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因惡夢離家遠行
焦挺一路夜行日宿,走德州,進棣州,入齊州,拐了老大一個彎子,這才進入了鄆州,先到了吾山,這裏是韓伯龍的舊地,雖然韓伯龍搬到獨龍岡上去住了,但這裏還留有人手,焦挺按著蕭嘉穗的指點,找到韓家的人,隻說自己是來扈家投書的,韓家的人不敢怠慢,就找了人把焦挺送到了獨龍岡,於路之上雖有祝家的眼線,卻沒有一個人上來留難,就讓焦挺順利的到了扈家。
扈家現在一切事務都由聞煥章在處理,聽說有人下書,就讓人把焦挺迎到了正廳,見禮之後,聞煥章客氣的道:“不知道這位英雄的名號是……?”
焦挺拱手道:“小人姓焦名挺,江湖人物“沒麵目”和大官人、蕭聖僧相識與博州,這一次是蕭聖僧讓小人來送信的。”說著他焦挺那書信取了出來,交給了聞煥章,聞煥章打開書信看了,不由得放下心來,笑道:“焦兄的情況蕭聖僧都和我們說了,我莊子裏正好缺少教頭,就請焦兄留下,充任這教頭,不知道焦兄可肯屈就否?”
焦挺苦笑一聲,道:“秀才不必客氣,我這裏已經沒去路了,能得秀才收留小人三生之幸也。”
聞煥章先安排了焦挺的食宿之才,這才向著後院而來,把書信給了扈太公,太公看過之後,亦是驚愕不已,道:“沒想到那葉天壽竟然是遼國公主,煥章,此事卻要保密,萬萬不可讓人知道。”
聞煥章笑道:“太公放心,小子知道曆害。”
這個時候李夫人、扈三娘兩個聞訊過來,二姐卻是為聞煥章在這裏,羞不可抑,扈三娘死拉活拉她都不肯過來。
扈三娘為人爽朗,這會也不避諱,進來就叫道:“姐夫,我哥可是來信了?”
聞煥章笑道:“不是大哥,是蕭聖僧傳回來的消息,大哥奉了師命,去薊州拜見羅真人去了,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扈三娘笑道:“大哥這會卻是開了眼界了,爹爹;快把大哥的信給我看看。”
扈老太公礙著那信上寫了答裏孛的身份,不想讓扈三娘知道,於是擺手道:“不過尋常家信,有什麼好看的,那個出門久了的,不給家裏寫信,有什麼希奇的。”
李氏夫人一笑道:“說到給家裏寫信,好像那武都頭也沒有寫一封信回來啊。”
扈三娘渾身一僵,黯然低頭,扈老太公惱火的瞪了一眼李氏夫人,聞煥章早從李應那裏聽說,這李氏夫人對自己一直是妾的身份不瞞,總認為是扈成兄妹的原因,現在有了他這個乘龍快婿,就更願意在扈家兄妹麵前顯擺,隻是這一回明顯讓老太公不滿了,聞煥章可不想坐在這裏,給她炮灰,於是抓了個由頭,急匆匆的溜了。
扈老太公眼看女兒好似鮮花一般的麵容露出思念之色,不由得心疼起來,一麵暗罵李應不該做這個媒,讓自己的女兒受這相思之痛,一麵又暗罵武鬆這個賊配軍,出去了就沒有消息,嘴上卻是好生安慰了一番扈三娘。
扈三娘雖然不喜李夫人,但是也怕父親和自己擔心,於是強顏歡笑的說了一會話,就從扈老太公的屋子裏出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此時天熱,扈三娘不願意進屋,就在外麵一棵大樹下麵的躺椅上坐了,伸手算了算,武鬆是六月末被押解走的,何九是七月初回來的,說是一切都好,武鬆在那裏結識了一個叫“金眼彪”施恩的兄弟,那人是牢城營管營的兒子,有他照拂,武鬆不必在牢城裏服役倒也不用受苦,隨後扈成是七月走的,一走就是一個月,現在是八月了,也不知道武鬆怎麼樣了?
自來相思磨心,扈三娘越想越煩,不由得腦袋昏沉沉的,就在這躺椅上睡著了。
睡著睡著,突然院子門被撞開了,扈三娘急睜眼的時候,就見武鬆一身血汙的進來,向著她就是一禮說道:“武鬆得小姐青眼,是武鬆之幸,也是我們武家之幸,可是武鬆現在被人陷害,身陷囹圄,眼看就死,還請小姐不要再把武鬆放在心上了。”說完那武鬆轉身就走。
扈三娘那裏肯讓,飛身過去,一把抓住就往回扯,可是這一扯,那武鬆回頭,卻換了一身頭陀的衣裳,向著扈三娘打了稽首,道:“女施主,我已皈依了三寶,與你今生無緣了,還請你放手吧。”說著話在腰間拔出一柄爛銀似的雪花镔鐵戒刀,就在衣裳上一劃,衣服斷裂,隨後武鬆飄飄然,不知所向。
扈三娘手裏隻剩下一塊青布,再找武鬆,哪裏還有,身周圍白煙霧起,再無一物,扈三娘恐懼的大聲尖叫,卻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一個矮子,一把抱住他,隻叫娘子不停。
扈三娘嚇得放聲大哭,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卻聽到有人急聲叫道:“姑娘,姑娘!”
