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斯托克,她醒了吧,她應該醒了吧,頭兒說的是現在吧?”
那寒冷的令人恐懼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這是我所聽到的第一句話。
我能……聽到話了?
也就是說……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
不,應該說什麼“人”都看不到。至少說話的那個,我是看不到的。
但是周圍的環境,我勉勉強強能夠看清。
牢房。
這是給我的第一印象。
這就是牢房。
這是第二印象。
小時候我還是看過一些古裝電視劇的,我現在所處的這裏,簡直就和電視劇中的牢房一模一樣。
我這是……
我輕輕扭頭,想要看看身側有什麼,卻發現頭根本沒辦法轉動。
自然不是落枕了,而是……
有什麼東西,在限製著我的頭!
冰涼的觸感清晰的自我的腦後傳來,如果沒感覺錯的話,應該是個鐵質的“脖套”,或者說,枷鎖。
不僅是脖子,我的全身上下可謂都受到了這種“優待”。
手腕上,被手銬和鐵鏈交錯纏繞的,另一端高高的懸在房梁上,腳也好不到哪裏去,不僅被拷著,還用繩子緊緊地捆著,別說動彈了,就算不動腿都痛。就連腰上都被一個皮質的帶子給箍了起來,兩頭都與後麵冰冷的石牆相連。
我被拷了起來,貼著牆,銬在了這間牢房中。
“哎,她怎麼好像看不見我們?”
那道聲音再次傳來。
我循聲轉動眼球望去,卻隻能看到牆壁。
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偽眼用盡了,所以看不到你,也看不到我,這裏的人她都看不到。”在我昏迷之前聽到的第二道聲音也傳了過來,位置與前一個相差無多。
“嗬嗬嗬,那怎麼辦?”第一道聲音問著。
第二道聲音有片刻的沉默。
“牛眼淚,還有多少?”之後,第二道聲音說道。
第一道聲音立刻回道:“剩的不多了,你該不會……”
“嗯,反正給她這樣的人類,一滴就夠了。”第二道聲音說道,然後就聽見腳步聲從牢房內走向了牢房外。
“嗬嗬嗬,隨你好了。”
第一道聲音也笑著,走了出去。
走了嘛……
我心裏不知道該是什麼滋味。
我剛才很想插嘴,問問是誰綁架了我,把我帶來這裏又有何用意,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
但是我沒辦法插嘴。
不是我沒有找到插嘴的時機,隻是……
“呃……呃……”
我極力想要說出一個正常的漢字,可吐出的卻隻是沙啞的呃。
我,說不出話了。
恐懼,漸漸攀上了心頭。
雖然已經有了所謂的“抗性”,但是那僅僅是對於鬼怪的抗性,而不是對於死亡,對於恐懼的抗性。因此,我還是很怕死,甚至很害怕自己受到不可恢複的傷害。
我,依舊很膽小。
腳步聲,又傳了回來。
“你走路怎麼還有聲音?”那第二道聲音問道。
“嗬嗬嗬,放輕鬆才好嗎,你也試試?”第一道聲音答道。
“算了,也就隻有你有這種怪癖了。”
“什麼叫怪癖……”
隨著二人的交談,我能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
最後,近到我的麵前。
“嗬嗬嗬,你來滴嗎?”第一道聲音問道。
第二道聲音未答,我卻看到一個瓶子飄了起來。
或者說……是有“人”在拿著瓶子吧……
瓶子的蓋掀開,一滴液體,落到了我的眼睛上。
我想要閃躲,但是脖子上的枷鎖讓我的頭根本無法動彈。我想要閉眼,但是那隻無形的手卻在扳著我的眼皮。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液體落入我的眼中。
“呃……呃!”
我想要尖叫出聲。
但是卻化為了一聲又一聲的沙啞的嘶號。
眼睛,火辣辣的疼。
但是當他的手拉住我另一隻眼的眼皮時,我才知道,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眼睛,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滾燙滾燙的,燒的眼皮都睜不開了。
“呃……”
我的嗓子,已經又一次喊啞了。
雖然之前就是啞的。
“怎麼這麼慢還沒有好?”第一道聲音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她太弱了。”第二到聲音回道。
而就在此時,我眼睛上的疼痛,消失不見了。
瞬間就消失了,連過渡都沒有。
我勉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
兩個“人”。
一個就是那第一道聲音的主人,我最先在客廳角落看見的皮膚蒼白眼窩深陷的“人”。
另一個則是個長發束在腦後,長相看起來至少像個人的“人”。
就我而言,還是後者的長相更為討喜一些。
畢竟看起來還像個同類。
隻不過,對方顯然沒有把我當作同類。
噗!
