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子忽然就垮了下去,就算是裴湛也隻是能勉強保住了他的命。
而太子隻來過一次,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清理太後的餘黨,穩定朝廷的局勢,處理這些天積壓政事,穩定大臣們情緒。
甚至還要派兵前往南明,畢竟南明王世子一死,怕是南明要造反。
還有一個至今除了兩份密函什麼都沒有傳回來的燕北。
時間飛快,事情已經過去半個月,宮裏沒有消息傳來,陶真也沒能見到任何人。
京城人心惶惶,大門緊閉,不聞窗外事。
陶家也被查封了,陶真作為出嫁的陶家女,也被官差問詢,好在陶真是女官,又有裴湛在,官差並沒有為難她。
陶家其他人就慘了。
陶家的男人都被抓走了,女人們被關在府裏,惶恐不已。
陶家犯的可是抄家滅族的謀反大罪,她們大約也知道自己未來的日子不好過,個個哭哭啼啼,不知道是在哭陶家,還是哭他們未知的命運。
陶夫人一下子老了十多歲,而本來就身子不好的老夫人也病倒了,可惜這個時候,命都保不住了,就更沒有人會去請大夫了。
“夫人,想想辦法,找人幫忙也成啊。”
幾個姨娘沒了主意,隻能來找陶夫人
陶夫人道:“陶家犯了大罪,別人躲我們還來不及,誰會幫我們?”
幾個姨娘出主意想讓出嫁的小姐們幫幫忙,陶夫人想了想,如今陶家走投無路,也隻能如此了。
出嫁的三人,陶靈自顧不暇,陶真虛偽還和陶家有仇,陶大姐更是兩麵三刀……
陶夫人花了不少錢,買通守衛給她們傳了信。
陶真接到陶家的信還是很意外,她沒想到陶夫人會向她求助,不過想來陶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她想到了宮宴上見到的幾個弟弟妹妹,到底還是年幼的孩子,陶真決定還是去看看。
也是巧了,包圍陶家的官員陶真認識,陶家男人都被抓走了,隻剩下些女眷,讓他們見一麵也行,何況陶真還是女官,那位大人到底給了個麵子。
陶夫人原以為沒什麼希望,沒想到陶真來了,一看到陶真,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哭著道:“這可怎麼辦才好?”
陶真看著她身後那幾個姐妹,最小的一個才六七歲,大人哭,她也哭,或許她連哭什麼都不知道。
“夫人,”陶真拉著她的手道:“你要冷靜,你若是慌了,陶家就真的完了。”
陶潛一定難逃一死,至於其他人,最好的結果也就隻能留條命。
陶夫人擦了一把眼淚,埋怨道:“好好的,他做這些事做什麼啊。”
她對陶潛充滿了怨言,好好的日子不過,她不知道陶潛作什麼死。
他死就算了,還要拉著全家男女老少一起。
一想到這個陶夫人對他那點情誼便蕩然無存。
她早就過了有情飲水飽,風花雪月的年紀,如今,怎麼樣讓陶家剩下的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陶真安慰了她幾句,走的時候,陶夫人就差給她跪下了,求她一定救救陶小四,說他就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陶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陶夫人的兒子其實排行老四,隻是中間兩個庶子存在感太弱,陶真總忽略他們,有幾次還叫錯了,把陶四叫成了陶三。
而且,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幾人具體叫什麼名字。
出了陶家的大門,她覺得有點頭疼,怎麼處置陶家是皇上和太子的事,她一個小人物能做什麼?
不過她還是決定去牢裏看看。
陶家人關在刑部的大牢,也是托了她當女官的福氣,和刑部的幾位大人都認識,雖然不熟,但是進去看看也是可以的,陶潛肯定是見不到,可陶小四還是能見到的。
除了陶小四還有陶家幾個庶子,這幾人去年都成親了,陶二公子的孩子才滿月,幾個人擠在一起,身上穿著囚服,蓬頭垢麵,臉色灰敗,大約知道以後的結局不會太好。
看到陶真的時候,幾個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陶二公子都哭出了聲,他在府裏軟弱又透明,陶真幾乎都沒聽到他說話,可他此時正死死的揪著陶真的衣袖道:“二妹妹,求求你,救救隱兒,他才滿月……他還是個孩子……隻有你能救他了……求求你了……二哥來世當牛做馬報答你……”
陶小四拉著陶二公子,才勉強扯開他,讓其他人將他安頓好,他走到門口看著陶真,吸了吸鼻子,問:“你怎麼來了?”
陶真說:“夫人讓我來看看你。”
她將吃食給他們。
陶小四哽咽道:“我娘怎麼樣?”
“還好。”陶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陶小四卻說:“你回去後就別來了,我知道,陶家犯了殺頭的大罪,你出嫁了就不是陶家了,不會連累到你……”
頓了頓他又說:“當年你出事,陶家也沒管你,你也不用內疚。”
陶家其他人聽到他這話,張了張嘴也沒說什麼。
確實,陶真當年出事,他們也恨不得和她撇清關係,如今怎麼有臉讓她幫忙。
她回到京城後,陶家人沒和她走動過。
出了大牢,陶真將牢頭打點了一下,希望他們對這些人稍微好點,便回了家。
看見了門口的馬車,她快步往屋子裏走。
屋子裏很安靜,一個人背對著門,正在換衣服,他瘦了一些,衣服有些鬆垮的搭在肩膀要掉不掉,露出肩膀到後背的大片肌膚。
陶真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直到抱住他,摸到他的身體,感受到他的溫度,陶真的一顆心才真正的放進了肚子裏。
“裴湛!”
“嗯。”
“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
房門被緊緊的關著,丫環婆子們識趣的躲的遠遠的,夏日的蟬鳴聲眾偶爾夾雜著一絲絲不一樣的聲音。
陶真抱著裴湛,她覺得精疲力盡,可她不想鬆手,仿佛一鬆手這個人就會從眼前溜走一般。
兩個人都無心睡眠,陶真其實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半晌,她才問:“是他做的嗎?”
這個他很微妙。
裴湛自然知道指的是誰,他點點頭,毫不避諱的說:“是裴煥。”
這是裴煥的複仇,利用皇帝和太後的不和,讓他們兩敗俱傷,讓太子得利。
最後,無論是真凶太後,還是那個放棄了裴家默認裴庸被害死的皇上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其中一環接著一環,每一步的人心都被他算計到了,他自己沒露麵,沒動手,摘的幹幹淨淨,就連裴湛,除了最後動那一下手殺了南明王世子之外,幾乎沒有出過手。
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這件事懷疑到他們兄弟頭上。
能把所有的敵人一網打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網打盡後,還能全身而退。
這一點,陶真佩服他,就是十個她和裴湛綁起來,怕也不是裴煥的對手。
這個人的心機深沉的可怕,陶真隻希望以後都不要和他有衝突,最好各自安好。
可惜她的算盤落空了,因為裴煥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驚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