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結百年合和歡好
正月十六的早上,扈成被人推到屋裏,香湯沐浴,洗得幹幹淨淨的,這才被推出來,聞煥章親自上手,幫著他穿好新郎官的禮服,然後道:“大郎,你穿上這衣服,在入洞房之前,可就不能脫下來了,這吃喝你最好控製一下,不然臨時要上茅房就麻煩了。”
扈成哭笑不得的道:“姐丈,我據我所知,隻有女的才有這規據吧?”
聞煥章叫道:“別廢話,現在就有這規據了。”說完向著蕭嘉穗道:“你看著他。”
蕭嘉穗忍笑點頭,聞煥章道:“你別不當回事,中途幫他啊。”蕭嘉穗連聲道:“你隻管放心,我就是讓他拉到褲子裏,也不讓他脫了就是了。”
聞煥章也強忍笑意,自到前麵張羅去了。
石秀、時過,還有從枯樹來得孫安、山士奇幾個都圍著扈成打轉,看得扈成發毛,叫道:“你們幾個不用看,等到你們成親的時候,自然就有這體會了。”
幾個人都笑,鮑旭怪聲學著前麵唱道:“帽兒光光,今夜做個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個嬌客。”時遷跳起來在他的頭上打了一下,鮑旭愕然的道:“你打我做什麼?”
時遷搖頭晃腦的道:“你唱得實在是太難聽,我們都不想娶媳婦了,所以才打你。”
鮑旭怪叫一聲,向著時遷抓去,時遷先一步跳開,眾人一齊哄笑,就在這個時候,李應閃了進來,他是保媒,今天有好多事要忙呢,看著他們鬧得樂嗬,不由得笑罵道:“你們這裏倒是開心,好了,不要鬧了,快些和我走吧,立刻去接新娘子。”
時遷奇怪的道:“從這裏到嶺下不過一會的工夫,去哪麼早幹什麼啊?”
李應道:“葉光孫說了,走那麼一點路不行,要你們從西莊繞到東莊,過去,然後回來的時候,要從陽穀縣繞回來,我們去得晚了,回來不及,就誤了時辰了。”
石秀笑道:“那葉提轄是存心要為難大郎啊,大郎今天有得繞了。”扈成一笑道:“你們幾位可都是定好了,與我去接親的,到時候你們也少了一繞就是了。”
眾人一齊叫苦,李應煩惱的道:“好了,別在這裏出洋相了,快走吧!”連踢帶打的把他們都趕了出來。
扈成到了外麵,就上了那匹照夜玉獅子馬,押了花轎起程,前麵是孫安、山士奇、石秀、孟康四個大帥哥騎著馬開路,時遷、鮑旭、焦挺、袁景達這長得難看的都在後麵押隊,李應保媒在中,蕭嘉穗是來做催妝詩的,所以緊跟著扈成,本來蕭嘉穗說讓扈成自己來做,扈成哪裏做得出來啊,而且這催妝詩又地方去剽竊,隻得苦求了蕭嘉穗,隻說自己這會什麼都做不出來,蕭嘉穗無奈,隻得跟著他來了。
一群人從西莊再到東莊,然後回到西莊腳下的葉宅,整個就是繞著獨龍崗走了一圈,那吹打得都累得吹不出來聲了,時遷見了急忙叫道:“都先歇歇,別到了正地方,你們再啞了!”這些人這才把鑼鼓家夥都放下,趕緊喝了點他準備了的藥茶潤潤喉嚨,等著到再吹。
總算是繞到了的葉家大宅,孫安、山士奇兩個年紀大一些的,都還穩重一點,石秀、孟康兩個本來都輕,加上好玩,這會跳下馬,大力拍門,時遷跟在後麵叫道:“吹起來啊!”吹鼓手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一起吹打起來。
院子裏麵攔人的是裴宣和阿裏奇,裴宣是帶著家小過來的,所以直接就到了葉家,做了娘家這麵的人,阿裏奇則是護著自家公主來了。
裴宣一把年紀了,跟著起起哄也就罷了,不會當真向前,阿裏奇則是刻板,所以隻是堵著門,要了兩回紅包,就把門打開了。
眾人擁著扈成都到了答裏孛的小院,裴宣娘子遠遠的看到,立時大叫一聲:“關門!”院子門關上,時遷看到,一扯袁景達道:“你去推門,省得那些娘兒們守著沒完。”
袁景達憨憨的答應一聲,就跑過去了,時遷急忙跟上,叫道:“你小子別把人傷了,能把門推開就行。”
袁景達憨笑道:“我知道了。”說著過去,抓了兩扇門,左右一提,直接卸了門軸,把兩扇門扯下來就跑,守在後麵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都用力頂著門呢,一下都摔在地上,石秀、孟康兩個正要叫門,看到這一幕笑得打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爬起來就罵,沒出閣子的姑娘罵得還收斂一點,那些小媳婦卻是想到什麼就罵什麼,左右大家開心,也沒有人當回事。
