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和梁飛在前,拍馬經過守在門口的一名賊兵小將時,那名小將不自禁地抬頭向身騎高頭大馬的李鈺看去。
當看清李鈺的麵容,本是敬畏和崇拜的臉色瞬間大變,正要張嘴大喊,便覺脖頸一涼,視線陡地上升數尺,雙目本能地向地上張望,卻隻看到一具熟悉的無頭屍體慢慢倒下,在他閉眼的刹那,城門口的喊殺聲才響起。
李鈺和梁飛在前,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將城門前七八名守軍砍翻在地。
近四百騎兵陡然加速,在城樓上的守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們便已衝進城內。
一入城門,三百八十四名騎兵便齊齊將手腕一抖,露出裏麵的一根毫不起眼的白布條。
隊伍最後三十名騎兵一入城門,便翻身下馬,將洞開的城門緩緩關上,持刀守在門道裏。
其餘騎兵在李鈺和梁飛的帶領,一路直衝,向著壽張剩下的唯一一條出路北門衝去。
隻有牢牢把守住了這兩扇大門,城外趙洪的九百騎兵才不能進城。
與樓下的驚變同時發生的,是城樓上也瞬間響起喊殺聲。
同樣是身著黑甲的燕軍,竟在一瞬間混亂起來。黑夜中誰也不認識誰,直如發了瘋般地互相砍殺。
如果有細心者可以發現,兩方人馬雖然裝束一致,但有一方的手腕上卻纏了一根毫不起眼的白布條。
那記號,與李鈺三百八十四名騎兵一致。
而在混亂之中,本是靠在牆根頭上紮著繃帶的張同林也突然暴起,揮刀砍翻攔在他身前的兩名將官,大聲吼道:“兒郎們,義軍進城啦!殺光這些狗賊!”
“義軍進城啦!”
“殺光狗賊!”
……
城樓處處是喊殺聲,猝不及防的燕軍將士一個個倒在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刀槍之下。
而城內,李鈺和梁飛一路馳騁,中途擊潰數支巡邏的十人小隊,終於來到北門前。
北門城樓已是一片火海,城下仍有五十幾名長槍兵整整齊齊地列陣在門道前,一將挺身在前,持槍冷冷凝視著李鈺等人。
李鈺拍馬行到那將五丈外,看著此將一身正氣,威武不凡,不禁心下一動,高聲道:“龍影義軍在此,但凡投降者,一律優待,若有頑抗者,格殺勿論!”
五十幾名長槍兵聞言,並無一人神色變化,全部冷冷看著李鈺,和陣前那名將領並無二致。
此時梁飛拍馬來到李鈺跟前,大聲道:“隱龍之主、禦龜真龍李鈺在此,爾等何故不降?”
梁飛此語一出,五十幾名長槍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依舊不曾言語,但神色間已有微妙的變化。
雖然燈火灰暗,但李鈺還是看見陣前那名將領雙眉閃了閃。
李鈺正欲說話,那名將領已率先開口:“管你是真龍假龍,任你是烏龜王八,我既已答應趙將軍為他守住此門,便容不得你們囂張。”
言罷,手中長槍一挺,雙足在青石板上一點,身體便騰空而起,身隨槍走,直直刺向李鈺胸膛。
李鈺見他一言不合就開打,本來的一絲惜才之心瞬間消散,看準長槍刺來的方位,左手閃電般探出,在槍尖剛要刺到胸膛時,一把將槍杆七寸抓住。
槍杆是白椆木特製而成,陰沉堅韌,粗近杯口。
但李鈺一把鉗住槍杆,手上一扯,腰身擰動,順勢將那將領向側方扯去。同時手上暗勁湧出,那槍杆彎到極致時,再也吃力不住,竟“哢嚓”一聲斷折。
那名將領人在空中,槍杆既斷,本就被李鈺帶偏的身體順勢向李鈺左前方蕩去。
他也算厲害,如此情勢下,眼見身體便要從李鈺身前飄過,竟仍不死心,右手握著斷折的槍杆在錯身的刹那向李鈺雙目猛然探出,欲要憑借參差不齊的槍杆斷裂處將李鈺眼睛戳瞎。
“找死!”
李鈺本來看到此將槍法不錯,想要將他收為己用,以作軍中的槍棒教頭,所以隻折了他的槍杆,並未回擊傷他。
但他一而再再而三使出歹毒招式,李鈺終於殺心泛起,在那將槍杆刺來的瞬間,右手運勁,那截被他硬生生折斷的槍尖迅即飛出,不偏不倚,正中在空中飛騰的將領右心。
“啊——”
將領本是向右側蕩去的身體在槍尖刺中心口的刹那,瞬間改變方向,生生向前方飛出一丈。
一聲慘呼伴隨著“噗通”的悶響,身體結結實實砸在青石地板上,手中緊握的那杆短槍“咕嚕嚕”在青石板上彈了數下才安靜下來。
五十幾名長槍兵看著李鈺翻手之間便將他們的將領立斃當場,還有的最後一點堅持終於沒了依憑,對著三百騎兵的槍尖緩緩垂下,乒乒乓乓落在地上。
繼而便見他們單膝跪地,向李鈺等人行著臣服軍禮。
李鈺和梁飛都不是生性好殺之人,見他們繳械投降,互望一眼,麵露欣喜。
大手一揮,身後的三百騎兵奔出五十人,在門道裏翻身下馬,仔細檢查了緊閉的城門後,才持刀列陣,牢牢把守著城門。
兩道城門都落在了己方手裏,此時城樓各處的喊殺聲依舊激烈,李鈺向梁飛道:“梁將軍速去清場,務必在趙洪回來前解決戰鬥。”
梁飛領命,長刀一晃,領著兩百名騎兵沿著通向城樓的階梯策馬而上。
城樓上混亂一片,此時敵方終於知道對手的標記是手腕上的白布條,雖然慌亂,但卻也在殊死抵抗,一心想要堅持到趙洪回來的一刻。
時間對他們很寶貴,但對龍影義軍也是一樣。
兩百騎兵一上城樓,便似虎入羊群,戰馬奔馳在一片狼藉的城樓上,長刀亂舞,所過之處無不哀嚎遍野。
終於,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城樓上的喊殺聲漸漸有減弱的趨勢,這是戰爭行將分出勝敗的跡象。
“砰砰砰——”
正在李鈺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下時,北門之外突然響起猛烈的撞擊聲。
城樓上也有一道聲音吼道:“趙洪回來啦!”
守在門道的五十名戰士聽到那陣撞門之聲,頓時轉過湧到城門之前,將道旁撞著沙土的麻袋堆疊在城門後。
不多時,城門後便被麻袋壘起一道矮牆,任憑外麵賊軍怎麼撞擊,也不能撼動城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