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秒,並沒有預料中的疼痛蔓延,我睜開了因為恐懼而緊閉的雙眼,抬頭,對上的是陳然的眼眸,他一個的撲在我身上,雙手撐著地,替我擋住了重擊,他的雙目睜大,眼角青筋暴起,頭頂有鮮血順著臉頰流淌。
陳然替我生生的挨了那致命一擊,我看到他的眼睛裏的光忽明忽暗,嘴角也淌出來血,他的血滴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今天穿著白色的裙子,被染得鮮紅。
陳然體力不支重重的砸到了我身上,我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他,我感覺全身的空氣一瞬間都被凝固了,有點呼吸不過來,我沒想到陳然可以為我連命也可以不顧,可是我總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這個地步,我也從未想過他對我竟然已經用情這麼深了。
我抱著陳然眼角滾燙的淚水劃過,我就這麼定定的抱著他,不知所措,我看著凶手,既然都要死了,那隻能在黃泉路上作伴了,這份恩情我也隻能下輩子還了。
蘇葉和羅莉在櫃子裏哭得撕心裂肺,我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有事,我抓住了凶手的腿,不讓他去到櫃子前,他機械的扭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情緒,舉起右手,揮動木棍砸向我,我感覺頭上一陣刺痛,腦袋被砸的嗡嗡作響,這時我脖子上的通靈寶玉好像感知到了它的主人有危險,散發出光芒,我感覺身上的傷口在慢慢的愈合,頭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這時一道黑光閃過,凶手直接被打飛撞到了牆上,又被彈回來地麵上,他掙紮著還要爬起,用手指在地上刮出了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我看著立在自己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西裝,桀驁不馴的臉,我看著白景,不知道該說什麼,白景看了滿身血跡的我,眼角騰起熊熊的怒火,我感覺他身上的靈力在遠遠不斷的往外冒,他的周圍充斥著黑氣,他就像睥睨天下的王者,他隻是右手輕輕的一揮,那個凶手的四肢就被他盡數折斷。
我看著奄奄一息的陳然扶住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你為什麼要替我擋,我是不會死的,頂多疼一會兒,可是你會沒命的。”
“以前我一直覺得我的人生可能會一直都是灰暗無光的,可是後來遇到了你,你會心疼我,替我難過,你是第一個說會保護我的人,我的這一生雖然短短20載,可是該嚐的苦已經都嚐了一遍,以前我隻能給別人帶來災難,這一次,我希望我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陳然的嘴裏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氣息越來越弱,我能感覺他在用盡全力和我說話。
“你別說話,留著點力氣,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我的帶著哭腔求助的看著白景,“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白景俯下身替陳然把了一下脈,眼裏滿是疑惑,“他的生命特征在一點點的喪失,他已經不行了,可是按理說這一點打擊不至於他喪命的啊。”
“什麼叫快不行了,一定還有辦法的。”我顫抖著雙手拿出止血咒,念動著咒語,我感覺自己的內心極度的恐慌,念了3遍,也沒有念對咒語,我努力克製住自己,終於成功了,傷口不再流血了,可是陳然的臉色還是一點點的變得蒼白。
“怎麼會這樣。”我無助的看著白景。白景凝神他的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本書,我看到古老的書籍上麵是詭異而繁雜的圖案,我看到封麵上赫然寫著生死簿幾個大字。
白景掃了一眼生死簿,然後定定的看著陳然,最後歎一口氣,“他的陽壽已盡,死簿上已經出現了他的名字,星兒,他已經回天泛術了。”白景的字就像冰冷的冰錘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我的心。
我感覺心裏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我向來是不喜歡欠著別人的,可是陳然我直接欠了他一條人命,確實如白景說的餓,他的陽壽就到今天,即使沒有今天這回事,他也會因為別的事而魂歸黃泉,可是終究他還是因我才喪命的。
陳然突然又吐了一口鮮血,他的眼睛裏漸漸的又有光,而且越來越明亮,我卻感覺心裏涼了半截,他這是回光返照,看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以後你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我吧,能以這樣的方式讓你記一輩子好像也不錯,我不後悔,我知道我就是變成鬼也還可以看見你的,對吧,所以你不用這麼難過,不過是沒了這軀殼罷了。”然後陳然眼裏的光漸漸暗淡下去,知道閉上了眼,再也沒有一絲的光芒。
然後我就看到他的魂魄慢慢的離體,陳然站在我跟前,看了一眼地上的自己的身體,漏出一個釋然的微笑,我輕輕的放下了他的屍體,他看著我,想要上前擁抱我,卻生生的就這麼穿過了我的身體。
“原本是有很多煽情的話要說的,沒想到剛剛那麼多肉麻的話說完,我才以一個英雄的角色死去,就又見到你了,真是一點浪漫的機會都不給我。”陳然的臉上滿是無奈。我卻笑不出來,感覺心情越來越沉重了。
“你送我去黃泉路上,你說過的,黃泉路上要給我作伴的,能以這樣的方式與你相伴,是我最滿意的結果。”
我看著他“好。”
白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跟著我,他催動陣法,再睜眼,我們已經身在了八百裏黃泉的黃沙中。
我們就這樣走著,誰也不說話,靜靜的,過了忘川,來到望鄉台,陳然卻沒有一絲留戀,也不再看一眼紅塵,“我想念的就在我聲旁,這家鄉對我早已沒了意義。”他的語氣悲涼。
旁邊是三生石,每個入輪回的魂魄都要在這三生石旁看盡自己的一生,功過是非曲直三生石都會有評判。
看著一個個畫麵像看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我看到陳然的一生,剛一出生就被判定為不祥之物,沒有母親的疼愛,父親避之不及,沒有人願意與他玩耍,從小就被欺負,還要夜夜在恐懼中睡去。
長大後參了軍,經曆了生死,可是卻還是惡鬼纏身,後來,他退伍,畫麵裏是我們初見的場景,我戴著耳機閉著眼,他來到我聲旁拘謹的和我打招呼,然後,我們一起闖古宅。
畫麵一轉,是剛剛的場景,凶手揮著木棍砸向我,陳然沒有一絲猶豫,擋在了我身前,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我看著看著仿佛自己也經曆他的一生,淚流滿麵,陳然隻是淡淡的一笑。
孟婆已經在旁邊呈好了一碗孟婆湯,“少年郎,前世因,今生果,喝下這晚孟婆湯,你便斬斷了前塵,過往的種種,隻不過浮生一夢罷了。”陳然接過孟婆湯有些猶豫,“我可以不喝嗎,雖然苦是苦了點。我卻不想忘記。”然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孟婆還要說什麼,忽然三生石發出一道光芒將陳然的魂魄吸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