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個老怪物調戲，扮作歐陽敬懷的李鈺隻尷尬笑笑，也不辯駁，拱手道：“多謝兩位壇主關心，敬懷一定謹記在心。”
兩個老怪物見歐陽敬懷並不接招，也無心再與他說笑，輕佻的麵容嚴肅起來，隻見天一老怪率先道：“歐陽掌櫃，前兩日派人去你府上相邀，不曾想你身體抱恙，今日既然你來了，有些事情自然要提前告訴你一聲。”
李鈺看他們二人麵上嚴肅神色，也收斂了麵上笑容，沉聲問道：“不知是什麼事，竟讓兩位壇主如此鄭重？”
天一老怪望了身邊的風二老仙一眼，回道：“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其實就是我們乘氏縣最近教中活動頻繁，各處信徒已經超過十萬，但也因此，後勤補給方麵有些跟不上了。特別是藥宗的迷魂香，數量正在急劇減少，已經撐不到七八天了，而要徹底控製這些信徒，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行。”
李鈺聞言，心頭不由一震，但麵卻露出焦急之色，忙道：“濟陰總壇那邊怎麼說？”
他從歐陽敬懷那裏已經知道了，現在拜月神教總壇設在濟陰縣，各縣都是分壇。
現在分壇出現了供應問題，自然需要第一時間征詢總壇的意見。
歐陽敬懷雖然是鄭善克安排在乘氏縣的代言人與後勤管，但這兩個老怪物才是左右壇主。因而總壇的動靜，歐陽敬懷知道一些，卻遠不及這左右壇主的清楚準確。
天一老怪把眼一翻，向另一邊的風二老仙打了個眼色。
風二老仙幹咳一聲，開口道：“總壇麼，最近各處難民大量湧入，信徒也已過了二十萬之眾，後勤供應也有些難以承擔，隻讓我們盡量節省些，等他們第一波五萬信徒派上用場，自然便有源源不斷的物資供應了。”
李鈺對於風二老仙說的這種情況，歐陽敬懷倒是沒有對自己說過。畢竟李鈺當時主要以問詢的方式套出許多未知的消息，那歐陽敬懷恐懼之下，哪裏會記起這許多事情來，即便記起來了，李鈺不問，他能不說的便盡量不說。
別看歐陽敬懷膽子不大，但在那種情況下，腦瓜子卻轉得飛快，知道當為自己留一線活命的希望，因而更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部向李鈺透露。
當然，他透露出來的消息，也全無虛言，因為他不敢惹怒了李鈺。
李鈺不知道那第一波五萬信徒到底要派到哪裏，要幹什麼，也不確信歐陽敬懷是否清楚，想了想，隻含混道：“這麼說，還得等一段時日了？”
風二老仙點點頭，道：“不錯，讓我們再等等，說隻要熬過了這半個多月，我們拜月神教雄風一展，這天下將再無敵手。”
李鈺有些懷疑風二老仙是否過於自信了，但轉念一想，他能說出這等話來，多多少少必有所侍，囿於他此時的身份，按理也應該知道他們話中的意思，奈何歐陽敬懷那老東西吐了三天，還是有所藏掖，並沒有吐得一幹二淨。
在心裏暗罵了歐陽敬懷那老東西兩句，李鈺麵上卻浮現出濃濃的狂喜神色，雙目望天，滿麵沉醉，喃喃道：“嘿嘿，我們花費這許多功夫，若還不能大展身手，豈不太沒天理了些？”
天一老怪和風二老仙聞言，滿是褶子的眼眶裏，眸子都微微有些發亮。
天一老怪適時地接過話頭，沉聲道：“問題是，我們如何捱過這半個多月？現在的儀式已經進行了大半，若此時放棄，必會功虧一簣，萬不可能完成總壇交代的任務。”
風二老仙也配合著點頭道：“不錯，總壇前期已經在我們這裏投入了大量的物力，我們已經吸納了十萬信徒，如果順利，這十萬信徒當是我拜月神教殲滅龍影軍的先頭部隊。可是如今後勤不繼，倒真是個大問題。”
聽到風二老仙這幾句話，駭得李鈺心驚肉跳，兩人第一次說這乘氏縣已有十萬信徒，他還沒放在心上，待現在聽說這十萬信徒竟然是攻打龍影軍的先頭部隊，才瞬間醒悟過來，比鄰鄆州的乘氏縣，已然被鄭善克當作了攻打龍影軍的橋頭堡和急先鋒。
再一想到他在乘氏縣看到的信徒模樣，老少婦孺都有，就是些尋常百姓，哪裏有什麼戰力可言？
也是因為有這樣的認識，李鈺才沒有將這些看似普普通通、淳樸善良的百姓真正當作敵人。
可是，現在風二老仙和天一老怪透露出來的信息，竟然是他們要用這十萬普通的黎民百姓作急先鋒，率先對龍影軍發動攻擊。
李鈺思維飛轉，片刻後作出一副茫然狀，道：“如果實在不行，這十萬信徒大多都是些沒用的老弱婦孺，不如裁減下來，隻留精壯漢子，這樣既可保證了戰力，也可讓我們的計劃如期進行。”
對於拜月神教處心積慮地要用這些老弱婦孺作為急先鋒，李鈺一時間還理解不了他們真正的用意，又為不暴露了身份，因而故意這麼一說。
兩個老怪物聞言，不由互相對視一眼，麵上都是輕蔑的笑容，性子稍急的風二老仙不等性子較慢的天一老怪說話，便已開口解釋道：“歐陽掌櫃這個主意好是好，可是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這就與我們拜月神教既定的方略大為不同了。現在龍影軍不是在努力贏取各處難民的民心麼，隻要我們這些老弱婦孺殺至鄆州，看他龍影軍反擊不反擊？嘿嘿，若他們真的敢拿起屠刀向這些老弱婦孺動手，那他龍影軍，估計在鄆州將漸漸失去根基。若他們不對我們這些信徒還手，那自然是最好的，我們拜月神教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攻占了鄆州，那隱龍李鈺還有立錐之地麼？”
聽到風二老仙急不可耐地一通解釋，李鈺心中的疑惑頓時找到了答案，同時也在心頭犯了難，現在龍影軍在鄆州為了壯大聲勢，充實戰亂後的人力，對各路逃奔而來的難民都是大開方便之門，倒沒想過這其中有居心叵測之人混入其中。
如果十萬拜月神教信徒冒充百姓湧入鄆州，那將是他們龍影軍的滅頂之災，因為無論他們做出何種舉動，都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想到如此種種，李鈺隻能在心中一歎，他們龍影軍到底是要講道義二字的。
他們之所以不辭千裏將棣王李琰偷偷接到龍影軍中，也是為了那道義二字。
顯然，拜月神教也掐準了這個道義，因此才有這樣殘忍的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