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血怒

我聞言立刻抬起了頭,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夜沐。

心裏忽然有些酸楚。

我剛剛聽到他說的話了。

但是我酸楚的卻不是他話裏的內容,而是……

他的語氣。

冷的,就好像冰水一樣。

的確,之前夜沐說話也是非常冷的,但我知道,他那麼說完全是因為自己聲帶的限製,畢竟吸血鬼嘛,又不是人類,但是夜沐現在的語氣,卻是真正的冷。

發自他內心的寒冷。

差別很微妙,但是也很明顯。

他現在的語氣……

我看著他那張臉,臉上毫無表情,如同僵屍一般。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夜沐微微低下了頭。

雙目,與我對視。

我覺得身上一涼。

那眼神……

和原來,已經完全不同了。

之前眸子雖然是紅色的,但那時暗紅,而現在,卻成了鮮紅色。如同血液一樣的鮮紅。

恐怖。

這是我唯一的感受。

那血一般的雙眸中,沒有一絲情感,有的隻是冰冷。

“夜沐。”

張道陵的聲音忽然傳來。

“何事?”

夜沐冷冷的說道。

“何必呢?”

“與你何幹?”

“你也不考慮考慮她?”張道陵說道。

夜沐微微閉眼,卻是搖了搖頭。

“我是我。”

夜沐說完之後,睜開了眼睛,看著張道陵說道:“靈杖的下落,知道了嘛?”

張道陵又看了夜沐良久,最後收回目光,歎氣,搖頭。

他們之間的對話我聽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也就隻是明白了十之一二。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剛才張道陵說的那個“她”指的應該是我。

但是……

這一切又都是什麼意思呢?

夜沐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大的改變,是因為我?

但是如果是因為我的話,張道陵說的那句“你也不考慮考慮她”又是何解?

豈不是前後矛盾?

更何況夜沐之後還說了個“我是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沒有問。

因為比起那個,現在他們還在討論更加重要的事情。

“關於靈杖,血族的十三聖器本有有少許屏蔽天道的能力,而靈杖的前身又是精靈族的至高寶物,對於我的推衍更是有所抵抗。否則的話,我若是能算出靈杖的所在,豈不是早就將小狸……”

張道陵歎了口氣平複了心情,然後緩緩說道。

夜沐看了他一眼:“你應該知道,你根本不需要算出靈杖的所在,隻需要推衍出是誰偷了靈杖便可。”

“我若是能夠推衍的出偷靈杖的人是誰,那麼還需要費盡心思的去算靈杖的下落嗎?”

“是誰偷的你也算不出來?張道陵,你也太廢物了。”夜沐冷冷的笑道。

張道陵淡定的喝了口水:“你不需要激將,沒有用。”

“嘁……”

“血怒狀態下的你雖然能力會大幅度提升,但是你依舊不會是我的對手。隻不過你比先前的你自己稍強,我應付起來雖然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再像之前一樣自如的手下留情,就有些刹不住車了。”張道陵回以一笑。

“你是在激我?”夜沐的聲音更冷。

“陳述事實。”張道陵笑笑,“就如同該隱就算是使用血怒也打敗不了莉莉絲一樣,你我的實力差距擺在那裏,不是一個輕巧的血怒能夠彌補過來的。”

“血怒是什麼……”我低低的問身旁的尹落英。

尹落英緩緩搖頭:“不知道。”

“血怒,用鮮血洗滌自身激起優雅的血族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狂怒與嗜血,是血族的一個禁忌秘術。一般使用過血怒之後,力量都會成幾何倍數上升。”

張道陵此時卻忽然說到。

我知道,剛才和尹落英的兩句交談是一字未落的傳進他們的耳中了。

不過我絲毫不覺得意外,隻是怪自己太大意。

這裏的都是什麼人啊?張道陵和夜沐那又豈是普通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他們的程度,隨意一聽便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我遮遮掩掩,倒是成了笑話。

“血怒這麼厲害,血族卻化為禁忌秘術,是對血族自身有什麼傷害,還是……”我問道。

我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向夜沐的,我希望他自己能夠給我回複。

我不希望夜沐真的從此變成一個冷冰冰的怪獸。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回去最好。

如果,能夠回去的話。

張道陵看著我,又看了眼夜沐,暫時沒有說話。

他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在配合我。

但是結局……

夜沐,未發一語。

他冷冷的站在那裏,閉著眼睛,像是在養精蓄銳。

不想說嗎……

“血怒,的確有一定的後遺症,但是最恐怖的還是它發動的先決條件,那……”

張道陵剛說了一個那字,我就看到人影一閃,原本站在一旁的夜沐不知何時已經閃身到了張道陵的麵前,而他的手,此時正掐著張道陵的脖子。

張道陵就這麼被他提了起來,但是張道陵的表情卻未見絲毫慌張:“我說過,你打不過我。”