一拳,砸在了我的腹部。
“咳……”
我身子狠狠地前弓,奈何身後就是牆,腰上還綁著皮革,前弓也被限製住了。
但是血,卻貨真價實的噴了出來。
痛。
眼淚,都流下來了。
血從我的口中噴出,那長得比較像正常人的“人”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個小瓶子,精準的接下了每一滴血。
當我所能看到的我噴出的最後一滴血落入他的瓶中後,他的瓶子也正正好滿了。
“呃……”
我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人”晃了晃他手中透明的小瓶子,然後說道:“你是不是想說讓我們放了你?”
是嗎?當然,不是……
我知道,他們是不會放了我的,如果會,那麼他們就根本不會綁我過來了。
我深吸了口氣,但是卻隻能保持沉默。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人”拿著那瓶血走了出去,剩下了牢房中的我,已經那第一道聲音的主人。
“嗬嗬嗬,痛嗎?”第一道聲音的主人此時瞪著他深凹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沒有搭理他。
“嗬嗬嗬,別這麼絕情嘛,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他撓了撓自己沒多少肉的下巴,然後說道。
我依舊沒有搭理他。
沒有必要去搭理,我現在,隻能等著了。
等著張道陵或者夜沐來救我。
因為在魂戒失效的情況下,我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戰鬥力。
“嗬嗬嗬,我都忘了你沒法說話了。那我說好了,剛才那個人叫斯托克,我叫唐城。”
唐城一邊詭異的笑著,一邊舔著他皸裂的嘴唇一邊說道。
我依舊不予理會。
“歡迎你來到屬於王的世界,這裏是王的城堡。你很榮幸的成為了王的貢品,將會被獻祭給偉大的魔王撒旦。”唐城說道。
聲音依舊森寒,但是聽多了,倒也不覺得有多麼滲人了。
唐城自己靠到了一旁,然後道:“嗬嗬嗬,你不是第一個被抓來這裏的了,你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隻不過十三人,你一個人就能頂替掉三個半人,真是很神奇,很神奇啊……”
三個半?
他這裏說的十三人和三個半,才算是真正的重點。
之前說的祭祀之類的,全是空話。
十三個人嗎……而且我一個人頂了三個半。
隻要能想出我頂了三個半的原因,就能反推那十三人都是何方神聖,而後想要將“十三人”弄成貢品的人是誰,大概也就浮出水麵了。
三個半……我哪裏頂了三個半啊……
“嗬嗬嗬,你在胡思亂想嗎?放棄吧,沒用的。”唐城笑道,“不管你想到了什麼,這裏都是你不可能逃離的地方。你就在這裏慢慢等待死亡吧。還有八天,嗬嗬嗬,就剩下八天了。”
唐城的語氣有些奇怪,但是我抓不住到底奇怪在哪裏。
忽然他側頭靠近了我,用幾乎蚊子嗡嗡一般的聲音道:“不可能逃離還是有一線生機,誰都說不準。”
我雙目一滯。
他這是……
在提醒我嗎?
但是剛剛那一刻就像是流光一樣稍縱即逝,此時的唐城已經再次靠著一旁的牆站著去了。
“嗬嗬嗬……”
他這麼笑著。
我沒有吃東西,也沒有人給我送東西來吃。
但是出奇的,我一點都不餓。
我就這麼被吊著,除了胳膊累一點,就沒有別的感覺了。
口渴都沒有。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中間唐城有在和我說一些他認為有趣的事情,但是那種情況,卻再也沒有出現。
真的……是幻覺嗎?
第二天,斯托克,那個長得和正常人差不多的“人”又出現了。
和昨天一樣的,一拳。
這個牢房似乎很神奇,在裏麵我感覺不到餓,感覺不到口渴,就連疼痛,都僅僅是片刻的事情。
他又拿了個瓶子,拿著空瓶子進來,拿著盛滿我的血的瓶子出去。
“還有七天,嗬嗬嗬。”唐城在一旁說道,“感覺如何?”
我說不出話,他問也是白問。
但是唐城似乎不覺得這種自問自答沒趣兒,他繼續道:“嗬嗬嗬,想不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是不是覺得我們沒有靈魂讓你無從下手?”
我微微轉了轉眼珠,看了他一眼。
這倒是很有興趣知道,隻不過……他會說嗎?
“嗬嗬嗬,我們是傀儡。”唐城說道,“王的傀儡。傀儡不需要靈魂,傀儡之所以會動,是因為有牽動傀儡的線。”
而下一刻,唐城就像是昨天一樣,忽然貼近了我:“順著線可以找到操縱傀儡的王,斬斷線也可以讓傀儡變成一灘爛肉,隨你……”
果然,又是提醒。
當我再想細聽的時候,唐城又已經回到了原位:“嗬嗬嗬,這間牢房裏麵,死過不下千百人,但是……他們的靈魂都被我吃掉了……”
他又開始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了。
唐城……
我眯起了眼睛,看著那個在那裏侃侃而談的長相醜陋的“人”。
他究竟,是做什麼的?又是想做什麼?
是想幫我,又或是……
另有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