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得太清楚,不然會對知道的人不好。
校長是個聰明人,我原以為他會明白。
“蘇老師,你要知道這裏是醫學院,我們有解刨學,在學校裏發現些斷臂人頭什麼的都很正常。你還是當過法醫的,難道連這點東西都信?”
校長在責備著我,我當然也不這麼心甘情願的去選擇接受。
414宿舍的確沒法兒住人,即便是我換了宿舍,還會有新來的老師住進去,他們的生死或許還是個未知數。
能不能像我一樣這麼福大命大,可能就難說了。
總之,我覺得校長很有問題。
不知道他是在刻意隱瞞,還是真的不知道414的事情。
“校長,我想您別忘了我是在警局裏工作過的。”
聰明人一點就通,所以有些話必要說明白。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既然校長不同意給我換宿舍,那我就出去住。
吳隊長那裏也分配了房子,我可以暫時搬到他那裏,等日子緩些了再重新找地方。
我剛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正好與一個女老師碰麵。
我因為生氣這件事,也沒心情和她打招呼,擦肩而過就走了。
我隻知道之後那名女老師進了校長室,不清楚後麵發生了什麼。
校長並沒有趕我走,我也可能因為校長不肯幫我處理這件事而拋開我的學生們遠走。
走在樓道裏,前麵不遠處有個清潔工大爺正彎著腰用拖把擦著地麵。
當我距離他還有兩米遠的距離時,他手中的拖把突然掉落在地,我出於好心,慌忙上前幫他將拖把扶起來。
清潔工大爺看上去也有六十多歲了,可他還是要做什麼辛苦的工作,讓人看著都難受。
“大爺,您還好吧?”
我問著他,想著他這個年紀的人耳朵應該都不太好使,於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大。
“嗬嗬,姑娘,你沒必要說話聲音這麼大,別看大爺我老了,耳朵和眼睛卻好得很。”大爺衝我笑了笑,我被他這麼一說,反而顯得尷尬了。
我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要走,可大爺卻在我剛走出沒幾步的時候叫住了我。
“聽說你住在414?”
我頓住腳,聽到他這麼說,我感覺我心中仿佛燃燒起了希望。
“是啊。”我慌忙回頭去看著大爺,卻發現他還在用拖把清掃著地麵。
整個走廊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半晌沒抬頭看我,隻是一直工作著,我覺得他有話還沒說完,於是在這裏等他。
等他把整個走廊都給拖完了以後,我將我剛買回來的水遞給他:“大爺,辛苦了吧?您喝水。”
大爺看也沒看我手裏拿著的瓶子,直接朝我擺了擺手,然後坐在了我身邊的位置。
他從腰間的帆布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水壺,然後擰開蓋子,張嘴喝了幾口水。
我耐心的等著他,也不著急。
等他把水壺蓋子重新擰上的時候,這才歎了口氣,和我說:“孩子,你住在那裏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
至於我是什麼時候住進那間宿舍的,我並沒有記得日子,因為當時的我腦子還很亂。
“哎。”
大爺沒說話,隻是哀歎了聲。
我能從他的哀歎裏感受到他的那份無助,他是在向我歎氣嗎?
我很好奇,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導致他要向我歎氣的?難道,我的大限將至?
“大爺,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
時間在凝滯了那麼一會兒後,我才鼓著勇氣去問坐在我身邊的這個大爺。
他的頭發如今已經斑白,臉上布滿了皺紋,但不難看出他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孩子,你是剛來的,不知道那間宿舍的規矩。”
“規矩?”我很好奇,414為什麼還會有規矩?這規矩又會是誰定下的?
“是啊。大爺我在這所學校裏工作已經快五十年了,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住在這裏了。在三十年前倒是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切都是風調雨順的。可就在後麵二十年裏,這所學校就像是被下了咒語一樣,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死氣沉沉的。”
大爺不說我還沒發現,學校的很多東西都是經過裝潢的,好像是想要故意掩飾什麼。
“大爺,您能和我說說在這二十年裏發生了什麼嗎?”
