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眾好漢同到獨龍崗
扈成、答裏孛、時遷三人走進了明月長老的禪房,就見明月長老麵容枯槁,看上去毫無精氣神的坐在那裏,但是一雙眼中盡是笑意,看著他們慈和的一笑,扈成、答裏孛、時遷三人都眼中含淚,一齊給明月長老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弟子見過師父。”
“都起來吧。”明月長老語氣平和,吐字緩慢的說道:“為師已解脫涅盤,日後必得肉身成聖之真果,此都是你們三人之功,為師這裏向你們說一個謝字了。”
扈成急聲道:“弟子怎敢!”
明月長老擺擺手,然後向著答裏孛看去,道:“公主眼角含喜,眉間帶愁,可是心願得了,所以欣喜,離國背家,所以難過嗎?”
答裏孛在這位活佛麵前也不掩飾點頭道:“弟子能得這段緣,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但是……自此離開家國,心中難免有些痛苦。”
明月長老笑道:“你不必擔心,這大遼、大宋都有一劫,現在劫星已然生成,就在東北艮方,這劫雲本當吞遼並宋,滅契丹火種,焚大漢江山,但是你的緣成,就當壓這一劫,所以你日後必有回大遼的日子,大不必擔心。”
答裏孛眼見一亮,道:“長老是說,我還有回到大遼,為國效力的機會?”
明月長老道:“你切記住,啟明星與巴山雨,留住一片石林牙,艮嶽搖動乾坤日,自有西北走金風。”
答裏孛知道這是明月長老和自己說得日後之時,隻是她隻能明白那石林牙應該是指耶律大石,別的話就不明白,但是答裏孛也知道,這天機不可能說得那麼透,反正這些話日後自有應驗,於是恭恭敬敬的向著明月大師合手一禮,道:“弟子記住大師明言了。”
明月長老又向扈成道:“這話是說與他的,但是應得卻在你的身上,你不要忘了,佛燈冉冉,萬千生魂都在你的手上,切切不可誤了這燈啊。”
扈成沉聲道:“弟子知道,請師父放心。”
明月長老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取出一塊金牌道:“當今天子雖然信道,但是也不厭佛門,這是當年天子還是九大王的時候,我在京城講道,他送的一塊金牌,說明隻要拿著這金牌,就如他親臨,我想你回去之後,免不得有人在公主的身份上找你的麻煩,那知州隻能壓住普通的小麻煩,這大的事卻隻怕不行,這塊金牌你們卻拿去,正可護身。”
扈成感激涕零的道:“師父大恩,弟子永記於心!”隨後把那金牌接了守來,交給了答裏孛讓她好生收著。
明月長老轉頭向著時遷看去,道:“你又沾了泥土了?”
時遷急忙跪好,道:“那飛狐品外麵,有一個大墓,裏麵是血僵,弟子除了他了。”
明月長老一笑道:“你啊,你啊。”一邊說一邊去摘自己項上掛著的佛珠,隻是他手上無力,一時拿不下來,最後搖了搖頭,向蕭嘉穗丟了個眼神,蕭嘉穗走過來,把那掛佛珠摘了下來。
明月長老示意蕭嘉穗給時遷戴上,然後道:“日後再有這發丘倒鬥的事,你就戴著這佛珠,便有什麼穢物,它也能護住你了。”
時遷感激不盡的道:“弟子謝過師父。”然後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裹來,就在明月長老麵前打開,裏麵是一個盒子,還有兩把用布裹起來的長劍。
“弟子下去之後就得了這些東西,弟子記得師父說得,有了好玉,要給小師弟,隻是這玉是從血僵的墓中取出來的,邪氣極重,弟子就沒有敢給小師弟,先送與師父過目。”
明月長老擺手道:“不必了,你小師弟身上有一件佛寶,就是邪氣再重的東西,他也降得住,你隻管與他就是了,卻把那劍拿來我過目。”
時遷依言,把裝著兔、龍、蛇三塊玉的盒子給了扈成,同時又把那玉獅子鈕也還給了扈成,然後解開了包劍的布,雙手捧著兩口劍送到了明月長老的麵前。
兩口寶劍,燦爛若玉,白光耀眼,看得眾人眼前一亮,隻是那劍脊中間,還有一道血絲,雖然細,但卻長,從劍脊底部一直到沿延到了頂尖,而兩柄劍的身上,都有著相同的三個篆字,而劍格上又各有一個不相同的字。
蕭嘉穗識得那篆字,仔細看了,道:“師父,這劍格上的字,一個是“威”一個是“勝”劍身上的銘文卻是“萬裏伏”三個字。”
明月長老點頭道:“這劍我剛才看著就像,你這麼一說,卻就是了那劍了人。”
答裏孛好奇的道:“師父,這是什麼劍啊?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劍名啊?”
