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隻?不是還有那個什麼女魃嗎?”
夜沐摸著額頭:“好歹也是你們東方的神話故事,你要不要什麼都不知道啊。當年黃帝與蚩尤決戰,蚩尤準備充足,製造了大量兵器,糾集眾多精靈,向黃帝發起攻擊。黃帝派應龍到冀州之野去抗擊他。應龍是長著翅膀的飛龍,也就是所謂的雨神。發動滔天洪水圍困蚩尤。蚩尤請來了風伯、雨師,行雲布雨,應龍的軍隊迷失在漫天風雨之中。”
“黃帝聽說雷澤裏有雷神,長著人頭龍身,經常拍打自己的肚子,能發出驚天動地的雷聲,就殺了無辜的雷神,用他的皮做成大鼓敲打起來,震破蚩尤的淒風苦雨。黃帝又派了天女魃參戰。魃身穿青衣,所過之處皆被烈焰炙烤,她來到陣前施展神力,風雨迷霧頓時消散,黃帝終於擒殺了蚩尤。”
夜沐忽然歎了口氣“應龍和女魃雖然立了奇功,但也因此喪失了神力,再也不能回到天上。應龍留在人間的南方,從此南方多水多雨。女魃留居北方,從此北方多幹旱,她無論走到哪裏,都被人們詛咒驅逐,稱為‘旱魃’,她就是第一代的旱魃。”
我挑眉:“明明立了功,拯救了黎民百姓,卻還要受到欺辱詛咒嗎?”
夜沐攤手:“這就是人類,當天下太平時,人們就會忘記當年拯救天下的英雄所做的一切。而當這些英雄犯了哪怕一點點的小錯誤,人們都會用最苛刻的眼光,最惡毒的話語去嘲諷,去中傷那些為了人類付出一生的英雄。”
“那應龍和女魃……最後怎麼樣了?”我問道。
“南方的應龍因為屢造洪水,被一名姓項的少年猛士給拔去了龍筋,應龍重傷沉睡,姓項的少年用龍筋做了一把弓,似乎叫做……霸王弓。”
我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你說的,該不會是項羽吧?”
“嗯。”夜沐點頭。
“虧你對曆史那麼了解,怎麼到了西楚霸王這裏就成了姓項的少年了?”
夜沐“嗯……”了良久,然後忽然轉移話題道:“女魃則更為淒慘,因為所過之處寸草無生,所有農民都視她為心頭大恨,遇之便用棍棒農具之類的追打,偏偏女魃心地善良,不忍傷害百姓,隻能安靜的躲在一片無人居住的地方。現在,那裏已經成了大沙漠了。當然,她的故事,還沒有完……”
“女魃久居沙漠,卻不想沙漠如此貧瘠的地方,也漸漸開始有人居住了。她隻能一點一點的避開別人,卻無意間,又回到了北方變得富饒的土壤上。人們再一次發起了對女魃的攻擊,不知道是誰,將火油弄到了女魃的身上,不斷有人向女魃身上扔火把,女魃,就活活的燒死了。北方的幹旱,也漸漸不那麼嚴重了。”夜沐說著,忽然自己搖了搖頭。
“說燒死不對,女魃隻是沉眠了,她睡在了一片沒有攻擊的土壤上,她睡在了,她想要的綠洲上。關於旱魃,其實算是你們華夏記載的比較多的鬼神之一了,早在《詩經》中就有了記載。”
我想了想,說道:“就是剛才那隻旱魃說的‘旱魃為虐,如惔如焚。’對吧。”
夜沐點頭道:“不錯。唐朝杜甫亦有詩曰:‘退藏恨雨師,健步聞旱魃。’而最值得稱道的是清代紀曉嵐寫的幾句話,貌似是出自什麼草堂筆記的,他對於旱魃的理解倒是相當的透徹。”
“他說的什麼?”我問道。
紀曉嵐這人簡直家喻戶曉了,沒想到他也寫過和旱魃有關的東西。
“近世所雲旱魃,則皆僵屍,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夜沐說道,“焚,就是對旱魃最有效的攻擊手段。隻不過因為女魃與這個旱魃出現的時間偏差很大,宋真宗不知道此等方法,還去求助張道陵,真是……”
我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張道陵,肯定知道的啊。”
“嗯?”
“連你都知道的事情,張道陵會不知道嗎?他難道就不知道火才是對付旱魃最管用的方法?不可能,他肯定知道。但是,他卻還讓關羽去降服旱魃……”
我抬起了頭,望著他:“關羽的三千五百九十九刀,真的是漏數了一刀嗎?”
夜沐沉默了。
我忽然笑了起來:“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活了多少歲,這些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夜沐攤了攤手:“沒多久,幾年。”
我一愣:“幾年?你不是吸血鬼……不對,你不是血族嗎?怎麼……”
“就算是血族,年齡也不是倒著長的好吧。我也是一點一點漲上來的。”夜沐苦笑。
“那你怎麼懂這麼多?”