扈三娘一下睜開了眼睛,就見自己的貼身待女拚了命的搖著自己,扈三娘清醒過來,四下看看,那裏還有白煙,那裏還有那矮子,當然也沒有武鬆。
“我怎麼了?”扈三娘聲音空靈的問道:“那待女小心的道:“姑娘在這裏睡著了,然後……然後就哭了,還叫……”
“不要說了!”扈三娘嚴曆的把待女的話打斷,道:“我剛魘住了,你卻不要和人說起。”待女不敢違拗點頭答應。
扈三娘從躺椅上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屋子,扈三娘把桌子上的冷茶喝了兩碗,這才砰砰亂跳的心給壓住了,她思忖一會,就走到了一旁的小隔間裏,這裏自武鬆走了之後,扈三娘就請了一尊佛像,供在這裏,晨昏上香,隻求保保佑著武鬆。
這會扈三娘把香點上,就插在爐裏,向著那佛像叩了一個頭,輕聲道:“佛祖保佑,都說夢是反的,若信女剛才那夢隻憂思過慮就請……煙氣筆直,不做二樣,若是那夢……是佛祖給信女警示,就請……”
扈三娘咬了咬牙,她終不願意向壞的地方想,所以說了一個不可能的事:“若是那夢是給信女的警示,三根香的煙氣,都像下走,筆直不散!”
扈三娘話音剛落,就見飄散散的香煙突地攏住,然後三道煙同時向下,好像垂下的絲絛一般,而且有風吹來,全都不散。
扈三娘恐懼的看著那三道煙,手裏的佛珠串子啪的落到地上,摔得散了開來,一張小臉煞白無血。
“姑娘,姑娘?您沒事吧?婢子進來可以嗎?”那貼身待女擔心扈三娘,一直在外麵,聽到聲音急忙過來,扈三娘曆聲道:“不必,別進來!”那待女害怕,卻又不敢違了扈三娘的命令,隻得站在外麵,小心聽著動靜。
扈三娘平靜一會,坐了起來,雙手緊握,暗道:“佛祖給我警示,那二哥必是有事了,而且那矮子也是真的……”想到那矮子一臉猥瑣的來抱自己,扈三娘就是一陣惡心,心道:“我見過二哥那等英雄了,要是讓我去配那矮子,那還不如殺了我呢!隻是二哥……”
扈三娘心裏一疼,忖道:“二哥是個英雄,自然不能忍那一腔惡氣,這才被人害了,我要在他的身邊,就是被人害了,我們兩個也能一起承受啊!”
扈三娘猛的站了起來,一個念頭就在她的腦袋裏轉:“不錯,我要是和他在一起!”
這個念頭一出來,扈三娘就再也拋不下了,思忖一會,把自裝扮的沒有什麼異樣,這才從佛堂出來,那貼身侍女就在外麵,眼看扈三娘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放下心來。
扈三娘熬到了晚上,吃過了飯之後立刻就上床,貼身侍女雖然奇怪,也隻以為扈三娘累了,就服侍扈三娘睡下。
天交四更,扈三娘從床上下來,小心翼翼,不讓自己驚動了那待女,把自己裝錢的匣子拿過來,從裏麵倒出來十幾吊錢,還有二十來兩散碎的銀兩,扈家家規甚嚴,也沒有多少銀子給她,這扈三娘顛了顛隻怕不夠,又把自己從小到大得的首飾、配物都包了起來,然後又取了扈成給她做得那個“丫”字型彈弓,還有扈成特意給他燒得一百枚鐵彈丸,分別係在兩側腰間,然後將紅繡鞋寶刀背在背上。
扈三娘想了想,又尋了一塊麵紗帶在臉上,取了幾件衣報打了包裹,換了快靴,這才從屋子裏摸了出來,到了外屋,一掌把睡著的待女給劈得暈了過去然後就那樣摸了出去,到了後莊門處,隱了下來。
扈家莊裏住得莊客、莊戶什麼有數千人每天都有人出入,這後莊門五更就開了,扈三娘提著她的小包裹就出去了,看門的隻道是莊戶的女眷出去,甚至都沒有一個人過來盤問,就任由扈三娘從這裏出去,離了獨龍岡,一路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