明月長老道:“此劍全名喚作“威勝萬裏伏”是當年王莽篡漢之後所鑄,後來光武帝複漢,曾要被這對劍給毀了,但是卻被一個宦官帶出了宮中,此好就再也沒有下落,沒想到卻被你給找到了。”
明月長老了用手指在劍脊上撫過,他那老皺的皮膚撫過之處,那血絲立刻發出絲絲的響聲,明月長老搖頭道:“這劍上的邪氣太重,我也不能驅除。”他指了指扈成,道:“你有與一個使雙劍的朋友對嗎?”
扈成笑道:“師父真成了活佛了,這都能知道,不錯,我確是有一個使雙劍的朋友,明月長老道:“你把這雙劍給他吧,他一身殺性,正合這劍。”
扈成點頭道:“弟子知道了。”恭恭敬敬的把劍拿過來,用時遷那布重新包好,收了起來。
明月長老道:“你們明天就離開,吧,那楊施主為了家傳的寶刀,把人種到了泥裏,高唐州的知州就要開始尋人了,雖然他們不知道是那位楊施主所為,但是刀在他的手上,卻是說不得的。”
扈成一瞪眼,叫道:“這楊雄還做了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啊!”時遷笑道:“他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倒是剛才在一起的時候,和我們說過了。”說完他把楊雄他們種了高熊荷花的事學說了一遍。
扈成道:“既然如此,倒是應該早走,可是……師父,弟子舍不得你啊。”
明月長老道:“你們不必如此,隻管離去,我得身體,將養幾月自然就也恢複了,你們那時再來看我就是了。”說著話,明月長老回頭看著蕭嘉穗道:“你是我大弟子,但是我對你很多時候都忽視了,原因是為師覺得,你什麼都能處理,為師也不說別的話,還是把你兩個師弟都交給你了,望你好生照顧他們。”
蕭嘉穗就在明月長老麵前跪下,道:“弟子沒有師父,哪裏有如今的能耐,師父隻管放心,弟子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師弟的。”
明月長老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扈成他們知道,明月長老情神不佳,能和他們說這些話,就已經不易了,不敢再打擾明月長老,都一一的退了出去。
扈成到了外麵,找到了李應,和他說了楊雄殺人的事,李應也把燕青求他收留鮑旭的事說了,兩個人一商量,決定明天一早就走,這裏不能再留了,不然的話,一但高廉查到這裏,就要牽連琉璃寺的這些和尚了。
晚飯的時候,扈成把大家聚到一起,把自己的意見說了,然後道:“我這裏有一件東西,要送到寇州枯樹山去,不知道哪位兄弟想要走一趟。”說著把那寇州知州許得團練文書拿了出來。
張開起身道:“小官人,我是野慣了的,雖然願意為你效力,但是回到祝家,隻怕會為你惹事,不如我就到枯樹山去落腳,正好把這個給你帶去。”
扈成本就是這個意思,把那文書交到了張開的手裏,又解下那威勝萬裏伏,道:“這是我給孫安的兩口劍,也請張大哥帶到。”
李應看著好奇,道:“元韶,把那劍拿出來,給大家過目過目。”
扈成就把雙劍取了出來,給大家傳看,這劍離了明月長老的手之後,一股極陰的煞氣,在劍上流動,幾個人傳看之後,無不覺得那煞氣催心,都不敢多看,催著扈成把那劍給收了起來。
