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致命缺陷

李鈺見他神情,已知此人雖然生的威武不凡,儀表不凡,但太過喜形於色,有些沉不住氣,心中不由將這一代梟雄低看了幾分。

“若我們直接將二獠誅殺,將軍以為,憑當今聖上的英明,以及晉王殿下手下嚴莊的智謀,他們會猜不到背後是五殿下做的手腳嗎?”

既然對方是沉不住氣的主兒,李鈺把心一橫,索性指名道姓。

見李鈺如此直接,史朝義倒是一愣,麵上又恢複了疑惑:“照你這麼說,我們不能動他二人了?”

李鈺再次搖頭:“二人行事不同,在朝野地位也並不一樣,因而對付他們的法子自也不該相同。”

史朝義聞言,冰冷的臉色微微變淡,好奇道:“哦,說來聽聽。”

李鈺瞥眼看看和自己正對而坐的徐慕白,他也正看著自己,眼神中滿是信任。

“孫孝哲驍勇好殺,仇人遍布,但他卻是軍中虎將,深得聖上寵信,出入多有衛隊隨行,王府戒備更是森嚴。因而要想誅殺他,實則千難萬難,稍有不慎,不僅會讓殿下所謀大事敗露,更會連累了史將軍。”

史朝義聞言,微微點頭,表示他說的的確不錯。

李鈺也不保留,繼續侃侃而談。

“更何況,誅殺了孫孝哲,他手下還有許多死忠之士,到時說不得會打著為主報仇的旗號,尋史將軍的麻煩。所以,與其冒著極大風險誅殺孫孝哲,不若削弱他的權力。那樣,說不定將軍還可想法賺得他手中兵馬。”

李鈺心中清楚,即便刺殺孫孝哲暴露了安慶恩的陰謀,但以他皇子身份,孫孝哲手下死忠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但這史朝義除了有個功勳卓著的老子,本身還並未顯貴到可與孫孝哲一比。

到時說不定安祿山看在孫孝哲那老娘的份兒上,要為他那義子報仇,即便史朝義有一個靠得住的老爹,不死也定會脫層皮。

這裏麵的道道,隻需要李鈺稍稍一點,史朝義怎麼會不明白。

果然,聽到李鈺所說,史朝義來了興趣,上身前傾,沉聲道:“削弱他的權力?這孫孝哲不僅頗有戰功,而且與聖上有故,因此才會早早封王。想要削弱他的權力,恐怕有些難度。不知兩位將軍是否已有良策?”

李鈺聞言,不經意間和徐慕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笑意。

李鈺收回目光,轉頭笑問史朝義:“孫孝哲的百將頭宴,將軍可曾知曉?”

史朝義麵色一變,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懼意。

“食人魔將的百將頭宴,我大燕軍怎會不清楚?這也是聖上授意而為,目的是為了提升我軍中將領的膽氣。不瞞二位,三天後在武勇王府,便會有百將頭宴舉行,而我也在應邀之列。”

說到最後,史朝義麵色已有些難看,想來他應該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等宴會。

看他反應,倒不像是與孫孝哲一般的殘忍嗜殺之輩。

頓了頓,又像是記起了什麼,向李鈺問道:“不知這百將頭宴與削弱孫孝哲有何關係?”

李鈺淡淡一笑:“自然有莫大關係。如果我們將被他關押的百將放走,不知他會不會在聖上麵前失寵?”

史朝義虎軀一震,睜大雙眼瞪著李鈺。

片刻,熊身一擰,右手閃電般探出,抽出身旁一名漢子腰間長刀,一個縱步便躍至李鈺案前。

長刀寒芒閃動,刀尖緊緊抵著李鈺咽喉。

史朝義的動作實在太過迅疾,席地坐在另一側的徐慕白還不待有所反應,李鈺已被製著了。

待他想要有所行動時,另兩把兵刃已經悄無聲息地抵在了脊背。

原來此間早有埋伏,並非隻有史朝義和那兩名侍衛。

想想也對,他堂堂一名京都城守,即便功力再高,也不可能放心兩名來路不明又身懷絕技的陌生人靠近。

“說,你們是不是唐軍的奸細?!”

吼聲若雷,震得李鈺耳朵嗡嗡作響。

李鈺從始至終端坐案前,在他說出將百將放走一語時,便已料到史朝義會有不尋常的反應。

刀尖抵著咽喉,隻要史朝義用力一送,他便會立馬嗚呼哀哉。

雖然已有預料,但李鈺被如此脅迫,生死握於敵手,心中還是有些懼意,背後已經冷汗涔涔。

但也隻是那麼一瞬,片刻便已冷靜下來,一雙大眼抬起望著史朝義漲紅的大臉。

時間凝滯幾個呼吸,李鈺伸出二指,輕輕撥開史朝義刀鋒。

“如果我們明麵是讓這些敵將遁走,實則是讓將軍在郭城以內將他們誅殺,不知聖上覺得,誰該獎誰該罰呢?”

徐慕白身體一晃,凝目看向李鈺,但見他眼神灼灼地看著史朝義,視線並未掃到自己。

史朝義聞言也是心旌一晃,聖上之所以答應將百將關押在武勇王府,乃是對孫孝哲極度信任。

但若百將逃出洛陽城,首先便是要拿孫孝哲是問。

當然,京都城守史朝義定也難辭其咎。

如果是那樣,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策略。

更何況,武勇王府中關押的百將,史朝義雖不全部掌握,但許多卻是唐軍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若是全部放走,對燕軍來說更是後患無窮。

史朝義雖然有些私心,但也還知道顧全大局,不會做那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蠢事。

也正有此考慮,他剛剛才懷疑此間二人會不會是唐軍派來的奸細。

現在聽李鈺如此說,他不僅沒了懷疑,心中更對李鈺的主意暗讚。

“哈哈哈……”倏忽收回長刀,史朝義哈哈一笑。

“李老弟果然是文武全才,這等妙計也能想得出來。不過,武勇王府固若金湯,儼然另一座宮城,我們又如何讓百餘敵將逃出來呢?”

見史朝義收起長刀,並以老弟相稱,李鈺神情一鬆,已知他開始相信自己了。

站起身來,故作深意地踱了兩步,才緩緩道:

“任何一座堅固的堡壘,都必然有它致命的缺陷。我看這武勇王府,它的致命缺陷便是太過堅固。”

武勇王府的致命缺陷是太過堅固?

尼瑪,我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