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見李鈺說得謙遜,慘然一笑,無力道:“老朽雖然眼拙,但還有點相人之術,看你儀表堂堂、器宇軒昂,當不是尋常人物。你能深入到我們丁家祖穴,想來便是緣分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推辭。”
李鈺見他如此神情,不忍拒絕他的一番美意,隻得道:“既然老丈誠意相贈,那小子也就卻之不恭了。隻是,這滿室裏,好像都是石棺一類的,並沒有什麼其餘物什,老丈讓我取用的東西,不會是?”
老者苦笑搖頭,伸出枯瘦的手指點向墓室正中那些長滿青綠色絨毛的石台,沉聲道:“室中之物,並非全是石棺,那些,你可以任意取用。”
李鈺順著他手指望去,正是先前他看到的那些石台,看著與石棺形狀並無二致,因此他先前認為這些石台裏麵都裝了屍骨。但現在看來,那些布滿青綠色絨毛的東西裏,應該是其他的東西了。
他帶著一點好奇之心,來到石室正中的一塊長方形的石台前,回顧老者。
老者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打開。
李鈺見此,為了解釋心中疑惑,伸手撥開覆蓋在石台上的一層綠色苔蘚,露出裏麵被包裹著的長方形石頭,模樣與先前牆上的石棺一模一樣。
他看著眼前的石棺,再回頭向老者望去。他不明白,古人最重祖墳,沒理由允許外人去打攪自己祖先的安寧。
這老者不僅對他進入祖穴沒有半點怪罪之意,甚至還極力鼓動自己去打開他祖先的石棺,怎能不讓他驚異。
但是,那老者看到李鈺望來的目光,依舊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將眼前的石棺打開。
李鈺心中有些猶疑,但既然老者允許了,他也不好推卻,將手搭在石棺蓋上,用力一推,“哢哢哢”的石頭摩擦之聲響起,眼見石棺就要打開。
驀地,李鈺心頭一驚,在刹那間聯想起剛剛岩壁洞穴裏的石棺被他打開時,有一團神秘的黑氣衝出。
他想到這裏,眼角餘光向遠處的老者瞥了一眼,卻見那老者眯成一條細縫的雙目裏閃出森然的寒光。
瞬間,李鈺心頭警兆大生,一股強烈的不安襲遍全身,那老者本來虛弱已極的氣息,也在頃刻間變得強勁有力起來。
糟糕!
李鈺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聽“嘭”的一聲,身前被他推開一節的棺蓋轟然碎裂,一道白影從石棺中如離弦之箭一般朝他筆直衝來。
此時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得李鈺根本來不及作出過多的反應,隻有在那聲“嘭”響之後,立馬將調動全身真氣,在身上覆蓋一層真氣罩,以便讓那些來不及閃躲的攻擊能夠消解一二。
“砰砰砰——”
三聲急響,李鈺的前胸、後背、左側同時遭受了重創,身體如一截破木爛柴,旋飛向墓室一側,眨眼間便轟然撞在石壁之上,最後一點點滑落在潮濕的石板地麵上。
“咳咳咳……”
饒是這胸前受了石棺中白影突如其來的攻擊,左側遭受了那看似蒼老無力的老者全力一拳,背後遭受了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個重踢,卻依舊沒能要了李鈺的命。
他趴在地上咳出兩口鮮血來,才用手艱難地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爬起,靠著背後的石壁,半躺著喘息。
在他眼前兩丈之外,三道人影並肩而立,眼中泛著幽藍的光芒,目不轉睛地盯著李鈺。
那名幹瘦可憐的老者此時一掃先前的虛弱和頹廢,挺直腰背處於三人正中,左右是慘白如一張紙的兩名白衣人。
“隱龍果然是隱龍,如此重創,居然都沒能要了你的小命,依我看,你應該快到化境中期了吧。”
那老者看著李鈺一連咳出數口鮮血,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道。
李鈺此際麵色蒼白,嘴角留著血跡,冷冷地看著眼前三人,無力道:“你們便是拜月神教的人?”
老者左手邊的那名白衣人聞言,陰惻惻地開口道:“這位便是我們拜月神教的右護法,能讓右護法在這裏等你這麼久,算你小子走運了。”
李鈺暗自慚愧,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乘氏縣,卻不曾料到自己的行蹤竟然早已落在了拜月神教的掌握之中,並且還設好了這麼一個局等著自己往裏鑽。
看他現在所處的情形,當真是甕中捉鱉了。而那隻被捉的鱉,不是別人,而是一向自認還算聰明的自己。
“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勞駕右護法如此處心積慮地對付我?”李鈺看著雙手環胸而立的幹瘦老者,嘿嘿笑著道:“何況,我好像並不知道你們什麼狗屁拜月神教,和你們應該沒有什麼冤仇吧?”
老者依舊不發一言,右手邊那名白衣人同樣陰惻惻地桀桀一笑,才道:“你與我們拜月神教不僅沒有冤仇,反倒是我們拜月神教能夠立足此地的恩人哩。”
李鈺似有所悟,卻佯作不解地埋怨道:“雖然不知道我何時與你們有恩了,但你們既然說我與你們有恩,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卻為何恩將仇報,在這裏暗算我?”
左側那名白衣人還要依次接口,卻見老者把手一揚,製止了兩人無謂的口舌之爭,看著李鈺,淡淡地道:“李鈺之名,天下誰人不曉?雖然我們拜月神教也想知恩圖報,但現實條件卻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所以,今天你就認栽了吧。”
說到最後,三人全身真氣凝聚周身,顯然是要同時下手將他徹底摧毀或者擒拿的意思。
“且慢!”
李鈺在他們正要出手的前一刻艱難伸手喊了一聲,見三人全身真氣緩緩收斂,才苦笑道:“看來我今日是走不掉了。不過,我李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因此也不想死了做個糊塗鬼。你們能否在我死前,告訴我拜月神教到底是什麼鬼?等我到了陰曹地府,也可以為你們宣揚宣揚,嗬嗬嗬——”
雖然李鈺也知道自己講的這個笑話並不好笑,但還是自顧自地幹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