那些娘子軍正罵得時候,石秀突然叫道:“大家衝啊!”領著人向前衝過去,嚇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一下都散了,任他們衝到了答裏孛的閨房前麵。
潘巧雲就在門前,她雙手抓了門,隻露出一個腦袋,叫道:“要迎新娘子,先作催妝詩來。”隨後又指著袁景達叫道:“不許再讓那個傻子來扯門了。”說完把門關緊。
大夥把蕭嘉穗推了過來,而李應而是去見葉光孫了。
蕭嘉穗幹咳一聲,道:“今日月老寫同遊,雙棲鴛盟許白頭。玉郎嬌娘同心會,應披紅巾早下樓。”
裏麵沒有動靜,蕭嘉穗古怪的看看裴宣娘子,他這催妝詩算是好的,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裴宣娘子嘴角含笑的道:“那新郎官一方快催,不讓新娘滿意,人就不出來了。”
扈成急忙道:“師兄高才,再來一首。”
蕭嘉穗摸了摸鼻子,無奈的思忖片刻,又道:“昨夜嬌娘調紅粉,滿心喜意正應春。自是心中思量計,留待雙娥問良人。”
裏麵還是沒有動靜,蕭嘉穗告饒道:“賢弟,你去問一聲,這東西要作多少才算完啊,你師兄我實在沒有那麼大的才華。”
扈成無奈,隻得湊到門前,叩了叩門,道:“娘子,您是什麼意思,說個明白啊?”
裏麵傳出潘巧雲的聲音:“讓新郎官來一首,我們就放人了。”
蕭嘉穗急忙閃了,道:“這是裏麵點得,賢弟你自己來吧。”
扈成抓耳撓腮的站在那裏,想了半天都沒有個頭緒,裏麵已經開始催了,扈成用力一拍頭,猛的眼前一亮,念道:“一揖芙蓉,閑情亂似春雲發。淩波背立笑無聲,學見生人法。此夕歡娛幾許,喚新妝、佯羞淺答。算來好夢,總為今番,被它猜殺。婉轉菱花,眉峰小映紅潮發。香肩生就靠檀郎,睡起還憑榻。記取同心帶子。雙雙綰、輕綃尺八。畫樓南畔,有分鴛鴦,預憑錦劄。”
這是清朝龔鼎孳與人和得一首催妝詞,扈成能記住這首詞是因為龔鼎孳這個人是個沒有節操的人,在明亡之後“闖來降闖,滿來降滿”忠節淪喪,而在父孝其間,亂行淫事,不分男女,孝行全無,扈成當初在論壇上批明朝大臣的時候,查過這個人的資料,看過這首詞,他雖然人品不行,但是這詞寫得還好,這才記了,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李應怕年輕人鬧起來沒完,這會也過來了,笑著道:“這外麵都兩催妝詩,一首催妝詞了,再要逼迫我們的新郎官真的就說不出來了,那時誤了良辰可就不好了。”
屋裏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之後,房門打開,扈成就向裏闖,阿裏奇在一旁閃過來,一把將他推開,叫道:“我來背新娘子出來!”他們這回用得都是漢禮,偏答裏孛沒有兄弟在這裏了,沒有人能背她出去,阿裏奇到了之後,立刻把這個任務給攬下了。
眾人也不和阿裏爭,隻由著他把答裏孛背上,向外走了出來,扈成看著阿裏奇身上那一身紅衣,把窈窕婀娜都給掩住,頭上紅巾飄飄搖搖的身影,不由得心裏一陣甜蜜湧上,湊了過去,用力抓了一下那藏在袖子裏的小手。
答裏孛心跳得厲害,突然被人抓了一下手,嚇得一哆嗦,就要用力抽回來,丁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時光如水,總是無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這幾句比起剛才那催妝詞來,要白了很多,但是那其中情意,卻是深得化都化不開,而且隻聽一句,就讓人心底好似被人搔了一下似的,一股酥麻,從心到身,片刻傳遍。
“這才是他為作得催妝詩,他不想讓別人聽到,所以這會念給我一個人聽?”答裏孛的心裏美好的想著,同時心裏泛起一個念頭:“我也不想讓別人聽到!”
