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敬懷哪裏知道隱龍李鈺已經潛伏到了他的屋中,行到書房後,伸手掩嘴仰天打著哈欠。
他作為河陰鄭家明堂的六大掌櫃之一,駐紮在天下最繁華的大都市揚州,雖然生意往來繁忙無比,但卻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身份和地位,過得也是錦衣玉食賽過神仙的生活。
可自從鄭家少主鄭善克繼承了鄭家家主之位後,連番的折騰不僅讓鄭家的財力急劇萎縮,甚至連他們這些核心力量一天往來奔波,操勞不已。
他是河陰鄭家的老人,也是河陰鄭家十分能幹的中堅力量,不然曾經也不會被委派到揚州這等繁華之地負責鄭家的產業。
現在鄭善克心思已不在鄭濟民辛辛苦苦打下的商業帝國上,而是有著更大的抱負。他作為鄭家少數幾個核心成員,被派駐在乘氏縣負責做好拜月神教的後援工作。
做生意他很在行,但做這種事情,他卻有些力不從心。特別是曾經過慣了驕奢淫逸高高在上的生活,現在卻要夾起尾巴低三下四地伺候著那些老怪物,更與他長久以來養成的心性相悖。
可是,縱然他有牢騷,但他十分明白,自己也不過是鄭家豢養的一條狗,一旦不能看家護院不能咬人,那他就將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所以,即便他心裏一萬個不樂意,還是得盡心盡責地幹好本職工作。更何況他也知道,鄭善克對自己還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會將他派駐到比鄰鄆州的乘氏縣。
在外人看來,乘氏縣隻是濟陰邊陲小縣,遠離拜月神教的權力中心,但在鄭善克的計劃裏,乘氏縣卻是拜月神教對付龍影軍的前哨,須得好好經營,為鄭善克的後續計劃做好充分準備。
有這樣的覺悟,歐陽敬懷即便很累很不願意,但還是早起晚歸地操持著這裏的一切。
這不,今日天未大亮,他便起床簡單洗漱完畢,還不及用過早膳,也不及與昨夜大戰數次的鄰家寡婦再溫存一下,便得準備謀劃今天一天該做的一切。
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係好腰帶便坐到書房的案幾前,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即奮筆疾書起來。
因為太過專注,所以他並未注意到本是微微敞開的房門已無聲地合上,更沒注意到,一個人影已然一步步行到自己身前。
等到他的餘光瞥到身前兩尺的青石地板上有人影出現,卻也沒有抬頭,隻仍舊奮筆疾書,隨口道:“放到案頭吧,我待會兒吃。”
顯然,他還以為突然出現的人影是他的仆人,正端著他平時早上最喜歡吃的燕窩銀耳粥給他送來哩。
他到這裏已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同樣也養成了早上要喝一碗大補燕窩銀耳粥的習慣,誰叫他在這裏如此辛苦呢。
所以,平時下人端了燕窩銀耳粥來,但凡自己在做事時,都不會允許他們打攪了自己的思路,而是習慣性地放在案頭,等自己將一天的工作計劃整理出來,順手便可以喝他最喜歡的銀耳湯。
可是,現在他已出言對這仆人下了命令,可投在他案前三尺的影子卻一動未動。
歐陽敬懷有點兒生氣,等再寫了幾個字,將一個計劃結束後,才緩緩放下毛筆,順著人影抬頭望去。
但是,隨著他視線的上抬,漸漸發現來人的裝束並不似自己府中的仆人裝束,等到視線抬到那人腰間便即凝滯。
因為他此刻已然發覺,距他鼻端五寸,一點寒光微微顫動著。
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就那麼抵在自己的鼻端,隨時可以取掉自己的性命。
歐陽敬懷麵色大驚,慌急抬眼看清來人麵目,更是滿目驚恐,差點便要大叫出聲。
可是他不能出聲,因為鋒利的刀尖在他要張嘴大叫時,微微遞進了五寸,刀尖劃破自己的鼻頭,點點鮮血滴落到案幾上筆跡還未幹涸的宣紙上。
他顧不得鼻端傳來的劇痛,隻戰戰兢兢地看著來人,早已是魂飛魄散了。
他家主人處心積慮要對付的李鈺,赫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怎能不肝膽俱裂呢?
李鈺一手執刀,一手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英朗的麵目上掛著淺淺的笑,深邃的雙目中卻是兩泓汪洋,隨時都有可能吞噬一切。
李鈺刀尖一抖,示意歐陽敬懷從案幾後站起身來。
歐陽敬懷哪裏敢有怠慢,慌不迭地從案幾上站起,麵色慘白,一雙眼恐懼地望著李鈺,滿是哀求之意。
李鈺向他努了努嘴,讓他移身往臥室走去。因為在他的聽覺中,臥室之中還有微微的呼吸之聲。
等到進了臥室,他抬目看去,果然看到那張寬大的床上,一具赤裸的胴體正呈大字型地攤在上麵。
渾圓飽滿的雙峰,青絲遮住的半麵玉容,修長結實的一雙大長腿。
這種種場景,正向李鈺說明,昨夜歐陽敬懷與這人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戰。
李鈺不想驚動了府中的任何人,所以他必須確保這房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知道他出現在了這裏。
“這個女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李鈺手腕一抖,刀尖顫動,向歐陽敬懷逼問道。
歐陽敬懷早已魂不附體,聽到李鈺隻問這女子身份,心思轉動,以為他現在見色起意,欲對床上的美人兒欲行不軌,忙不迭地道:“她——”
話剛出口,因為太過緊張,音量沒有控製住,略顯大了點。
李鈺扣住刀身的一指微彈,長刀猶如活物一般顫動了兩下,刀尖巧妙地磕在歐陽敬懷的兩顆門牙上。
“小聲點。”
不等歐陽敬懷吃痛驚呼,李鈺已運功傳音惡狠狠地道。
歐陽敬懷本要本能地發出 哎喲聲音,聽到李鈺的傳音,忙伸手將掉落了牙齒滴著鮮血的嘴巴按住,讓那聲哎喲停留在喉嚨處。
“她是,她是隔壁家的王姬氏,一個,一個寡婦,被老夫,被我弄到了床上……”
李鈺很有耐心,靜靜聽著歐陽敬懷結結巴巴地低聲陳述。
他想取歐陽敬懷而代之,所以他必須對歐陽敬懷的一切有足夠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