“但是把你要說的話打回去,還是有可能辦到的吧。”夜沐冷聲道。

“那麼,我不說便是……”

張道陵輕輕一笑,卻是淡淡的說道。

夜沐手一揚,竟然將張道陵拋了出去。

但是脫離夜沐牽製的張道陵此時在半空中一個輕巧的旋身,如同雪花一樣輕輕落地,未激起一絲塵埃。

此時屋內是異常的沉默,畢竟眼前的二人,一個是散仙張道陵,一個是進入了什麼血怒狀態的血族夜沐。我、尹落英和白翎都是凡人,他們這些神仙打架,我們這些凡人可不想無故遭殃啊。

落地的張道陵淡定非常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看起來表情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激將沒有用,我是不會進一步讓你暴走的。淡定下來,對大家都好。”張道陵說道。

“可能嗎?”

“旅館那天,咱們算是扯平了,你將靈杖弄丟了,而我則讓音音看到了她本就應該看到的。哦,不對,你還欠我一些。當初結盟的時候說好,有靈杖,先讓我使用。而你卻藏私,這是違反了咱們的盟約,對吧?”

張道陵笑著說道。

夜沐的眼神和聲音依舊極冷,他看著張道陵,開口說道:“是啊,那麼現在咱們也扯平了,那天在旅館,我讓暴怒你揍了一頓,而現在,是血怒狀態的我揍你一頓。為了償還我欠你的那些,在旅館那天我還上去和你過了過招,被你揍了幾下,不夠嗎?”

此時尹落英問道:“你們在英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什麼旅館……還有,從這次回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夜沐,他現在怎麼這樣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唯有搖頭。

因為就連我都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白翎坐在那裏,倒是沒有插手的意思。

他此時亦是在苦笑。

我知道他在苦笑什麼。

他根本就無力插手。

這種無力感和在他們二人麵前的這種渺小感,的確讓人很想苦笑。

“怎麼辦?”

我問道。

“什麼怎麼辦?”

此時對峙二人之一,張道陵已經看向了我:“你在擔心什麼?”

他目光轉回了夜沐那邊:“如果是擔心我,那麼大可不必,如果是擔心他,那也不必。無非就是毛沒長齊的小夥子想要發泄一下考試失利的難堪而已。嗬……”

張道陵最後那個意味深長的嗬字,卻是讓站在他麵前的夜沐沉默了。

片刻後,夜沐緩緩開口:“也罷。”

“知道差距了?”

“略知一二。”

“然後呢?是要激發下一層血怒?”張道陵淡淡的問道。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兒吧。”

張道陵點頭:“的確,這不是我應該管的事兒,是我多管閑事了。你想怎麼做,都在你。隻不過,你覺得如果音音知道了那先決條件和後遺症,會怎麼看待你呢?衝動的少年郎……”

“隻要你閉嘴,她會知道?”

我苦笑,我貌似就坐在這裏好不好。

不過顯然他們並不在意我在那裏,因為像他們談論的問題,我跟本就聽不懂,聽不明白。

隻知道張道陵的意思是夜沐的血怒需要相當難以令人接受的先決條件和後遺症而已。

“後悔了可以來找我,我可以考慮幫你抹去血怒。”

“不勞費心,有精力不如多想想該如何找到靈杖。等了兩千多年的你,應該遠比我心急才對吧。”

夜沐冷笑著說道。

“時間太久了,所以我反而不著急了,這很正常。倒是你,夜沐,現在時間對於你來說就等於生命,你才是應該著急的那一個。再者說,我是為了我的小狸一個人,而你,卻是要為了白沫和音音兩個人。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後悔你當初拿刀靈杖卻沒有給音音……”

“閉嘴!”

夜沐冷聲低喝。

我卻眯起了眼睛。

我聽到了我的名字啊。

難道說夜沐……

他,看來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瞞著我啊。

“到底,怎麼回事?”

我又問了一遍,隻不過前麵加了兩個字,“到底”。

“沒什麼事,他既然不讓我說,那麼我便不說好了。順便說一句,因為某些原因,我覺得咱們的結盟還是就此解散的好。後會有期,保重。”

張道陵笑了笑,然後說著,轉身走出了門。

“張天師!”

白翎想要叫住張道陵,可是換來的隻是張道陵背身揮了揮手。

“這些到底都是什麼玩意啊!”

看到張道陵就這麼走了,我愈發的不明白了。

張道陵這是被夜沐逼走的?但是雖然夜沐的態度是有些熬眼,他張道陵的穩重不應該缺失啊,為了這麼一點兒雞毛蒜皮的態度問題就果斷走人,解散聯盟?

我覺得這不是張道陵這個人的一貫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