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法師一聲怒吼,所剩六十幾名一動不動虎視眈眈的死士瞬間一動,如狼似虎般飛撲向斜靠石階的李鈺和委頓在佛龕下的徐慕白。
隨著這些人的移動,徐慕白和李鈺憑肉眼也能清晰看到周圍的空間微微發生一陣扭曲,無心法師精心布置的鎖龍陣沒有了這些死士的鎮守,自然土崩瓦解。
看著撲向自己的二三十名死士,徐慕白慘然一笑,撿起掉落在身旁的長刀,鼓起好不容易凝聚起來一絲力氣,握著刀柄狠狠向佛龕基座撞去。
一下,兩下,三下……
當撞到第五下時,死士已團團將徐慕白圍住,一躍而淩空向他撲去。
徐慕白麵色發狠,最後再重重一下撞上基座。
“轟隆”一聲響,不待二三十把長刀捅進身體,佛龕基座瞬間爆裂開來,基座上高達兩丈的金身如來佛眨眼便向前傾倒,端端正正砸向圍在徐慕白身前的死士。
“回來!”
無心法師見到此等情形,糊滿鮮血的一張臉麵目猙獰,大聲吼叫著,想要讓這些為徐慕白殉葬的死士能夠逃出來。
畢竟此時此刻,完全沒必要再為一個死人做無謂的損失。這些死士也是無心法師花了大功夫訓練而成,少一個便是一個。
不過他總是發聲太晚,二三十名死士得到他的命令,身形頓時一滯,待要回身撤退時,如來佛像已鋪天蓋地的砸落下來。
“轟隆隆——”
一陣連續巨響,如來佛像砸在堂內,瞬間四分五裂,碎成一塊塊。雖是寶相莊嚴的金身,終究還是泥塑的,經不起這麼摧殘。
佛堂之內,煙塵彌漫,一片狼藉。
“大哥!”
見到此情此景,斜靠在遠處也被死士團團圍住的李鈺嘶聲大喊,雙目湧淚,緩緩自地上掙紮著爬起,死死盯著碎成無數塊的佛像。
一堆瓦礫之間,隻看到下麵殘肢處處,鮮血汩汩,也不知哪一具是徐慕白。
無心法師看著眼前情形,猙獰的麵上泛起一絲冷笑,朝著瓦礫堆吐了一口血水,緩緩轉身看著被另三十幾名死士團團圍住的李鈺。
四目相對,都隻有滿滿的仇恨。
“如果你夠老實,或者本座還能讓這淫賊多活幾日,現在嘛,不僅他為你陪葬了,隨你一起的那些小娘子和土雞瓦狗,一個也別想逃過本座的手掌心。”
無心法師邊說邊將右手五指依次曲攏,握成一個鐵拳。
此時的他,空洞洞的眼眶中鮮血已被內力鎮住,入眼的景象,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顫巍巍站著的李鈺勉強用長刀支著身體,冷目掃過環視在側的無數死士,極其平靜地道:“我們與你,與你這些徒子徒孫狼狽之徒,向來勢不兩立,何曾有過可以緩和的餘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別無選擇。現在多說無益,夠膽的,就親自來取我性命吧。”
無心法師哈哈一笑,咬牙切齒地道:“現在乞求本座出手,你這階下囚已沒了該有的資格。何況,本座什麼時候說過要取你性命?至少在本座從你身上取得那物之前,你的性命暫且無憂。”
話落,無心法師再不給李鈺拖延時間的機會,大手一揮,對眾死士道:“拿下!”
三十幾名死士一擁而上,瞬間便將李鈺各處關節牢牢製住。
李鈺心內一歎,將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成真氣送還丹田,事已至此,掙紮已是徒勞。
“跪下!”
無心法師食指一點,一名死士如提線木偶一般,一腳踢在李鈺雙腿膝後關節處,“噗通”一聲,傲然不屈的李鈺也隻能跪倒在無心法師麵前。
緩緩踱步到李鈺跟前,無心法師淡淡道:“怎麼,不再作無謂的掙紮了?”
李鈺慘然一笑,冷道:“既然你都說了是無謂的掙紮了,我掙紮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想要我體內的東西,來取便了。”
無心法師與李鈺交手多個回合,第一次看到一向傲然不屈的李鈺此時竟如此馴服,心中驀地升起強烈的警覺,生怕李鈺又有什麼計謀。
畢竟他在李鈺手中吃的虧,比他前半生的總和還要多。
“本座倒不信了,你這小兔崽子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無心法師一語罷了,隨手一指,牢牢將李鈺製住的八名死士再一使力,便將他整個按倒在地,四名死士單膝跪在他的背上,另有四名死士牢牢將他四肢扯住,用腳死命踩著。
如此,李鈺便四仰八叉地撲倒在地,除了腦袋能夠摩擦著地麵轉動,全身再無一處可以動彈分毫。
無心法師見到李鈺狼狽不堪的樣子,再發一聲仰天大笑,踱步來到李鈺頭頂三尺處,居高臨下地昂然站立。
見李鈺默然不語,隻艱難仰頭怒瞪著自己,一股打心底裏的征服感覺蓬勃升起。
抬腳踩住李鈺的腦袋,讓他使勁在地上摩擦了幾下,無心法師才咬牙切齒地道:“隱龍在我腳下,氣運在我手中,這天下,還有誰能夠與我匹敵?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磅礴,聲振屋瓦,本就破敗的廟宇,因著這直透雲霄的朗笑聲而撲簌簌地掉落許多灰塵殘屑。
李鈺在無心法師腳下,一邊麵頰因劇烈的摩擦已血肉模糊,但連一聲也未哼,隻有一雙眼睛蘊含無盡怒意。
無心法師仰天大笑了一陣,帶得虎軀也止不住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俯視著怒目圓瞪的李鈺,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怎麼,小子,你還不服麼?”
說著,又抬起腳,連續在李鈺的腦袋上踩了幾腳,直讓李鈺的腦袋在青石板上撞得砰砰直響。
但自始至終,李鈺都不發一言,冷冷凝視著無心法師,眼中既無委屈,也無畏懼,隻有無窮的恨意。
估計無心法師也覺將李鈺淩辱夠了,才想起鄭善克和白依依等人還生死不知,終於自他腦袋上取下腳來,大步向他們三人落地的角落行去。
李鈺翻過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讓另一麵隻被無心法師踩過的但還算完好的麵龐靠在地上。
視線移動的刹那,前方的廢墟之中,兩道精光向他射來。
見此,李鈺渾身一震,忙將麵上一閃而逝的驚喜壓住,繼續老實巴交地躺在地上,但暗中卻在一遍遍凝聚真氣,快速修複著受損的經脈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