韓伯龍道:“節級把你那刀也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楊雄推托不得,也把那刀給取了出來,寒冰瑞雪,霞氣寶光,這刀上雖然也有殺伐之氣,但是和那劍上的卻是不同,眾人看了一會,無不讚賞,時遷則看向張開,道:“老張,把你得那寶叉也拿來給大家過目。”
大夥沒聽張開說起什麼寶叉,不由得都興趣盎然的向著張開看去,張開笑道:“說起來我這叉子能得到手,也是靠了小官人,當日他給我一條路線,說我要是無路可去,就按這條路線走,我從雄州出來,就是按著這條路線走得,到就到了翠屏山上,那裏卻有一個古墓群,我無意嚇走了兩個盜墓的,沒想到那裏墓是唐初大將杜差的墓,那裏放著杜差的寶叉,我這才得了。”
李應叫道:“不要光說,卻拿為一看。”
張開起身出去,一會把那個用布包的著叉子拿了進來,緩緩解那大布,時遷壞笑一聲,道:“你們看著。”說著湊過去,一口把火燭給吹明了,屋子裏立時一暗,但是張開就在這會把大布給扯去,立時一道碧油油的光華從叉上溢了出來。
眾人無不驚歎,也不點燈,就把叉子傳看了一回,韓伯龍讚歎的道:“我的乖乖,這是夜明珠做得不成?”
蕭嘉穗道:“那到不是,這是海幽寒鐵做的,那東西能聚光,鑄成兵器之後,就有這個效果,這叉也是有名的,叫做夜光毫,當年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突厥人,沒想到讓張兄弟給得了。”
大家都知道蕭嘉穗指得意思是張開也是殺異族的人,隻是當著答裏孛不好說得太明。
喬道清拂塵一指,兩株被時遷吹滅的大蠟重新亮起,他笑嗬嗬的道:“罷了,這寶貝都看過了,明天就要各自上路,大家隻都喝一杯,以茶代酒,以為分別,且待日後再見。”
燕青明天就要和大家分手,回大名府了,而張開還要和他們走一段,到了莘縣之後,才會分開,他們南下,張開自去枯樹山,所以說今晚就是給燕青送行。
燕青也有些不舍,端了茶碗道:“幾位哥哥放心,我家員外的但有向外的事務,我都搶著接了,到時候出來,和各位哥哥見麵就是了。”
扈成笑道:“好,小乙哥記住這話就是了。”當下眾人把茶一口飲了,然後吃了飯各自回去歇了,本來燕青、鮑旭在一起,但是潘巧雲來了,楊雄今夜就和潘巧雲在客房住了,那禪房裏隻留下了燕青和鮑旭,燕青便趁著沒有外人,好生叮囑了一回鮑旭,鮑旭都一一點頭答應了,道:“小乙哥,你隻管放心,我一切都記在心中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燕青提一條杆棒,獨自上路,扈成除了贈了他好些金銀之外,又取了一幅好皮子,還有一盤北珠,請燕青轉呈盧俊義,燕青不好推托,也自收了,然後辭別大家北去。
扈成一夥就離了高唐,一路向南,到了莘縣黃河新道,和張開分手,就在這裏雇了大船,過了黃河。
在莘縣過河之後,就是陽穀縣,李應道:“元韶,把那方知府的寄文與我,我和韓兄就帶著楊節級一家,到縣裏安頓,你卻隻管回家,不要在外麵誤了,讓太公著急。”
扈成就把那寄文給了李應,隨後又道:“我在紫石街有一處房子,是武二哥他們家的,楊節級不要賃房子,就到那裏居住就是了,那房子對過是一間鋪麵,原先是開茶鋪子的,後來也被我賃下了,正好給潘公使用,兩處的鑰匙都在對門胡家的冷酒鋪子裏,大官人一討就有了。”