阿裏奇背著答裏孛到了前麵,大廳裏麵,放著被紅布蓋著的兩塊靈牌,卻是遼道宗和答裏孛母親的,葉光孫隻說是親事的時候,露出靈牌不吉,所以用紅布蓋上了,讓人不知道裏麵的人是誰。
丁立和答裏孛兩個就在堂前,給靈牌磕了三個頭,然後又給葉光孫磕了頭,雖然答裏孛是以方家女兒的身份出嫁的,不過葉光孫仍是以舅舅的身份主持,娘親舅大,這頭也足以受得。
葉光孫把靈牌收起,跟著就準備去送親了,這個時候,潘巧雲在堂下,好似無意的湊到石秀的身邊,小聲說道:“我家官人說了,讓你們不要去陽穀縣,韓奎在城裏等著抓你們呢。”說完之後,又笑著走開了,石秀急忙過去,和李應說了。
辭別了父母,阿裏奇把答裏孛背上了花轎,隊伍出了葉宅,這麵李應扯了葉光孫,和他小聲說了潘巧雲轉告的消息,他們都料到今天的婚禮不能平靜,一切準備都在扈家莊裏,沒想到對方卻把黑手放在了陽穀縣,葉光孫也知道,一但在陽穀縣出事,那他們就算把人撈出來,受辱也是難免的了,隻得點頭答應李應,不在去陽穀縣繞一圈了。
迎親隊伍出了葉宅,又圍著獨龍崗繞了一圈,隻是這會石秀他們都小心起來,人手提了一條棒了,隻待祝家的人出來搗亂,就上去打,可是一路繞回來,也沒看到祝家的人過來。
到了扈家莊之後,那點緊張也都沒了,大家都興奮了起來,加上莊裏的孩子跑出來跟著花轎飛跑,大家又都樂了起來。
到了扈家大宅,聞煥章帶著人等著在這裏,看到花轎過來,急忙點炮,在鞭炮聲中,把人迎進了扈家老宅。
扈成用長長的紅帶牽了答裏孛下轎,就進了大門,直到廳下,這會廳中都是客人祝朝奉、祝朝林、祝龍、祝虎、欒廷玉、黃施俊等人都到了,看到扈成帶著人進來,祝朝奉眉頭皺起,向著祝朝林看去。
祝朝林身後早有人過來,和他說了,他聽完之後,湊到了祝朝奉的身邊,道:“扈成沒走縣裏,一會就在這裏動手吧,讓大家都準備一下。”
祝朝奉點點頭,給祝虎丟了個眼色過去,祝虎心領神會,下去安排了。
韓伯龍讚禮,大聲道:“扈方二姓,結百年好合,大禮開始!”
隨著韓伯龍的聲音,扈成和答裏孛走進大堂,韓伯龍大聲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扈成和答裏孛向外跪倒,伏身拜下,還沒等他們起來,祝朝林突然起身,叫道:“且慢!”所有人都驚異的向著祝朝林看去,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祝朝林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沉聲道:“吾是皇城帶禦器械緝捕使臣,這新娘子是欽犯,我們要帶她回去!”
