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賠罪

“之後,我遇到了你,不對,是你附身的白沐。從你把我送回家開始,我就覺得你是不一樣的。因為沒有幾個人會與我貼的這樣近,讓我覺得這樣安心。尤其是我在廁所遇到那個吊死鬼後,你為我擦眼淚,我真的覺得很溫暖。”

“雖然之後對你有過懷疑,但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朋友甚至親人的,不過……現在隻能說你當初的設計實在是太高明了。你說得對,我太天真了。”

我捂住了一隻眼睛,希望把眼淚堵回去,站了起來。

“如果現在你還不想用我去消滅什麼原初之城的話,就先放我走吧。”

“你覺得在我這裏哭訴,有意思嗎?”

張道陵好聽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

我沒有任何動作。

是啊,我在這裏哭訴有意思嗎……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為我傷害你而道歉?難道是以為我把你當朋友而愧疚的嗎?你錯了,隻不過是因為當時原初之城降臨,我的情緒受到影響變得暴戾,對你做出了計劃之外的事情才道歉的。說白了,我是給我的失算道歉,而不是給你。”

張道陵冷聲說道。

“而我,隻不過是在你算計中的一個道具,你完全沒有理由給我道歉是嗎?”我輕輕的抽了口氣,替他接了下句。

張道陵發出了嘲諷的冷笑:“差不多。其實更準確地說,就連你的情緒,都被我算在了我的計劃中。”

“我真是傻,當初你都想到了我的情緒,卻依舊去執行了,也就是說我的情緒其實在你的心裏根本算不得什麼,你又怎麼會道歉呢。”我也學著他笑了笑,隻是嗓子有些啞了。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摸了摸眼淚,看向了張道陵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張道陵恢複了之前的優雅飄逸:“說吧,貧道一定知無不言。”

“到底現在的白沐是白沐,還是當初的白沐是白沐。”

張道陵笑的眯起了眼睛:“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我看到的就是真的……也就是現在的白沐就是真正的白沐嗎?

那當初那個白沐算計我的事情,也就不用強加到這個白沐的頭上了。

“能告訴我白沐夜沐和你的關係嗎?你和他二人的關係似乎並不簡單。”

張道陵一攤手:“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我就不告訴你嘍。”

他笑著,笑得很虛偽。

虛偽的很明顯。

“我可以走了嗎?”

“請便。”

大門打開,我走了出去。

外麵的幾人,不論是白沐還是林一笙都沒有問我裏麵發生了什麼。

我也沒有說。

“陳局長,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確實是有妖孽作祟,一切都與這位裴姑娘無關,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張道陵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對陳局長輕輕說道。

陳局長點頭應下。

白衣隱去,大門關閉。

“這……這就解決了?”小高在一邊很是不解,甚至不屑,“要是進去待一會就能洗去殺人的罪名,以後不久天下大亂了!”

“不可亂說,這次確實是有妖魔作祟。屋裏的這位大師可是得道的高人,切不可衝撞了他!”陳局長倒是很信服張道陵。

小高依舊不屑:“陳局長,我們一向信任你,但是這次可是兩條人命啊,其中還有一個咱們公安的,怎麼能輕饒了她!若是不拿出證據,我想分局和王氏集團那些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陳局長想要開口,卻被一旁的林一笙打斷:“證據?那根錄音筆就是證據,你要是真想要聽一聽‘證據’,我成全你,但你不要害怕就好。”

他掏出了錄音筆:“我們修道之人有靈根天眼慧耳。靈根乃是修煉的根骨,天眼能通鬼神,慧耳則能聽八方。這個八方不是東南西北,而是人、神、鬼、魔、妖、精、畜生、植物這八類存在。我暫時給你開啟慧耳,你聽一聽錄音筆到底錄下了什麼吧。”

他說著,一邊按動錄音筆,一邊用手指在小高的耳朵處輕點一下。

我們聽到的,依舊是那段雜音。

可小高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驚恐,最後甚至尖叫了出來。

“好聽吧。”林一笙的手又點在了小高的耳朵上,好半天之後,小高才長舒了口氣,但麵色依然非常難看。

“這就害怕了?我們修習之人每天少不得要聽這些。而像我這樣聽了多了的,甚至能從聲音中辨別對象歸為哪一‘方’。我正是聽出了這聲音主人的強大,才讓你們來找師父解決的。”林一笙還頗有些自得的說道。

小高麵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可片刻後又看向了陳局長:“就算是咱們知道鬼怪作祟,恐怕王隊的家人和王氏集團那邊也不會相信吧。”

陳局長笑了起來:“你還是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啊。咱們局子裏曾經也出過一些靈異案子,都是林一笙和那位道長幫忙擺平的,而林一笙在上層圈子裏頗有影響力,就算是王氏集團,也要讓給他些麵子,而且王氏集團雖大,股份也不是掌握在王強一人身上,那些董事們自然會‘順手’幫咱們擺平的。”

他掏出了手機,繼續說道:“至於王隊那邊……就交給我好了,那個分局要是有膽子鬧事,我就有膽子揭了他們。”

分局?

