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我勉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靈城旅館裏那華麗的吊頂。
等一下，我能看到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毫發無損……
“怎麼會……”
我嚐試著說話，發現聲音除了有些沙啞外，沒有任何異常。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除了頭痛之外，身上其他地方活動也沒有任何問題。
那些蠍子就如同一場夢一樣。
或者，那僅僅是一場夢吧。
哢嚓。
門，被推開了。
滿頭白發的夜沐緩緩走進，輕聲問道：“現在，清醒了嗎？”
“夜沐……”我衝他點了點頭。
“呼，沒事了就好。剛才白沐來看你，每次都被你拳打腳踢的打走了。而且都是無意識的。”夜沐長舒口氣，一邊坐到我身邊一邊說道，“白沐當時是被幻術結界給困住了，他以為他成功把你帶出來了。讓你受到那樣的苦，他也很自責，所以……”
他說著，歎了口氣。
我聽的有些茫然，緩緩的抬起了頭。
“夜沐……”
“嗯？”
“你說的白沐……是誰啊？”
夜沐神色一滯，紅眸微眯。
“音音，你……是認真的嗎？”
我皺著眉：“白沐，到底是誰啊？”
這個名字，似乎很耳熟。
但是，我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冰涼的手，貼到了我的胳膊上。
我忽然被夜沐拉近了懷裏。
那種冰冷的觸感嚇了我一跳，我剛要起身，可腦袋裏又是一痛，整個人順勢倒在了夜沐的懷裏。
“夜沐，你……”
貼近了他微涼的胸膛，我的臉瞬間燙了起來，尤其是他那長長的白發垂在我的臉上，細微的觸感讓我渾身發麻。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為什麼而道歉，難道是為帶我進了地下室而說對不起的嗎？
“沒關係，咱們這不是出來了嗎，我也毫發無損，你不用道歉。”看見夜沐這副模樣，我心頭就有些發悶。
片刻後，我問了問夜沐現在的時間，夜沐告訴我，我昏迷了一個下午，現在是周日的上午了。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啊……怪不得我這麼餓。”我肚子此時已經開始發起小規模抗議了。
夜沐涼涼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沒事，我去讓零做點吃的。”
“不會是你們血族的吃的吧……”
夜沐微微一笑：“怎麼樣，要不要嚐嚐人血的味道？”
“額，算了吧。”
食物，是人類的食物。
還配了兩杯葡萄酒。
我剛開始看到這兩杯葡萄酒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這紅紅的液體就是人血呢，嚇得我吃完飯都沒有動這杯子一口。倒是夜沐咕嘟咕嘟的，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看到我這一杯依舊滿滿的，夜沐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笑道：“你該不會以為這是人血吧？”
“動物血我也不喝啊。”
我咽了口唾沫，覺得有些惡心。
夜沐笑著，忽然輕輕抿了一口葡萄酒。
然後……
他冰涼的唇，忽然貼近了我。
“你……唔！”
還未說出的話，被封在了嘴裏。
涼涼的液體，順著相接的唇瓣流淌而入。
有些甜，有些醉。
“唔……”
一口葡萄酒很快就喂完了，但是夜沐顯然沒有打算鬆開我。
我輕哼出聲，想要表示抗議。
出乎意料的，夜沐很聽話的就鬆了口。
我有些顫抖的摸著自己的嘴唇，我剛才在幹什麼？接吻？
我的初吻，竟然給了一隻吸血鬼？！
而且我……剛才還有些享受？！
這什麼鬼！
夜沐此時端起了杯子，又輕酌了一口。
“唔……”
按他這速度，喝完這杯酒的話，大概這一上午就過去了吧……
……
無語的躺在床上，我感覺自己的嘴唇都腫了。
我這一上午究竟做了些什麼？！和吸血鬼接吻，接吻，又接吻。我是不是瘋了？
可是我，為什麼連抗拒的念頭都沒有呢……
我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這一切都算是什麼事兒？
夜沐的手忽然搭在我的腰上。
好吧，這才是最蛋疼的事情。
我竟然和夜沐一起睡午覺！
同一張床！
同一張床！
同一張床！
我簡直……簡直了。現在都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而且，我貌似還是沒有反抗。
“音音，中午一起睡吧。”
“嗯。”
這就是當時的對話。
我的天……
“不睡覺，想什麼呢？”夜沐冷如冰水的聲音忽然傳來。
我腰上一緊，原本和他保持的那點兒距離被一下子縮短了。
我略微顫抖的回頭，對上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紅眸。
“額，那個……咳，我睡不著，睡不著。”
夜沐挑眉：“睡不著嗎？那帶你去看個醫生怎麼樣？”
“醫生？不用不用，我隻是之前睡太久了，現在不困而已。”
夜沐笑道：“走吧，那個醫生長得比較帥哦。”
確實，長得比較帥。
不過……
“你什麼時候改行做醫生了？”
我看著一身道袍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張道陵，頗有些無語。
“醫生？我什麼時候做過醫生了？”張道陵一臉奇怪，看向了一旁的夜沐。
