麼夜沐,就絕對會死和夜沐通用一個身體的白沐,也會死……”
“會死……”
我呆呆的靠著靈城旅館的大門,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恨夜沐殺了無辜的人類?
還是擔心夜沐會被無情的抹殺?
“如果你想要伸張正義為那些人報仇的話,那麼就讓夜沐那邊功虧一簣就夠了。你想要為人類報仇雪恨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但是……如果你不想夜沐死的話,你就是縱容凶手去殺你的同胞,難道你能夠任心讓你所謂的‘敵人’來繼續殺你的同胞?九個人,還有九條鮮活的生命即將枯萎啊……”
張道陵淡淡的說著。
就好像死上十幾二十個人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一樣。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殺了夜沐嗎?
怎麼可能……
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夜沐去殺人?
那貌似,心裏也很難受。
“在夜沐找到最新的目標之前,你可以攔住他,這樣在過程之中,不算是打斷。”張道陵忽然說到。
“找到夜沐?!”我眼前一亮,如果能夠攔住,那真是太好了。
雖然之前死去的二十一人我是無力回天了,但是能夠拯救一個是一個,也算是對我自己良心的一種寬慰吧。
找到夜沐……
找到夜沐就好了。
他想做什麼,他要做什麼,他究竟做了些什麼,我都能知道了。
找到夜沐,找到夜沐,找到夜沐……
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盤旋,我深吸了口氣,對電話那頭的張道陵說道:“夜沐到底在哪裏?”
“這個確實說不準,如果可以算出來,那麼之前的二十幾號人我也不會讓他們死掉了。”
張道陵的語氣頗為無奈。
“我希望你沒有騙我。”
“當然沒有,我也是人類啊。”
張道陵說道。
原來,他還把自己當作人類嗎……
隻不過對二十一人就死在自己身邊卻依舊無動於衷的人類,真是不多見啊。
“那好,我去找他,你……”
張道陵淡淡地說道:“我也會去的,你放心好了。”
我掛掉了電話。
眼前一就是緊閉的靈城旅館的大門,我看了看,最後對旱魃妹子說道:“你能夠弄開嗎?”
旱魃妹子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她的手點在了大門之上,然後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開!”
旱魃妹子冷喝一聲,手背上青筋凸起,骨節泛白,顯然是真的用了相當大的力道。
隻不過眼前的大門,卻是紋絲未動。
“怎麼回事?開!”
旱魃妹子先是疑惑,隨後又開了一遍。
依舊是打不開。
大門就像原本就渾然一體一樣,任旱魃妹子如何用力,大門都是緊緊地關著,沒有一絲一毫打開的跡象。
“奇了怪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旱魃妹子疑惑著,伸出手,握拳,然後一拳砸了上去。
砰!
一聲不大不小的震響從這裏傳開。
甚至驚得在靈城公園的樹林裏棲息的鳥兒都飛出了一大片。
隻不過這扇大門……
卻是依舊緊緊地關閉著,沒有打開。
就連那張A4紙都穩穩地貼在上麵,絲毫沒有掉下去的意思。
這,都是夜沐做到的嗎?
就連旱魃都打不開嗎?
“這門有問題,不然的話,就算是樓房這麼一拳都塌了。”
旱魃妹子歎了口氣,頗為遺憾的說道。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沒關係,謝謝。”
說著話,我卻是再次堅定了要打開這間旅館大門這個目標起來。
靈城旅館有古怪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大門都古怪到打不開,就很不靠譜了啊。
靈城旅館裏,一定藏著什麼,甚至這很有可能這旅館中就潛藏著夜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