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過的很不安。
腦海裏思索的,滿是今天經曆的事情。
和我衝突、遇到白無常、被索命。
這是今天被害的每一個人都經曆過的事情。
如果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和我有關,真的和他們得罪我有關的話,那麼白沐和王雯雯以及她的跟班還算命大,被送到了醫院……但是劉老太太為何是回家之後才去世的呢?
因為不論是白沐還是王雯雯,都是在惹到我之後立刻被白無常鎖住,如果不是進了醫院搶救估計性命難保。連這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都差點當場死掉,為何劉老太太是回家之後才走的呢?
講不通,講不通。
其實最奇怪的,還是“衝突”這一點。
我和白沐確確實實的起了衝突,我打心底裏也討厭他,如果真的是我討厭誰誰死的話,他死有餘辜。甚至可以淩遲掉了。
但是劉老太太隻不過是撿了我碎掉的雞蛋,我其實除了吐槽之外沒有其他情緒——一來本身幾個雞蛋也沒多少錢,二來反正也是碎掉的雞蛋了,給不給又有什麼所謂。
王雯雯那裏其實算是模棱兩可的。平日裏王雯雯對我欺負慣了,我也隻當她是閑的沒事幹。況且憑借她家的家底兒,我要是還想在青雲高中上學就不得不屈服一下——或者說很多學生都會賣她一個麵子,生活就是如此,捧高踩低,活著就是要忍著。
所以我的心底對王雯雯稱不上是往死裏怨恨——平素欺負我都是小打小鬧,我權當是小姑娘家家看不慣我考得比她好她嫉妒罷了,咳咳,有些自戀,但是事實如此。因此對於她的欺負我半忍讓半無視下也就慢慢沒什麼感覺了。
王雯雯的跟班……我完全是當走狗看待的,都沒當過人,又怎麼會和一條狗過不去呢?
所以她們被索命也有些不太對勁。
那……難道我不是看誰誰死瞪誰誰流產的死神?
嗯,想來也不是,畢竟之前那個六月三日裏我那麼仇視白沐,他都沒有死,怎麼這回白沐被我罵了兩句小受就要掛呢?
嗯,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死神,一定不是!
我這麼催眠著自己,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睡夢中,我依稀看到了一道人影,栗色的長發飄舞,血瞳中卻透著慌張。
是艾琳娜!
“艾琳娜!”我叫了起來,她滿是驚恐的臉抬了起來,緊緊地盯著我,良久之後才道:“音……音……”
她的聲音很不連貫,而且像是正在調頻的電台一樣沙啞,而且語氣中透著驚惶。
“怎麼了!”我慌忙的向艾琳娜跑了過去,想要拉住她的手,艾琳娜的身影卻猛地變得虛幻了起來,和她沙啞的聲音一樣變得忽隱忽現。
“小……心,身旁……有……”
她的聲音漸漸變小,但是我還是聽到了她說的最後一個字。
“鬼……”
隨著這個字說完,她整個身影都消失不見了。
消失在了眼前的一片空白中。
我猛地驚醒,喘著粗氣。
艾琳娜那個鬼字說的很緩慢,所以我聽的很清楚。
她說的什麼?我身旁有鬼?
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不知道。
我轉頭看向窗外,想要看看天色,而緊閉的窗外,是寂靜的夜空。
天還沒亮啊。
因為之前是心裏有事無意間睡著的,所以我的房間還開著燈。順手拿過了鬧鍾,一看才十二點多,於是又想要睡一覺。
但是每次一閉上眼睛,艾琳娜最後說的那個“鬼”字就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讓我渾身脊背發涼。
她說,我身旁有鬼。
那是不是,鬼現在……
就躺在我的身邊呢……
我越想身上越涼,甚至真的感覺背後傳來的陰風。
不過還好我沒有關燈,壯著膽子之下猛地睜眼回頭。
空無一物。
傳來的涼風,也不過是窗子開的一條縫吹進來的罷了。
我放下心來,躺下準備接著睡覺。
可是下一瞬,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而我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窗戶,開了一條縫……
可是之前,明明是……
緊閉的……
我的身上,涼透了。
啪嗒……
燈,忽然閃了一下。
啪嗒……
燈,
滅了。
滅的很突然,突然到沒有任何預兆。
不,有預兆……
那就是貼近了我身旁的那股陰風。
我的身上,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身上沉甸甸的,想要動都動不了。
鬼壓床?!
我渾身一顫,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完了,自己這……是要交代了嗎?
