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萬壽節之後,就是中秋了,進京的王爺們也沒走,隴西王最為活潑,在京城很是囂張,高貴妃也想乘著這個機會給燕白祁選妃,沒少在皇帝耳邊說這些事,燕白祁也到了年紀,於是皇帝下旨,封他為秦王,除了他還有三皇子,四皇子也都封了王,就連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封了個郡王。
此舉一出,整個京城都有些嘩然。
大順對封王的事情一向很慎重,就拿先帝來說,也隻有四位王爺,其他的最高的也隻是個郡王,到了皇帝這一代,盡管各位皇子已經長大,可是皇上也遲遲未給他們爵位。
高貴妃費盡心力,又是說好話,又是選妃的,好不容易求到了恩寵,沒想到皇帝還“雨露均沾”了。
這麼一來,燕白祁的王爺的分量就大大的減輕了,看似封王,其實也沒什麼變化,就好像蓋房子,你好不容易蓋了一層,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了,可是轉頭,旁人都高了,你的這點高度就不算什麼了。
高貴妃盡管心裏不滿,卻隻能咽下了這口氣。
不過高貴妃不高興,其他人就高興了,尤其是九皇子的生母嫻妃娘娘。
裴湛來給九皇子搭平安脈的時候,她就在和旁人說這件事,九皇子不過十二歲,他算是大順最早有了爵位的皇子,雖然是個郡王,可嫻妃已經非常高興了,等九皇子長大,說不定就能封王,到時候有了封地,她就能跟著兒子去封地過好日子去。
嫻妃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看裴湛的時候就覺得及其順眼,當初要不是裴湛救了九皇子,如今她哪裏有這樣的好日子,於是嫻妃娘娘又豪不吝嗇的賜了裴湛不少好東西,當然,這些東西都是女人用的,嫻妃看似咋咋呼呼,但是她很聰明,她也不管裴湛是不是真的娶了自己嫂子,隻要裴湛為她辦事就好了,管人家娶誰呢,吃飽了撐的。
裴湛寵愛夫人,嫻妃就借花獻佛。
有些好東西是宮裏才有外麵花錢都買不到的。
果然,裴湛很高興,比以往收到金銀都高興。
嫻妃覺得她走了一步對的棋。
從嫻妃宮裏出來,裴湛要回太醫院的路上,就遇到了秦昭。
秦昭身邊圍著幾個人,正和他說著話,他如此年輕就做了院判,有的是人巴結。
秦昭和裴湛對視一眼,裴湛衝他點點頭就離開了。
秦昭是從太後宮裏出來的,之前皇上說太後病了,到並不是胡說,太後真的病了,太後身子不好,以前裴庸給她看過,也給她配了一副藥,這麼多年,太後一直吃著也沒問題,可是從承德回來後,不知道是不是換了環境水土不服的緣故,太後忽然病倒了,張院使一直在跟前,卻也無濟於事,這兩天,便將秦昭也叫了過去,
秦昭年輕,見過的病例實在有限,他查看了半晌,依舊不知道太後到底是怎麼了。
“秦院判?”
有人叫他。
秦昭回過神,人都會有比較的心思,從前他就不如裴煥,難道現在他連裴湛也不如嗎?
秦昭去找了張院使,他舉薦了裴湛。
張院使半晌沒說話,隻是看著秦昭道:“秦昭啊,你如今雖然是院判,可你也應該知道,你太年輕,院裏的人並不服你。”
秦昭當然知道,當初比試的時候,裴湛負責的病人死了,所有人都懷疑是他做的。
“太後的病最重要。”秦昭說:“還是讓裴湛試試吧。”
他想看看,裴湛到底能不能治好。
張院使看他一眼歎了口氣道:“我會考慮的。”
太後的病情反複,出虛汗,頭暈,無力,隴西王多次上奏要來探病,皇帝也不好壓著他,就讓他進宮了。
隴西王脾氣暴躁,看到太後如此,不能衝皇帝發脾氣,於是怒火全砸在了太醫院的人頭上。
張院使他是認識的,資曆老又是太後的心腹,自然不好得罪,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將怒火發泄在了看起來沒什麼地位又很年輕的秦昭頭上,一花瓶砸的秦昭頭破血流。
裴湛看著被送回來的秦昭,也蹙了蹙眉,問了身邊的人才知道了狀況。
嚴準像個跟屁蟲一樣,自從進了太醫院就跟在裴湛身邊,他祖父知道裴湛的本事,見裴湛沒有反感也就默認了他的行為。
說不定跟著裴湛真能學到點什麼呢?
厚臉皮就厚臉皮吧。
“看來這院判也不好當啊。”嚴準感慨,當初恨不得將秦昭拉下來,現在卻無比慶幸了,若是裴湛被打成這樣,他肯定是要心疼死的。
秦昭的官職不低,隴西王打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驚動了皇帝,皇帝安撫了秦昭之後,就斥責了隴西王,隴西王一臉不屑,他向來看不起太醫,覺得他們皇家的奴才,打了也就打了。
裝模作樣的給秦昭送了一些補品,也不是很誠心,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反正秦昭是太醫,這麼點傷害,太醫很快能治好之類的。
不管喜不喜歡秦昭,這事都讓太醫院的人很憤怒。
打秦昭就是在打他們所有人的臉。
眾人義憤填膺,嚴準也覺得過分,卻見裴湛沒什麼反應該做什麼還在做什麼,以為裴湛討厭秦昭。
嚴準微微皺眉,他心裏藏不住話,怎麼想也就是怎麼說了。
裴湛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他一眼問:“我生氣有什麼用?”
嚴準道:“是沒用,可是…”
可是什麼呢?
既然沒用為什麼生氣。
大家都明白,他們雖然有官職,可確實沒用,打了秦昭或許還會送來些補品,可打了他們,怕是什麼事都不會有。
嚴準看著裴湛,發現裴湛是真的這麼想,他對旁人的悲喜有著一種近乎蔑視的態度,根本不關心。
嚴準來太醫院之後就聽說從前這裏有個姓丁的醫士,和裴湛是好友,可是不久前,丁醫士死了,因為牽扯了一個人命案子,這個案子和裴湛也有點關係。
按理說,被好友欺騙是該憤怒,可裴湛沒有,丁俊死後他也不傷心。
同樣的還有裴湛之前的病人的黃瑩,裴湛對她的死,隻說了一句“可惜”再無別的情緒。
嚴準想,裴湛好像根本沒有同情心,也沒有祖父要求他的一個醫者該有的悲天憫人的心。
他看似溫和好相處,可是嚴準總覺得裴湛對他很客氣疏離,不會和人交心。
嚴準看著裴湛,裴湛抬頭,輕聲問:“怎麼了?”
嚴準摸了摸鼻子,幹笑道:“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