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莫要害怕，為夫會教你的。”
他說完，繼續拿著筆在我臉上為我點妝。
我想要起身，但我發現自己渾身都動彈不了。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口中所說的娘子指的是他真正的妻子，但我現在才意識到，原來他所說的娘子隻不過是和他一起同台表演的戲子而已。
他對我是沒有感情可言的，隻是戲台上的夥伴。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上我來當他的夥伴，但我知道，從現在開始我一定要配合他，不能夠有任何差錯。否則，後麵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這是我第一次畫臉譜，而且還是花旦。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發現此刻的我已經不再是我了，鏡子裏的我，好像變了個人。
這張臉，已經不是我的了。
“娘子，我們很快就會登台了，你可得好好表演。”他彎腰湊在我的耳邊，那股涼意讓我有些受不了。
我像是著了魔似的，看著鏡子裏的我們，然後點了點頭。
隨後，他在我的頭發上親了親，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並不好奇他去了哪兒，我想，他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柯小姐，衣服先給您放這兒了。”
我的耳邊傳來一個女孩子好聽的聲音，我轉頭看著她，客氣的笑了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感覺我的身體都不受我控製了。
我竟然拿著那衣服，知道怎麼穿！
我恍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然而鏡子裏的我卻笑了。我明明記得，我沒什麼表現，但是鏡子裏的我居然笑了！
馬上，我就意識到自己被鬼上身了，這個上我身的女鬼，應該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道白影。因為我站在鏡子前的時候，發現我身上穿著的正是那個年代戲子才穿的衛衣，一整套的那種。
我身上穿的顏色是白色的，而那個男人則是穿了一套黑色的。
長這麼大，我還是頭次在現實中看到所謂的戲班，這個年代，戲劇什麼的已經越來越少了。這些都是中國傳統，所以有些大學已經開設了這些課，就是不想讓中國傳統在世界上消失。
這也是我們國家的古董。
不過，現在卻很少有人願意去學這個，畢竟要吃的苦很多，沒人能夠堅持下來。
很快，就有人在催我了。
我回頭，發現來催我的人還是之前給我送衣服的那個，她好像是我的丫鬟。
我在這個戲班裏，每個人見了我都是笑臉盈盈的，好像都很尊敬我。
難道，我在這個戲班裏很有地位嗎？
我這麼想著，然而我這時候已經被那個男人拉著上台了。我以為自己會不知所措，但我卻出奇的配合著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在證明著我們兩個很合拍。
我們好像是合作了很久的夥伴，隻要他對著我看，我就能夠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太低下坐滿了人，我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換做平時，我是很畏懼的，我甚至可以說自己患有極度恐懼症。這麼多人在，我難免會緊張。
這場戲我不知道叫什麼，總之，我們兩個將這場戲給演完了。之後，從台底下傳來人們的鼓掌聲，他們每個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手叫好。
我和我身邊的這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笑了笑。
然後，我們轉身往回走，隻是下一秒，我們就被身後的人給叫住。不，準確的說，那個人是在叫著我的名字。
“柯小姐！”
簡單的三個字，卻帶著冷峻。
我和我身邊的這個男人同一時間回頭，發現站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幫身著黑西裝的男人。這些男人的頭發都梳理得整齊，而且還打了發蠟。
我看著這群人當中帶頭的那個人，下意識的往我身邊的這個那人身後靠了靠，我好像很害怕這群人。
帶頭的那個穿著的西裝和別的男人不同，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地流氓一樣。
“不怕，有我在呢。”
他將我攬在他身後，並低聲和我說，像是在安慰我。
我知道，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很難看。
這些家夥肯定是來找我的，因為之前我透過鏡子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好像長得還不錯。能吸引這些地流氓過來，倒也不足為奇。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現在，我隻能夠選擇相信他了。
“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去把我給她抓來！”
“是！”