夜沐拉著我向靈城旅館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看一些你們平常接觸不到的書而已。那些都是零的藏品啊。血族的記憶力,過目不忘絲毫不為過。”
我被夜沐拉進了旅館,零此時還站在櫃台後。
“零。”夜沐衝他打了個招呼。
零點了點頭:“今天有人來找他。”
“誰?”
“一個人類女子,她說她叫白沫。”
夜沐的身子,忽然一僵。
他沉默片刻後緩緩問道:“和他幾成像?”
“七成左右。”
夜沐深吸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白沫……是誰?”
上樓的途中,我問道。
“沒事,某個人的姐姐而已。”夜沐笑道。
夜沐帶著我在漆黑的走廊中一通轉悠,然後將我放在了房間中。
“靈城旅館相對安全,先在這裏呆一晚吧。”夜沐說道。
說完,他就要轉身出去。
“等一下!”
我叫住了夜沐,看著他轉過來的側臉。
“我,想要問你一些事情。”
夜沐關上了門,走了回來:“如果是關於失憶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能說。”
“不,不是失憶。我隻是想問問你,蠍子和那些傷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地下室中蠍子蜇我的痛感絕對絕對是真實的,但是現在我身上卻沒有一點點的傷痕。
夜沐眯起了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搖了搖頭。
“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
說完,他就走出去了。
他在隱瞞。
他在隱瞞什麼……
隱瞞我被蜇過這件事情,還是隱瞞,將我恢複如初的東西呢?
什麼東西,擁有這樣神奇的能力呢?
是不是像魂戒一樣的,所謂的血族聖器?
那他,又為什麼要向我隱瞞呢……
血族聖器……
想起了魂戒,我就想起了手腕上戴著的張道陵送給我的鐲子。
夜沐當時說這是他們的東西。也就是血族的東西嘍。
那這鐲子,是不是也是血族聖器之一呢?
鐲子……
我閉上了眼睛,躺倒在了床上。
鐲子的用法,夜沐也沒有告訴我。而且他這兩天隻字未提這個鐲子。
這……都是怎麼樣的生活啊。
……
第二天,夜沐將我拽了起來。
我還迷迷糊糊的,就被夜沐給抱下了樓。
“幹什麼啊,我還好困。”
我這個人呢,沒什麼大毛病,一般早睡早起,作息很規律。早起也沒有什麼起床氣之類的。
但是我最煩的,就是別人把我生拉硬拽的從夢中叫醒。
因此我的鬧鍾經常受到我的粗暴對待。
“今天周一好不好,你怎麼還睡的這麼死。”夜沐抱著我苦笑,“幹脆今天不要上學了,在靈城旅館我也放心。”
一聽到周一兩個字,我一下子就精神了。
我竟然忘記了!我竟然忘記了!
昨晚本身回來的就晚,睡覺也遲,再加上稀裏糊塗想一些別的東西,結果這一下子就把早睡早起拖成了晚睡晚起了。
啊啊啊!周一!
我直接從夜沐的懷裏掙脫出來,然後就想往門外跑去。
剛到門口,我又跑了回來。
“怎麼了?”夜沐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喘著粗氣:“校服,校服,校服……”
我穿的是夜沐給我的便裝,不是校服啊!
夜沐一笑,然後抱起了我就要再往上走。
“放我下來,你抱我有癮嗎!”
夜沐竟然乖乖的把我放了下來,然後站在樓梯口。
我站在他旁邊,看著一動不動的他。
“你想幹嘛?”夜沐問道,語氣非常輕佻,像是在逗小孩。
“你在幹嘛!”
我推了他一把,上麵漆黑一片,他不帶路我怎麼走啊!
夜沐攤手:“自己上去穿。”
“喂,我看不見啊!”
“那我可就不管了。”夜沐說著,卻張開了雙手,一副“你要想上去就來抱著我”的表情。
我咬著牙看著夜沐,忽然聽到旁邊的零說道:“還剩十分鍾。”
我天,還有補刀的!
不過這一刀,確實夠狠的。
我一副要死的表情,生無可戀的貼到了夜沐的身邊。
被帥哥抱確實是好事,但是……這麼抱來抱去的我還要不要臉了……
顯然,這種情況下我隻能不要臉了。
上去換好了衣服,再下來時又聽到了零的報時:“三分鍾。”
“我……”
一個“日”字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要淑女,庶女……
因為就算爆粗口,三分鍾我也絕對到不了學校啊。
啊啊啊!
某人冷如冰水的聲音忽然傳來:“我可以帶你去,隻需要半分鍾哦~”
我望著夜沐,此時,他已經很自覺很自覺的張開了雙臂。
我長歎口氣,好吧好吧,既然已經不要臉了,那就繼續不要臉吧……
“啊!你幹什麼!”
當夜沐抱著我上街慢慢悠悠溜達的時候,我簡直快被注目禮給弄瘋了。
還特麼是公主抱!啊啊啊!
我還以為夜沐有什麼瞬移啊之類的,沒想到被騙了。
天呐!真的沒法要臉了!
我想要掙脫這下來,可是夜沐卻越抱越緊。
完了完了完了……
周圍的注目禮越來越隆重,甚至傳來了低聲的議論。
我無語的把頭轉過去,貼上了夜沐的胸膛。
至少,別被看見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