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戰消失幾年,突然回來絕對不是好事。
出門前,他們已經對那個莊子進行了盤查,而且派了不少人過去,一旦對方有異動,保證他們就能全身而退。
莊子並不豪華,像是臨時買的,院子裏還有上一任主人留下的雞鴨。
陶真和裴湛一起過來的時候,院子裏一個非常瘦弱的年輕人正蹲著喂雞,他動作嫻熟,姿態隨意,一看就是做慣了農活的,可是偏偏穿著氣派,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幾個人停下看著年輕人,年輕人也抬頭,他長了一張很年輕英俊的娃娃臉,一雙眼睛很大,雙眼皮,眼尾微微下垂,看起來很乖,是時下流行的狗狗眼,鼻子挺翹,嘴唇淡粉色,有些薄,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薄情。
偏偏他對著眾人笑了,臉上還有兩個酒窩。
“胡大哥,這就是你們請的大夫啊!”他走過來笑著和眾人打招呼,像個不諧世事的小公子。
裴湛眯著眼睛看他。
胡戰道:“這位是裴太醫。”
然後他指著那個酒窩公子介紹道:“這是沈公子。”
沈公子走過來,陶真注意到他一條腿有些坡,看起來不太靈活。
“有勞裴太醫了。”
裴湛道:“是你的夫人?”
沈公子點頭:“是啊,是我夫人,怎麼了嗎?”
裴湛道:“沒什麼,就是很意外,你看起來很年輕。”
沈公子笑道:“我夫人也這麼說,她說和我在一起常常感覺自己在犯罪。”
裴湛覺得這個沈公子有點意思。
沈公子說了他的年紀,比裴湛還要大一歲,陶真想,這人的樣貌可真占便宜。
幾個人寒暄完,沈公子忽然看向陶真,笑道:“裴少夫人也很不錯啊!”
他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讓裴湛的臉色沉了沉,胡戰還沒說話,沈公子忽然無措的看著胡戰:”胡大哥,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胡戰看了裴湛一眼,才道:“是吧。”
沈公子點點頭頗為委屈:“我記住了,我以後不犯了!”
胡戰沒說話。
裴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進去吧。”
陶真也看了沈公子一眼,感覺再看一個男版的綠茶,可是這人偏偏長的乖,就算是知道他是綠茶,也讓人對他討厭不起來。
床上的姑娘閉目躺著,麵容安詳像是睡著了,烏黑的頭發垂著,頭上綁著一個一言難盡的紅色蝴蝶結。
陶真驚訝,蝴蝶結在古代就有了嗎?
裴湛那邊已經準備看病,沈公子卻看了看裴湛的手,欲言又止,胡戰道:“大夫看病都要搭脈的。”
沈公子點點頭,走到陶真身邊歎了口氣道:“哎,我就是有點小心眼,不喜歡別的男人碰她。”
陶真昧著良心道:“我理解,不過裴湛有分寸,不會碰到她。”
裴湛在宮裏看病,自然知道怎麼避免接觸,沈公子看到後也就放心了,從而緊張的盯著裴湛看。
陶真看他緊張成這樣,安慰道:“沒事的。”
沈公子點點頭。
陶真又道:“她是怎麼受的傷?”
沈公子說:“磕的…”
頓了頓他補充:“被我大哥按著頭在牆上磕了幾十下…”
他沉默了片刻道:“然後頂著一頭的血爬了好遠…”
沈公子忽然笑了下:“也不知道疼不疼,她最怕疼了。”
陶真皺眉。
她沒想到沈公子會和他說這個,而且這家人家裏也狗血的很。
“你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陶真知道這麼問很不好,很不道德,還是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可她就是好奇。
沈公子道:“大哥想非禮她,為了羞辱我。”
陶真“…”
為什麼他要這麼輕易的說出來她聽著有些尷尬。
陶真再去看沈公子,他又專注的看著裴湛和他夫人了。
陶真又問:“你的腿怎麼了?”
“這個呀…摔的,從山坡上摔下去的。”
陶真還想問什麼,沈公子忽然回頭道:“裴少夫人好奇心很重啊!”
陶真道:“這不是閑聊嗎?怎麼樣,是不是不緊張了?”
沈公子看著她,笑容真誠:“還真是,謝謝你!”
陶真抿唇,見沈公子沒意思交談下去也就不在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沈公子忽然問:“我有個問題,很想請問你。”
陶真對此人充滿了興趣,既然他有意交談,陶真也就順著他。
“什麼?”
沈公子道:“你為什麼嫁給裴湛?”
陶真看著他,若不是看到他一臉的真誠,陶真會覺得他在羞辱自己,可沈公子那雙眼睛滿是真誠無辜,仿佛他就是單純的不解和好奇。
“因為我喜歡裴湛。”
沈公子又問:“什麼是喜歡?”
陶真一愣,從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的問題。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沈公子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沈公子道:“有,但是特別喜歡談不上,可以放棄的,不算喜歡吧?”
“人也是嗎?”
沈公子不解的看著她。
陶真道:“我是說人,比如你的夫人,你喜歡她嗎?”
沈公子很茫然:“我不知道。”
這天沒法聊下去另外。
眼前這個人有些古怪,他有天使一樣幹淨的麵孔,可是內裏卻是無情的,他好像沒有情感。
陶真看了看躺著的那個女人,想到沈公子的話,就替她覺得悲哀。
裴湛那邊終於完成了檢查,中醫真的很神奇,西醫靠的全是儀器,可是中醫隻要看看,就能知道大概的病,像裴湛,陶真覺得他應該很厲害。
裴湛道:“除了氣血虛,她沒有任何問題。”
沈公子不解道:“那她為什麼不醒?”
裴湛看了他一眼道:“她頭上有傷,不像是自己弄的。”
沈公子很誠實:“我大哥打的。”
他說完不顧裴湛的眼神繼續問:“她為什麼不醒?”
裴湛也不知道,他隻能醫身體的病,心病他可治不好。
沈公子依舊茫然,甚至有幾分無措的看向一邊的胡戰問:“她難道不想看見我嗎?她說她最喜歡我。”
胡戰不客氣道:“她從前是最喜歡你,現在可說不好。”
顯然胡戰已經很客氣了。
陶真和裴湛卻被眼前詭異的一幕弄的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