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大,而身上的冷意也越來越濃,似乎連我的靈魂都上了凍。
害怕,冷,害怕,冷……
這兩種情緒交疊在一起,最後反應給我的隻有一種感受——恐懼。
我想要尖叫,想要掙紮,但是無論是聲帶還是身體都無法活動,整個人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
臉上,忽然微微一涼。
那種恐懼的感覺,似乎消去了一點點。
沒錯,消去了。
就這麼突兀的消去了,仿佛我的心裏……並不是很排斥它一樣。
臉上的涼意存在了良久才消失,我似乎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喘息。
忽然身上的冷意全部退去,就好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我睜開了眼睛。
還猛地坐了起來。
沒錯,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了。
“夢……我做了幾個夢啊……”我覺得頭有些疼,看了看鬧鍾,淩晨三點多了。
而此時我才意識到,燈依舊是亮著的。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緊閉的。
難道剛才……就單純的是個夢嗎?
我心裏有些怕,但是我已經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當中。
我不知道艾琳娜說的是不是夢,我不知道剛才見鬼是不是夢,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夢……
我怕,我怕下一瞬,我就會被髒東西纏住,然後它再一次壓住我,讓我無法動彈,讓我呼吸停滯。
我……好害怕。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睡著的,可能是太害怕嚇暈了吧。
至少我醒來時,枕頭上還殘留著水漬的。
這是……我哭了吧。
我想要去照照鏡子洗把臉,但是有了昨晚上的經曆,我連鏡子都不敢照了——之前雖然自認為不怕鏡子裏的鬼了,但是那隻是自認為,昨晚那不隻是夢裏還是現實中遇到的鬼,著實嚇得我夠嗆。
因此就那麼蓬頭垢麵的吃了早飯,一看都八點多了,自己也不敢一個人呆在家,隨意搞了搞頭發就出了門。
我本身是個比較內向的人,但是……不,應該說就是因為我內向,才不願意呆在家裏。
指不定我家裏還有沒有“別人”呢……
想著我就脊背發寒。
今晚還要開燈睡,嗯,一定。
正在街道上漫步,忽然有幾個黑衣大漢攔住了我。
筆挺的黑色西服,大墨鏡,板寸頭,高大魁梧的身軀……這就是保鏢啊!
幾個大老爺們攔住了我,我竟然還感到慶幸了——還好不是幾個大老鬼攔住了我。
其中一個黑衣大漢走上前來:“裴音裴小姐?”
我一愣,隨後點了點頭道:“是我……你們是……”
那個大漢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所指的,是兩輛跑車。
跑車都是純黑的,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價格,但是單看這樣式就知道絕對不是一般人開得起的。
而第一輛跑車的車窗打開,露出了副駕駛位的一個中年女人來。
這是個外國女人。
金色的卷發,蒼白的皮膚,摸得很紅很紅的嘴唇此刻正微微彎起,藍色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我這裏。
老實說,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黑衣大漢們將我周圍所有的路都圍住,隻留下一條走向跑車的路,意味很明顯。
我無奈,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曆,但是我都是絕對絕對惹不起他們的,此刻隻能默默地走到跑車的旁邊,垂下頭不言語。
“你……就是裴音?”外國女人開口,竟然是華夏語。
而且華夏語說的很流暢,完全不像是大舌頭的外國人。
我點了點頭,不想多說話。
並不是我膽小……好吧,就是我膽小,主要是在這種身份高貴的人的麵前說多錯多,很有可能一個不小心惹到對方,被抓起來丟到河裏喂王八,因此不敢太過顯眼。
那外國女人打量了我一番,隨後又說道:“挺不錯的,帶走吧。”
帶走?
我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含義。
但是下一刻,我就明白了。
因為其中一個黑衣大漢,直接架起了我,將我丟到了第一輛跑車的後座上,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我的心瞬間拔涼拔涼的。
這該不會是遇到人販子了吧……
聽說人販子抓住人會先挖眼角膜,然後掏心掏肺賣肝賣腎再抽幹我的血拿去賣,最後壓榨完我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價值後再將我丟到河裏喂王八。
這玩意……貌似還不如遇到鬼啊!
怎麼現在人販子都光明正大的上街拉人了!而且外麵的群眾你們倒是有點反應啊!
嗯,有反應。
那就是看到這兩輛豪車就開始躲。
“救命啊!”
我咬了咬牙尖叫了起來,隻希望這輛車的隔音效果不是非常好。
誰知道我這一嗓子剛剛喊出來,旁邊坐的黑衣大漢立刻將也喊了起來:“白家辦事,希望各位給個麵子。”
大喊著,黑衣大漢還按住了我的嘴。
我覺得腦袋一暈,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