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承義領著眾人離去,糧倉附近除了一千名運糧隊伍,再無半個濟陰城的守軍,洪天德一腳將鄒牧原踹翻在地。
“說,濟陰的大軍駐紮在哪裏?”
洪天德將長刀架在鄒牧原的脖頸,厲聲問道。
鄒牧原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洪天德的雙目中閃過怨毒之色,然後顫抖著回道:“都,都在城樓上了。”
洪天德聞言笑道:“真的都在城樓上了麼?我看駐守城樓的也不過三四千人,但我得到的消息卻是,濟陰有三萬兵馬呢。”
鄒牧原臉上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逝,不可置信地道:“三,三萬?”
洪天德挪了挪架在鄒牧原脖頸的刀鋒,將刀尖移至他的嘴巴,冷笑道:“既然你深得高承義的信任,沒道理連他這點小秘密都不知道吧?如果還要繞彎子,我這長刀便看看你的舌頭是不是夠寬夠長。”
說著,手上微微用力,刀尖撬開鄒牧原的牙關,唬得鄒牧原全身顫抖不止。
“饒命,軍爺饒命,我真的不知道啊,濟陰隻有守軍五千,哪裏來的三萬啊?”
鄒牧原嘴巴含著刀尖,早已是涕淚俱下,囫圇說著。
洪天德見他仍然嘴硬,向另一旁的張朝元使了個眼色。
張朝元會意,單手拎著一言不發小便失禁的邢將軍,踢開糧倉的大門閃身而入。
洪天德左手重重拍打著鄒牧原的臉,毫不在乎地道:“就看你和姓邢的誰能夠活下來了。”
言罷,手腕一抖,刀尖在鄒牧原的嘴裏顫了顫,隻聽“嘣”的幾聲,鄒牧原一口好牙便被硬生生敲掉了幾顆。
鄒牧原吃痛,忍不住便要大呼,但聲音還沒吼出來,已被左右兩名兵卒用破布捂住他的嘴巴,隻有“嗚嗚嗚”的求饒聲傳來。
洪天德等了一會,見他眼色恢複正常後,重新將刀鋒擱在鄒牧原的脖頸,示意兩邊的兵卒取下捂住他嘴巴的破布。
“說吧,等到姓邢的回來,你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鄒牧原雙手捂著淌血的嘴巴,對洪天德重重點頭,咿咿呀呀不太清楚地道:“我說,我說。”
洪天德嘿嘿一笑,收起長刀,笑著道:“早這樣,何至於讓鄒先生吃這麼大的苦頭。”
鄒牧原雙目中的怨毒之色絲毫不加掩飾,緩了口氣,等嘴裏的痛感減弱幾分,才含混道:“不滿將軍,小的清楚的濟陰駐軍,隻有兩萬,就在城西營房駐紮。”
洪天德冷冷問道:“確信隻有兩萬?”
鄒牧原鄭重點頭道:“確實隻有兩萬,但凡濟陰高層人物都清楚這個數據。正因為有這樣一批隱藏的人馬在,高太守才四處囤積糧草。”
洪天德從李鈺那裏得來的消息,濟陰可是有駐軍三萬。隻是他不清楚的是,這三萬裏有一萬是最為神秘恐怖的死士,如果不是高承義本人,哪怕似鄒牧原這樣的心腹,也絕不會聽聞死士的消息。
陳元同身為化境宗師的人物,高承義自以為瞞過了他,殊不知陳元同卻早已清清楚楚,並已經向李鈺交了底。
洪天德聽到濟陰還有兩萬隱藏的駐軍,已是有些心驚,雖然還有一萬的差額,卻也沒有繼續深問。
不多時,張朝元拎著邢將軍重新回到洪天德身前,低聲道:“據這軟蛋交代,濟陰城西營房駐紮了兩萬大軍。至於三萬之數,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
洪天德聞言點點頭,也將鄒牧原的話向張朝元說了,二人見彼此招供都能對的上,自然確信濟陰隻有兩萬駐軍。
“算你識相,今兒個這條命就先留給你了。”
洪天德攥了攥手上的刀鋒,突然一個閃身,寒光晃眼,便聽“噗”的一聲,邢將軍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便被劈為兩半。
“反正這姓邢的膿包一個,留著他也沒什麼用處,便先了結了。如果鄒先生膽敢有不軌行為,我手上的寶刀可不長眼睛。”
洪天德將刀鋒甩了甩,讓上麵的鮮血灑落,然後送還刀鞘。
鄒牧原被邢將軍的鮮血濺了一臉,看著洪天德猶如看到死神,心膽俱裂,身軀大顫。如果說先前他對洪天德的畏懼之中還夾雜了濃濃的怨恨,那麼現在他心中便隻有恐懼了。
張朝元看著地上分作兩半的屍首,皺了皺眉,也不說什麼,轉而向洪天德問道:“現在怎麼辦?”
洪天德看著夜空中那輪殘月已然偏西,淡淡道:“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先將這些糧草運進糧倉吧。”
張朝元聞言,大袖一揮,指揮偽裝成難民和唐軍的一千兵卒將糧草運進糧倉內。
洪天德拎著鄒牧原率先進了大院內,借著昏暗的月光,一目掃去,碩大的一座院落裏,滿滿都是囤積的糧草輜重。
隻看那規模,少說也能供給一支十萬人的隊伍整整半年的給養。
現在再加上自己運來的十萬石糧草,其物資之富足,恐怕已是整個河南道抗賊唐軍首屈一指的了。
一千名兵卒迅速將一車車糧草運進糧倉,但卻不是分門別類碼好,而是在糧倉各處分別碼一些。在碼的同時,也順手將之前塞進馬車的黑布袋拿出來,重新懸掛在腰間。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十萬石糧草已全部入庫。
洪天德拍拍癱軟在身旁的鄒牧原,好奇地道:“濟陰糧草如此富足,高太守為何還有向虢王伸手要糧?難道不怕虢王知道後會大發雷霆麼?”
鄒牧原早已被嚇破了膽,戰戰兢兢地道:“高太守說濟陰地處險要,早晚必會被叛軍圍攻,現在必須未雨綢繆早做打算,隻有糧草富足,也可拒城而守。”
洪天德哈哈一笑,長刀再次嗆啷一聲出鞘,抵在鄒牧原的腦門上,冷聲道:“還想誆我?高承義是不是早已有了反心?”
鄒牧原再也經受不住這等驚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顫聲道:“不關我事啊將軍,這,這都是高太守的主意,我們做屬下的隻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洪天德悶哼一聲,又冷冷問道:“說吧,今晚高承義能夠放心讓我們見到他的糧倉,是不是已經不準備讓我們活著離開濟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