那個帶頭的人一下令，頓時就有人朝我們衝了過來。
“快去後台！”我身邊的男人推著我，讓我進後台躲著。我本來很不放心他，但是被現在的情況給逼退了。
我也隻能退到後台才有機會逃跑，畢竟後台有那麼多人，還有那麼多工具在，要想躲的話也很簡單。
可是，那些人很快就追上來了，他們是分批進行的。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斷的往前跑，想要躲開這些人，但最後我還是被抓了。
我隻是個花旦，什麼功夫都沒有。
這些人想要抓住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姐，你們快放開小姐！”這時候，我的丫鬟跑了過來，她不要命的用拳頭捶打著這些人。她隻是我的丫鬟而已，所以什麼都不會。
“滾開！你算什麼東西！”
結果，我的丫鬟很輕易的就被她麵前的那個人給一下子推開，隨後，有好幾個男人都踩在她的身上。
我看到，從她的嘴裏吐出了很多鮮血，而且眼睛瞪得很大。
她死時的模樣，真的好可怕。
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紅顏禍水了。
“老大，柯小姐帶到了。”
我被他們重新帶到了戲台上，我看到，那個男人已經被這群人給降服了。
寡不敵眾，我並不怨他。
那個叫“老大”的人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他用手抬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看著他。
對於我麵前的和這個男人，我感到很不屑。
台底下的人如今都已經散去了，遇到這麼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怎麼能夠不被嚇走？
“哼，讓你做我的七姨太，那是在抬舉你，可你偏偏不吃我敬的酒。”
那人捏著我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我便再次聽見了骨頭破碎的聲音。
我強忍著疼痛，眼底裏含著淚光看著麵前的男人。
這個女人和我一樣倔強，讓我真的懷疑，她是不是我的上一世。
世間萬物，任何事情都是有聯係的，我相信，我和這個女人肯定有著什麼關係。
從下巴傳來的疼痛，讓我感覺清醒了不少。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究竟是誰，剛才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得，隻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蘇一菲，而不是他們眼裏的那個女人。
“薛少，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對你的這些金錢不感興趣。”我仰著頭，不甘示弱的說。
因為我的話，徹底激怒了我麵前這個所謂的薛少。他手指間的力度加大了許多，恨不得將我給捏死！
“好，很好，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柯暖，這是你自找的！”
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的。
說完，他的手一用力，我的身子便倒向了一邊。當我想要起身的刹那，我的身子已經被這些人給無情的踩著。
“你的這張臉就是個禍害，所以我要毀了它！”
我的耳邊，傳來那個薛少的聲音。接著，我就感覺到從臉上傳來的刺痛，還有我耳邊的咆哮聲。
“薛少，我求你，求你放了她吧，有什麼事我替她承擔。”
就算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說這話的人是誰。
“不要……”我痛苦的喊了聲，雖然我的心裏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我不希望有人為了我受傷。
現在，我的臉已經被他們給劃花了，我知道我的容貌盡毀。從今以後，我便不能在這一行混下去了。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女子失去了容貌比什麼都要痛苦。
“好，既然你那麼想替她死的話，我成全你！把他給我裝進豬籠裏，給我綁好了，不能讓他有機會從豬籠裏逃出來。對了，再往豬籠裏裝幾個大石頭。”
“是！”
那些人回答得很幹脆，一點猶豫都沒有。
畢竟都是在薛少手底下做事的，他們總不會為了一個毫無想幹的人，去得罪他們的老大。
隻是這句話才剛下令，我就看見已經有人找來了豬籠。
“不要，顏生……”我轉頭，眼眶裏的淚忍不住一湧而出。流到我傷口的時候，很疼。
顏生沒再說話，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我。
隨後，我被薛少他的手下帶著，一起來到戲台子的後麵。這後麵有條河，河水湍急，我不知道顏生會不會遊泳。
我親眼看著那些人將他給放進了豬籠裏，隨後，還往裏麵放了幾塊大石頭。
“噗通”一聲響，河麵濺起了很大的水花。
我就這麼站在台麵上，靜靜地看著顏生的身子往河水裏沉。
“哈哈哈，得罪我薛少的人，沒一個好下場！把這裏燒了！”
看著顏生不斷下沉的身影，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至於身後的薛少在說些什麼，我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