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嘉玲縮了一下脖子，表麵上維持著高傲的姿態，語氣卻已經暴露了內心的惶恐：“我、我迷了路在外漂泊……前些日子周宅立了靈位，我才能回來。”
“黑影進入你的身體，彌補了你的肉體空殼，結果無法再出來。”軒轅銘抬眸，冰著的一張臉仿佛能凍死人：“恰好你陽壽根本未盡，所以鬼差不會尋你。”
莫嘉玲的表情變得僵硬。
“陽壽盡了之時，你索性將錯就錯，讓那個女人頂替你。”軒轅銘繼續說道：“你打算讓黑影替你去地府，沒想到鬼差漏了名字，她最後隻替你成為了地縛靈。”
言琉輕忍不住輕輕扯了扯他的袍子：“喂，我聽不懂呀！”
軒轅銘低下頭，嘴角邪魅的勾起，眼神卻是出奇的溫柔：“看看你接下的委托，都是招惹了什麼貨色。”
聽出了話裏莫名的貶意，言琉輕不滿的哼了一聲。
“哼！”莫嘉玲冷笑道：“我就是為了報複沈月！我要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親口告訴她，是她把自己的女兒送去了陰間！”
“可是你為什麼要幫黑影？”言琉輕不解的問道：“我師兄明明把黑影收服了，隨時都可以將她超度，你……在那個時候幫忙把她放走了吧？”
“我？”莫嘉玲皺皺鼻子，用不耐煩的眼神看了看旁邊的周媛：“若不是媛媛要幫忙，我才懶得管！”
言琉輕把目光轉向周媛。
周媛則是一臉的平靜：“媽媽是地縛靈，離開家會魂飛魄散，我不能讓你們帶走她。”
“你很喜歡那個媽媽？”言琉輕疑惑的開口問道。
她怎麼覺得，這個小孩子對於莫嘉玲並不是很喜歡？
不過轉念一想，莫嘉玲說了自己是立了靈位之後才回家的，那也就是才和周媛相認沒多久吧？
在這之前，一直和周媛以母女身份相處的人，其實是黑影啊！
果然，周媛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還答應了媽媽，不可以害那個人。所以我有拜托你，幫我殺了她！”
那個人，是指月嬸嗎？隻是因為答應了黑影，所以殺父殺母仇人近在眼前，也絕不肯動手報仇嗎？
言琉輕毫不懷疑，這個陰沉的小孩兒有害人的能力。
隻是這個孩子關於孝順的表現，似乎有點兒矛盾。
“媛媛！”莫嘉玲不滿的蹲下身子，硬是要讓周媛看向自己：“你難道不想幫媽媽報仇嗎？”
周媛的表情有些遲疑，隨後用微不可察的力度，輕輕搖了搖頭：“我先答應了那個媽媽。”
莫嘉玲的麵容突然晃動了幾下，就好像投影機收到了幹擾，投射的影像波動著看不清楚。
“可是為什麼非要找我呢？”言琉輕急忙開口道：“我承認對周宅的事情有些熱心，但我根本不可能幫你們殺人好吧？”
周媛再次遲疑了一下，這才抬起小手指著莫嘉玲說道：“因為媽媽認可了你。”
莫嘉玲的麵容恢複了正常，依然是不耐煩的模樣：“還用問嗎？你身上的陰氣那麼重，隻要是個鬼都會找你幫忙。”
話說完，莫嘉玲多瞧了一眼軒轅銘，又補充道：“當然，我現在知道了，你的陰氣根本就是來源於這個男人。”
軒轅銘置若罔聞，手指輕輕扣在言琉輕的肚皮上，似是在思索什麼事情。
“這話說的太嚇人了吧？”言琉輕打了個冷顫：“我才不想被鬼一直纏身呢！”
莫嘉玲冷哼一聲：“現在我就問你，你是幫還是不幫？”
這麼拽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求人幫忙的好吧！
言琉輕皺皺眉頭：“你是說揭露月嬸的所作所為嗎？可是這種事情用不著我幫忙吧？”
如果亡者有心要真相大白，完全可以附身在月嬸身上去自首吧？
假設周少爺被殺的夢境結尾，其實是預示了月嬸埋屍的地點，那麼這些鬼魂完全可以隨便給個指引，或者托夢給周老先生，同樣會有揭露真相的可能吧？
“哼，沈月也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莫嘉玲冷笑道：“她在女兒死後，把從周家得來的錢都拿去供奉佛像，還有購買各種護身符！尋常鬼魂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原來如此！
言琉輕恍然大悟，剛想繼續問些別的，突然想起一件事，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
口袋裏竟然是空的！
“別找了。”看到言琉輕臉上的錯愕，莫嘉玲惡狠狠的說道：“那個玉佩被沈月偷走了，我現在甚至不能靠近她十米以內的範圍！”
言琉輕愣住，忽然想起昨天收服黑影之前，月嬸似乎因為害怕而站到了她的背後位置。
難道說，玉佩就是那個時候被偷走的？
“不僅如此，她的女兒即便被她害死，也是一心護著她的。”莫嘉玲繼續開口：“居然幹擾我去托夢給老爺子！”
聽了這話，言琉輕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媛。
周媛難以評價的孝順表現，沒準兒是遺傳自黑影？
“你幫幫忙，告訴老爺子這些事情。”莫嘉玲突然垮下臉，語氣也變得悲傷起來：“或者你去破壞掉沈月的護身法器？”
“這……”言琉輕犯了難。
周宅背後的真相讓人震驚，也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現在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些東西，所以不能在當下做出任何選擇。
而且，她不能忘了最初接受的委托內容是什麼。
隻是在知道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也不確定自己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說到底，隻要把陰魂不散的周少奶奶驅除了，這件委托也就算解決了吧？
可現在，她要驅除哪一個？驅除之後呢？周宅背後隱藏的命案，她是否要插手其中呢？
王子淩最初的囑咐在耳旁回響，她若是憑著本性抉擇，也許一不小心就會背棄了行道的信義。
但她堅持了這麼久，也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去調查，不就是為了將周宅的疑點全部解開嗎？
“請考慮一下。”周媛這時候開口，稚嫩的童聲和沉著的語氣不是很搭調：“如果你肯幫忙的話，那就太好了。”
言琉輕看著小孩子認真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軟，甚至考慮就這樣答應下來算了。
誰知軒轅銘瞧出了她的心思，於是在旁邊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嘲諷和隱忍的怒氣：“蠢女人，這已經超出你能插手的範圍。”
言琉輕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什麼意思？”
軒轅銘順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眸微垂：“陰間有陰間的規矩，這一家子已經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