扈成緩緩的站起來,看著祝朝林,眼中冰冷,道:“祝朝林,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妻子是並州方氏一族,你憑什麼說她是欽犯?”
祝朝林冷笑一聲,道:“葉光孫的外甥女是什麼人,我們已經查了很久了,大郎不知道嗎?既然如此,那就和我們一齊走,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著話祝朝林一擺手,他的手下都從腰裏抽出兵器,擁了上來,把扈成、答裏孛給圍住,袁景達怪叫一聲:“我砸死你們!”說著就要抄凳子,被時遷給按住了。
祝朝林冷哼一聲,道:“怎麼?你們還要造反嗎!”
蕭嘉穗向前一步,道:“大人言重了,造反我們不敢,但是大人沒有證據,說一個女子是欽犯,這有點不著邊際了,還請大人說明,不然大人難以帶人走。”
祝朝林冷笑一聲,道:“這是你們非要讓我說的!你們別後悔!這女子是……”
祝朝林的話音沒落,就聽主席處有一人道:“這女子是什麼人也不是欽犯!”
祝龍怒斥道:“你是什麼人,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那人站起身來,看著祝朝林,祝朝林臉色一變,急忙住了祝龍,隨後拱手為禮道:“李大人,您怎麼這裏啊?”
扈成也有些愕然的向著扈太公看去,他們本來設計的是,讓祝朝林說出答裏孛的身份,然後用道君皇帝做九大王時候的送給扈太公的金牌,來證明他說得都是謊話,卻沒有想到這裏竟然來了一位大人,那就不好用那金牌了。
扈太公看到兒子眼中的愕然微微的搖搖頭,卻不說話。
那李大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李綱,在朝中恭為諫議大夫,奉官家之命而來……”說到這裏,他在袖在抖一卷黃色的絹綢來,大聲道:“扈彬接旨!”
扈彬是扈太公在太學裏用過的名字,這會他伏身跪倒,道:“扈彬接旨了。”
在場的人都一齊跪倒,李綱沉聲念了起來,那上麵先是一堆套話,後麵說了感念舊日情誼,所以皇上特意讓李納前來,給扈家的親事賀喜,並加封扈成為武進校尉,賞答裏孛(方氏)為孺人。
武進校尉是不入流的小武官,算不上什麼聯務,而孺人是九品官妻子的封號,扈成不是九品,故而是賞答裏孛為孺人,而這個封號,就說明,官家是知道答裏孛身份的,祝朝林聽到這個旨意,不由得臉色一白,急忙揮手,讓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祝家父子也是麵色難看,但是卻不敢說什麼。
李綱把聖旨給了扈太公,扈太公急聲道:“來人!把這聖旨供起來,今天讓官家見證這婚禮,明日裏供到宗祠裏去!”
祝朝奉這會已經緩過來了,一個勁的恭維,扈成眼看這個結果比自己設計的還要好,不由得露出笑容,回頭向著祝朝林道:“大人,現在可以接著舉行了嗎?”
祝朝林皮笑肉不笑的道:“自然可以,請,請!”
韓伯龍接著唱禮,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送入洞房。
當扈成在洞房之中挑開那紅巾的時候,美麗嬌羞的答裏孛就那樣靜好的坐在那裏,含羞帶怯看了他一眼,扈成都不想出去了,石秀、焦挺、鮑旭三個一齊上前,扯了他就走,時遷大聲叫道:“新娘子隻管等著,一會我們就把他還回來!”隨後又道:“拉走,拉走,今天一定要讓他躺著回來。”
哈裏虎一直老老實實的站著,這會聽到這話,指了指扈金哥她們道:“出去替酒。”
一群娘子軍衝了出去,最後把外麵的人灌得大醉,護著扈成回來,她們才一窩蜂的散了。
春霄花好,扈成和答裏孛麵對麵的看著對方,在紅燭之下,漸漸的湊到了一起……
此處省略,僅以小詩一首結尾:對壘牙床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隱蜜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