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聞言,用手勾勾女子麵頰,冷冷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兒麼，一群番外蠻人，不出事才怪。”
女子嬌笑一聲，仰首在男子性感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又縮下身子道：“就你恨不得天下大亂。”
男子捏了一下她身體柔軟處，笑道：“為夫是生意人，生意人眼裏隻有生意，哪裏管他亂不亂呢。”
女子聞言，沉默了片刻，又道：“那夫君昨夜為何助阿史那承慶這老狗北渡黃河呢？要是不讓他率領三千戰馬過去，孫孝哲的大軍一定能夠將他擒獲，這樣叛軍的實力仍無多少損耗，這不正合夫君越亂越好的想法麼。”
男子嗬嗬一笑，埋頭看著懷中的可人兒，道：“夫人倒是想得通透。昨夜這阿史那承慶來勢洶洶，我若不渡他過河，估計我這偌大家業必然會給他毀壞殆盡。”
頓了頓，又道：“何況，這阿史那承慶可是許諾了以後塞外的生意都盡歸我手。另外，這三千戰馬既沒有歸唐軍，也不屬於叛軍，兩者之間的實力剛好扯平，這不是我這生意人最希望看到的局麵麼。”
女子聞言，美麗的麵上顯出恍然，撫摸著男子有意無意搭在胸前的潔白手掌，咯咯笑道：“就數夫君最壞了。”
男子朗笑出聲，一翻身便將懷中女子壓在軟塌之上，右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尋覓遊走，直讓屋子裏春意泛濫，才停下動作，道：“我的好夫人，可否告訴為夫，除了阿史那承慶從洛陽逃出外，還有什麼其它新鮮事兒呢？”
女子兩次被他挑起興致，又兩次戛然而止，再也不能和他廝磨，急急嬌喘道：“據洛陽逃出的難民傳言，傳國玉璽已經落在了安祿山的手上，隱龍也在皇宮裏出現。還說，還說，夫君，我要……”
男子聞言嘿嘿一笑，那隻手又使勁動了動，再次停下道：“還說什麼？”
女子再也抵受不住，邊呻吟邊道：“還說安祿山乃是真命天子，李唐氣數已盡。嗯，哦，夫君，嗯……”
男子聽到女子所言，蒼白的麵上顯出一絲疑惑，但手上動作急速加快，直到這女子癱軟如泥，才讓兩人合二為一。
頓時屋內鳳鳴虎嘯，此起彼伏，自不必細說。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安祿山已被自己最寵信的近侍和義子聯合擊殺，而隱龍，更是在剛剛被他們逼著跳下了黃河。
板渚渡口，距離這座大船向北一兩裏許的黃河岸邊，一艘破舊的烏篷打漁船正漂在河麵。
此處離最繁華熱鬧的渡口尚有一兩裏距離，因而較為安靜幽僻。
因為漁船破舊狹小，船上老漁夫隻能靠在河岸撒網捕魚，要是駛入河中，一旦漁船破漏，即便以他的水性，要想活著遊回岸邊也有些困難。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隻能悶在心裏的原因，這板渚渡口方圓二十裏的水麵都是板渚水幫一條龍的地頭，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漁夫敢到河中去捕撈，說不定第二天便會莫名其妙浮屍河上。
不過這水幫倒也做得不算太絕，河岸淺水邊還是允許捕撈，隻是那些小魚小蝦，連糊口也成困難。
幸好這漁夫隻是一個孤苦老人，每日裏打點蝦蟹小魚勉強能夠果腹。
此時他正駝著背聚精會神地盯著發黃的河水，等看到不遠處的河麵上冒出些許水泡，手中漁網熟練地撒了下去。
等他稍稍拾掇，便要拉網而上時，隻覺漁網重逾千斤，半天也不能拉出水麵。
老漁夫見此不驚反喜，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捕到了大魚，自不可能會蠢到去叫幫手。
左右偷眼瞧瞧，見周圍並無行人和漁船往來，才將收口一段綁在船舷，拚著老命一點點將漁網從水中拉起。
隻是讓他微微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漁網中要是網到了大魚，一般都會橫擺亂跳，但此時卻安靜得有些過分。
不過漁網下水，即便網的不是魚兒，要想收回漁網，也隻有將漁網從水裏拉起。
雖然心中微冷，但還是一點點將漁網收起。
也虧得他經驗豐富，隻一會兒工夫，那漁網終於被他拉回船舷。
等到他四肢並用，雙腳蹬在船舷終將漁網拉回到甲板時，才見漁網裏網著一團白色物什。
被漁網覆蓋，老漁夫看不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他一步步躡到網前，伸出枯瘦雙手幾下將漁網揭開。
待看清楚網中物什，突然驚叫一聲，雙腿一軟，跌倒船艙。
網內之物，赫然便是被牛筋綁縛著的李鈺。
隻見他此時身上滿是溝壑的皮膚被水跑得微微有些發白，破爛的衣衫早已不知被衝刷到了哪裏，纏著隱龍劍的破布也隻剩了零碎幾片搭在劍身。
其實即便沒有破布纏著，憑隱龍劍那怪模怪樣，也必然難以引起盜匪的注意。
如果沒有牛筋綁縛，相信隱龍劍一定早已沉在大河之中，任誰也不能打撈起來。
不過也正因為有牛筋綁縛，這重逾百斤的隱龍劍加上李鈺百餘斤的體重，當時墜入黃河之中便連撲騰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沉入了河水中，一路被暗流裹挾，翻翻滾滾，竟來到了四五裏之外的板渚渡口。
老漁夫看著一動不動的李鈺屍身，半天才從驚駭中緩過勁來。
其實這是他近幾日在這濤濤黃河岸邊看到的第三具屍體，前幾具都是遠遠被兩岸的人看見，順著黃河向下遊漂去。
因為時值亂世，這黃河又甚為寬大，河水奔騰不息，自然是那些無法活下去的可憐人兒結束自己生命最佳去處，因而看到河上浮屍倒也不怎麼稀奇。
但現在卻是他從河底打撈起一具屍體，況且是一具被牛筋繩索牢牢綁著的屍體，如何讓他不心中驚恐。
看到李鈺情形，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上前去探他鼻息，而是緊張地環目四顧，看看是否有人注意他這裏的情形。
等確信四周沒人發現他破爛船上的情況，他才躡手躡腳地來到李鈺跟前，伸手在他鼻尖探著。
待半天沒有感受到生機，幹瘦的身體便又是一顫，忙將手縮回來，再次舉目四顧。
見四下空空如也，他再不停留，鼓足勇氣，雙手將李鈺的屍體翻到船舷，便要重新投回河裏。
這時，不遠處的岸邊慢慢走來幾個行人。
根據他們所站的方位，恰好能夠將這艘破爛烏篷船上的情況一覽無餘。
老漁夫見此，迅速停下翻滾李鈺的屍體，扯過那張漁網蓋在李鈺身上，戰戰兢兢地趴在船舷，裝作正在觀察河內情形。
也許是黃昏將至，那幾人凝立河岸，對著濤濤黃河指點說笑，頗有點談笑風生的儒生味兒。
老漁夫心中焦急，要是給他們看見船上情形，早晚會露出馬腳，到時這殺人之罪，恐怕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情急之中，他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鬥著膽子將蓋著李鈺屍體的漁網拖進船艙裏。
有烏篷遮擋，隻要這些人不上船察看，必然難以發現上麵有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