夜沐輕咳一聲：“你來檢查一下她。”
張道陵眯著好看的眼睛：“明白了。”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能感覺到有人摸我的手腕，有人摸我的額頭，有人在我耳邊低喃，還有人，在給我道歉。
聽到給我道歉的那人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就掙紮了起來。
他是誰？我不記得了。
但是，我就是想要對他動手。
我的手腳開始無意識的胡亂揮動，直到那道道歉的聲音化作一聲歎息消失。
再睜眼時，張道陵正坐在我身邊。
“醒了？”張道陵清越的嗓音，讓我覺得無比心安。
“那個……發生了點什麼？我似乎覺得，我打人了？”
張道陵搖了搖頭：“沒有，你隻是做夢而已。怎麼樣，我治好了你的失眠。”
“咳，我不是失眠，我隻是不困而已。”
他站起身來：“不管怎麼樣，你都睡著了啊。這就夠了。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記得努力幫我拯救小狸啊。”
“小……狸？”這個名字，很陌生啊。
“你會想起來的。”張道陵挑起了唇角，“相信我，一切，你都會想起來的。”
他打開了這間小屋的門，讓陽光撒了進來：“不管是撒旦也好，是該隱也罷，亦或是那小小的艾琳娜，不管是誰，不管有什麼，我都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為了拯救我的小狸，也為了消滅你的敵人。”
他語速很輕緩，卻給人極為可靠的感覺。
似乎他說的，就一定會實現一樣。
“沒想到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會犯中二哄小女生開心。”
夜沐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沒想到你一個血族還知道犯中二是什麼意思。”張道陵笑了起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合作，也不知道合作與我有什麼關係。
但是，我總覺得我自己就是他們合作中的某一環。
這是直覺。
“你知道小狸是誰嗎？”
夜沐開著車往回走，我坐在一旁問道。
夜沐挑眉，不語。
我撇了撇嘴：“你也不知道？”
“當然知道，不過……還是你自己想比較好。”夜沐說道。
“我要是記得我還用問你嗎？”
“我就是知道你不記得才讓你自己想的嘛。”夜沐輕笑。
“愛說不說。”
車往前開，但是方向，卻不是靈城旅館。
“咱們不回靈城旅館？”
“嘁，你就記得靈城旅館了，難道和我開房很上癮嗎？晚上就滿足你好了。”夜沐用他冷如冰水的聲音說著這類似於調戲的話。
我臉上一紅，半天沒有說話。
……
“這裏……好大啊。”
我驚訝的看著這可以稱之為莊園的建築，心裏滿是震驚。
H市市郊有別墅，我是知道的。但是這麼豪華，這麼氣派的別墅，我連想都沒有想過。
隻不過現在，大門緊閉。
兩個大概是看門的保安此時正警惕的盯著我們。
警惕？
“他們……不認識你？”
“不認識啊。”夜沐說的理所當然。
好吧，虧我還以為這裏是夜沐家呢。
夜沐掏出了個手機，然後撥了個號碼，片刻後，電話打通。
夜沐說道：“是我。”
隻說了這兩個字。
然後，大門就開了。
夜沐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開車進了莊園，繞到了後麵的停車場。
“音音，好久不見。”
一個中年人站在停車場中，對我打著招呼。
他……認識我？
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夜沐衝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搖了搖頭。
我犯了個白眼，這手勢，是想說我傻了嗎？
中年人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白翎。”
我也伸出了手，和這個似乎是認得我的大叔握了一下。
“現在艾琳娜是個什麼情況？”夜沐對那個叫做白翎的中年人說道。
白翎搖了搖頭：“不確定她是否還有記憶，但是……能力，她還是有的。”
“地下室呢？看了沒有？”
“看了，魂戒確實不見了。對了，白沐太爺爺那裏……”
夜沐眯起了眼睛：“去過了，但是……都是假的。看來事情比咱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與之前幾次不一樣了嗎？”
夜沐點了點頭：“而且張道陵說……”
說到這裏，夜沐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我隻能看到他在張嘴，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可是白翎卻是一副能夠聽到的樣子，點著頭。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
“走吧，先進去，你……是不是先變成白沐。”白翎剛欲將我們引進屋，卻又停住了腳步，看向了夜沐。
夜沐笑了笑，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艾琳娜是正常的，既然這次的事情很複雜，那幹脆就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把一切都炸出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