既然大爺在學校待了那麼長時間,那他一定知道414的事情。
我並不好奇他為什麼會待在這裏,可能是他家裏人把他帶來的。學校裏可以工作的地方有很多,而且在那個年代裏,工作人員是可以帶著親人進來的。
大爺被我這麼一問,立刻陷入了沉思中。
他抬著頭,看向窗外,仿佛是在回憶。
“我在學校裏掃了幾十年的地,關於那間宿舍的事情我記憶猶新,那件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說到這兒的時候,大爺頓了頓,又擰開小水壺喝了幾口水。
“那個女老師長得很漂亮,是學校裏公認的美女老師,而那個時候我也已經四十好幾了,記得當時我正在清理A6四樓的走廊。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用拖把拖著地麵,可我的拖把才剛碰到414的門,就有鮮血從裏麵流出來,像是河流一樣,瘋狂的往外湧。”
大爺又是一頓,看來又是渴了。
我反而好奇,到底414宿舍裏發生了什麼事。
“當時可是嚇壞我了,立即就扔掉手裏的東西去報了警。結果警察來了,卻也隻是草草了結了這件事。不過我當時聽到有人說,女老師是被人先玷汙了之後才被肢解的。”
“那凶手呢?”我看著大爺在搖頭,抓緊時間問他關於凶手的事情。
大爺回頭看了我一眼,說:“死了,就死在了那間宿舍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想要破壞證據吧,所以就又回到了那間宿舍,沒想到就死了。他的屍體被浸泡在了衛生間裏,當時啊,衛生間裏全都是水,他的屍體被浸泡得都發腫了。”
我皺眉,心想著這件事是不是之前死掉的那名女老師做的,因為她的怨氣很重。
可是,殺害她的凶手都已經死了,那她為什麼還要繼續殺人?
事情是發生在二十年前的,在這二十年當中也發生了不少命案,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孩子,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那間宿舍,沒人能在那裏待著超過兩個星期的。”
大爺勸說著我,並站起了身,像是要去工作了。
我看著他,說:“大爺,之前有位女老師提醒過我,可她死了,難道您不怕嗎?”
大爺此時已經走到了推車前,一隻手剛拿著拖把。他的身子頓了頓,然後才和我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死亡這件事早就已經看開。再說了,當年如果不是我報的警,她還不知道要在那裏待多久才會被人發現,按理來說她應該謝謝我才對。”
說完,大爺推著車就走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大爺離我漸漸遠去的身影,這一刻我心裏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爺離開了以後,我回頭看著這片寂靜的走廊,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有可能大爺會知道!
於是,我慌忙往大爺走的方向跑去,隻是在這一路上我都沒有看到大爺的身影。我問著路過的學生,但他們都說沒有看到什麼清潔工大爺。
“蘇老師,您是不是看花眼了?”
有個女學生在安撫著我,我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蘇老師,我們學校裏請的都是些年輕的清潔工,不會有什麼大爺的。”這時候,另外一個男學生朝我走來,並和我解釋著。
我轉頭,詫異的看著他。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了那個大爺的,怎麼可能會是不存在的?莫非,我剛才是在和鬼交談?
仔細回想起來也對,當時的環境的確挺符合鬼存在的。
“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我不置信的說著,然後往樓道外走。
出去後,我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校園裏,不斷的有學生來來回回的走動,也有些情侶坐在教學樓外的樹蔭底下談話。
我看著他們,忽然很羨慕學生時代的戀愛。
有人說,當你步入社會以後,學校裏的愛情就會不複存在。我從來沒有談過一場真真正正的戀愛,所以不知道這種感覺。
這時候,我手機響了,我看了眼來電人便接通了電話。
“菲菲,你在哪兒?”
“哦,我正在往大風口走呢。”
大風口的對麵就是學校南門,我想我也該走了。
我們幾個人坐在飯館裏的時候,桌上擺了一大桌的好菜,可我沒有胃口吃。
“我遇到了一個大爺,他和我說了關於那間宿舍的事情,可是,我卻找不到他了。”我垂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更多的還是在和他們說話。
他們紛紛抬起頭,朝我看了眼,之後,吳隊長發話了:“如果那大爺是鬼,有鬼幫你也是不錯的。”
“是嗎?”
我抬頭,看著吳隊長,卻發現他很堅信的朝我點點頭。
“可是,414的事情還是沒有什麼頭緒。凶手既然已經死了,那她為什麼還要繼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