說到這裏扈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那房子是水滸第一大淫婦潘金蓮的住處,而眼前這個是水滸第二大淫婦,而且也姓潘,住進去了,不會再有竹杆子打腦袋的故事了吧?但是他轉念又一想,沒有人生來就是淫婦,吃穿不愁,那首先就得對眼了,才會有那份閑心,現在那裴和尚已經被石秀給宰了,屍骨都不回大宋來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事了。
李應他們走了,扈成一行就不再進城,而是直接向著獨龍崗而去,不出半日就到了獨龍崗下,不入棋盤道,而是就向著崗西而去。
李應昨天就派了人,快馬到扈家莊上報信了,這會離著莊子還遠,扈成就見聞煥章、焦挺二人帶著莊丁遠遠的在莊外迎著,那鄆哥騎了一頭走騾在路口看著,望到扈成回來,拍了走騾回去,叫道:“大郎回來了,大郎回來了!”
何九立刻跑過去,把鞭炮點燃,一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後麵雇得人吹吹打打的鬧了起來,扈成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催馬過來,向著聞煥章道:“你這是鬧什麼啊?”
聞煥章向著對麵的祝家莊方向努了努嘴,道:“給他們看得,你這也算是掙了銀子回來了,怎麼也要讓他們知道知道。”
扈成搖頭一笑,道:“那就再搞的大點,把他們氣死,我們也省省心。”
聞煥章開懷大笑,道:“你這家夥以後少出去,在家裏能給我們多少歡樂啊。”
扈成回身把喬道清、石秀、時遷、鮑旭、袁景達、等人拉過來和聞煥章、焦挺二人見麵,隨後道:“你們先說話,我要去拜見太公了。”說完就往莊裏跑,跑了一半又回來,安排人把答裏孛、扈金哥先送到葉光孫的住處,看著他們走了之後,這才向著扈成大宅跑過去。
扈太公正坐在廳裏,不住的向外看著,等得都有些心焦了,忽然李姨娘在外麵叫道:“來了,來了!”
扈二姐急忙扶了扈太公起身,向外走去,沒到廳口,扈成就飛奔進來了,跑到扈太公麵前,雙膝一曲,跪倒在地,叫道:“爹爹!孩兒不孝,讓你擔心了!”
扈太公手哆嗦著把扈成拉了起來,顫聲道:“男兒誌在四方,豈有鎖在家裏的道理,你是去做正事,爹爹雖然擔心,但也欣然啊。”
扈成扶著扈太公坐下,把自己帶得東西讓人拿進來,打開來道:“爹爹,這是遼國上好的皮子,還有北珠,還有人參,還有……”這些東西,都是耶律得重派出來接應答裏孛那隻人馬帶得,數量巨大,扈成挑了一批好的給扈太公拿了回來。
扈太公一樣一樣的看著,突然道:“這裏,都是我那媳婦的嫁妝吧?”
扈成一下卡住了,半響才道:“爹爹,您都知道了?”
扈太公緩緩轉身,看著扈成道:“你可有萬全之策?”
扈成急忙把他們到寇州認親,以及明月長老給了金牌的事都說了,扈太公向李姨娘丟了個眼色,李姨娘急忙取了一封書信過來,扈太公道:“這是諫議大夫李綱的書信,他是我的同年,他答應了,會幫你想辦法,爹爹就能幫你到這裏了。”
扈成不由得再次跪下,輕聲道:“爹爹,孩兒……”下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扈太公就淡淡的道:“心裏有愧,就趕緊給我弄個孫子出來,省得你每天出去闖禍,死了沒個打幡的。”一句話就把扈成的感激都給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