我聽到了這個詞。

難道說這個陳局長……

“他是市局的局長,不是分局的。”白沐走到了我身邊,悄悄的為我解釋。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衝我笑笑:“我剛剛看到你看陳局長,在一聯係剛剛陳局長的話,大概就能猜到你所想了。我說過,我很擅長察言觀色的。”

說完,他有看了看我,有些怯懦的臉龐上此刻卻布滿了擔憂:“那個道士,對你做了些什麼?”

我身子一震,卻壓下心底的情緒,裝作不明白的問道:“你……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做什麼?”

白沐望著我:“不用隱瞞了,我說過我很擅長察言觀色。”

我無奈,卻也無語。

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看得出來,你從屋子裏出來後就顯得很不對勁。或許在他們看來你隻是有些虛弱,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應該是傷心了,對嗎?雖然你的眼圈沒有紅腫,但是從你的聲音中我能聽出來,你其實哭了對嗎?”

白沐側頭在我耳邊,輕輕問道。

我依舊沒有說話,我隻能竭力忍住不讓自己委屈的趴在他身上哭。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白沐聲音又變得靦腆起來,“但……但如果你不高興,我會陪著你的。”

心中,莫名的一暖。

有句話,叫雪中送炭。

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曾經有個靦腆的少年,在一片飛揚的黃土中,靦腆的貼在我的身邊,靦腆的與我說著悄悄話,他靦腆的說,“我會陪著你的”。

上車,離開。

我一路上都沒有回頭再看那間小破屋一眼。

我不敢看。

當初那個“白沐”的心狠手辣老謀深算曆曆在目,我根本不想甚至不敢和這樣的人再見麵。

陳局長開車,把我們送回了學校,而聽他們的意思,貌似是要去“擺平”那些可能會鬧事的人們去了。

折騰了一上午,從五點多六點開始就陪著那群小太妹去醫院,在醫院耽誤了不到一個小時後又去了公安局,兩趟審問下來,至少有兩個小時過去了。然後驅車前往張道陵那裏,往返一個小時,又在張道陵那裏“敘舊”了至少半小時,此時都已經快十二點了。

“咱們……還回學校嗎?”白沐看著表,問道。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表,搖了搖頭:“算了,還有十幾分鍾放學,咱們就不要丟人現眼了。走吧,從外麵吃點。我請客吧。”

我知道在白沐這個闊少爺麵前說請客是很不合適的,但是這頓飯我必須要請。

“為什麼要請我?都是應該男生請女生才對啊!”白沐抗議。

我笑了起來:“那是在約會的時候,你想要約我嗎?”

“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很自然的拉起了他的手:“走啦,今天你陪了我一上午,這頓飯就當是我報答你了啦!”

看著他瞬間變紅的臉,調戲小受的快感油然而生。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沒有說出來。

賠罪。

我要向他賠罪。

知道了當初的“白沐”其實乃是現在的張道陵,我便確定了現在這白沐的性格就是他原本的性格,沒有摻雜任何的表演,沒有陰謀詭計。

而我在一開始遇到他時,卻因為當初的“白沐”的所作所為而一直記恨著他,對他百般侮辱不說,甚至還咒罵他,還見死不救,簡直不是人幹的事情。

可就算是白沐受盡了那些委屈,他依然一如既往的對待我。

如今再感受他有些靦腆害羞的性格,那種負罪感就越來越重。

當時真是腦子缺了弦了才會去討厭這麼可愛而帥氣的男孩子!

所以這頓飯,其實也是對當初我所作所為的一種賠罪。

找了家飯店一頓猛吃,結賬時卻還是白沐搶了先。

“你夠不夠意思,都說了我請客了!”

我頗有些不滿的看著白沐,難道連賠罪都不給人機會嗎?

白沐靦腆的低下了頭,伸手抓了抓頭發,片刻後忽然抬起了頭,臉上一片羞紅:“你說過,如果男生請客,那就算是約會了,我……我想和你約會……”

說完,他擺出一臉可憐相望著我。

啊,真萌!

我看著這樣的白沐,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也很尷尬的很:“額……你……”

雖然之前一直在心底嘲笑白沐的軟弱靦腆,但我作為一個女孩紙,對於這種事情其實更加靦腆。

我們二人就這麼僵在了飯店的門口,對望著,也害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