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穀。
這裏是白波軍的發源之地,黃巾渠帥郭太占據這裏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大肆招黃巾部眾,短短數年,白波軍青壯之士已經不下十餘萬。
親眷老幼也有幾十萬,郭太把周圍十幾座縣城都給掃蕩了個遍,幾十萬老幼被安置在縣城中,而十多萬白波軍依然駐紮在白波穀附近。
凜冬將至,白波穀外的白波軍士們三三兩兩的聚在火堆邊,熾熱的火堆卻無法驅逐北地的寒意。
一個白波軍士抱緊長矛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狂風吹過,單薄的粗布麻衣烈烈作響,這軍士趕忙坐在篝火邊烤著火。
“他娘的,這才初冬這鬼天氣怎麼這麼邪乎。”一個年輕的軍漢埋怨道。
年老的軍漢看了眼年輕人,蒼老的臉上已被寒風的侵蝕出無數皺紋,歎道:“省點力氣吧,天冷不下雪,今年的雪必然下的大,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
“咱們渠帥也是,聽說收了董卓的好處的,過兩天咱們就要去討伐司州,我聽說司州兵強馬壯,富饒無比,咱們幹脆逃跑吧。”
另外幾個軍漢如遭雷擊,趕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不要命了,讓渠帥聽到那還得了?”
“可今年冬天要是攻不下司州,那咱們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啊。”
“除非是現在司州軍突然殺過來,否則咱們絕對跑不遠。”說著,軍漢又往篝火裏扔了一把柴。
“那…那是…”另一個軍漢驚訝的看著他身後,連話都說不出。
“怎麼了?”軍漢驀然回首,他也驚呆了。
遠處地平線上逐漸湧現出一行黑線,與西涼軍交過戰的他們非常清楚那是什麼。
騎兵!
凜冽朔風中,一支鐵騎精騎仿佛從天而降,宛如旋風般向他們衝來。
越來越多的白波軍士發現情況不對,紛紛起身向後跑去。
五千鐵騎人人輕劍快馬,口中發出滲人的嚎叫聲,在寒夜中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五千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龐大的騎陣仿佛來自地獄的幽濤,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的白波軍眾漫卷而來。
烈烈豪情在趙雲胸膛中燃燒,灼熱的殺意灼熱了他的雙眸,擎舉手中長槍,“殺!”
“殺!”五千將士轟然回應,聲如驚雷,五千鐵騎化作滾滾鐵流跟隨趙雲衝殺,前排騎兵將直指虛空的長槍壓了下來,數千支鋒利的長槍刺碎了冷冽的朔風,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
鐵騎突蕩!
趙雲一騎當先,彎弓搭箭,長弓拉成滿月,瞄準敵人,手隨心動,長箭如飛火流星一般向遠處疾射而去。
鋒利的長箭劃破夜空,從敵酋眉心穿過。
五千鐵騎宛如地獄的幽濤衝入白波軍營帳中,鐵騎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屍橫遍地。
趙雲勇猛非凡,馬前無一合之將,碾壓而來,擋者無不喪命。
不可阻擋的鐵騎和攝人心魄的嚎叫聲,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那麼陰冷和恐怖,他們就是來自地獄的一群魔鬼。
強勁無敵的衝擊力所帶來的血雨腥風,令白波軍眾頓時大亂。
沒人組織慌忙逃竄的白波軍眾根本不敢與之抗衡。
冷兵器時代騎兵是絕對的王者,一個騎兵的價值抵得上五個步兵!
更何況,白波軍的前身本就是黃巾軍,黃巾軍就算是經曆再多的戰鬥也無法變成精銳。
趙雲率領五千鐵騎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長槍所向,誰人能敵?
白波軍四散奔逃,有的更是連武器都不要了,撒腿狂跑。
起初還是百餘人的潰逃,到後來漸漸發展成上萬人的潰逃,失去鬥誌的潰兵都往山穀逃竄。
白波穀易守難攻,但也無法容納數以萬計的敗兵,穀口處人頭攢動,山穀裏不讓外麵的人進來,山穀外麵的又拚死想要衝進去。
那支來路不明的鐵騎不斷收割著白波賊眾的性命,白波軍中也爆發了極大的衝突,穀口處的白波軍逐漸廝打在一起,時刻都有人在喪命。
郭太從營帳裏出來大聲嗬斥著部眾鎮定,但他的聲音卻早已被喧鬧聲和喊殺聲所遮掩。
慌忙中,郭太徹底沒了主意,本來他是打算明天出征的,因為白波穀距離司州河東郡較近,所以今晚他才命令部眾在此地集結。
可誰成想,這突如其來的夜襲驚擾了大軍,亂軍把穀口給堵住了,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也出不去。
這樣下去最終的結果就是看著外麵騎兵廝殺,而白波軍內部也在內鬥,再這麼下去白波軍就算是不亡也要折損大半實力。
“渠帥!”就在郭太惶惶不安之時,張白騎的聲音突然響起。
“白騎,你總算是來了。”
郭太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趕忙跑到張白騎身邊,悔恨道:“白騎,都怨我,我不該不聽你的。”
張白騎擺了擺手:“渠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讓穀中的弟兄們頂住,千萬不能讓外麵的人衝進來,否則大家都要死。”
“你說得對,我這就讓人頂住。”郭太趕忙催促親兵頂住。
此時能保持理智的也隻有山穀內的數千軍士了,這些人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是拚盡全力了,幾百人拿著從官軍那裏繳獲的鐵盾死死的頂住外麵的人。
山穀外,趙雲看著逐漸被堵住的穀口無奈的歎了口氣,本來還想擾亂白波軍讓他們自相殘殺,卻沒先裏麵的人反應這麼快。
繼續廝殺已經沒有意義了,十幾萬的白波軍眾,萬餘的傷亡根本不算什麼。
趙雲停止衝鋒,隨手接過一麵紅底黑字的漢字戰旗,深深的插在地上。
“弟兄們,撤!”趙雲勒轉馬韁,將士們也紛紛效仿。
這群殺神終於要走了,白波軍眾都鬆了口氣,今晚,他們活下來了。
帶著將士們回到了通天山,在白寒和董卓分出勝負之前他們都要在並州境內蟄伏著。
通天山地理位置極佳,而且山坡也不是特別急,非常利於戰馬奔馳。
……
另一邊,白寒的大軍已經來到了界碑附近,再往前走就是涼州境內,由於出其不意所以董卓軍至今沒能在邊境的縣城形成防線。
司州軍步步蠶食,一連占據了八座城池。
戈局縣是涼州北地郡境內,這裏本是一座比較繁華的縣城,可由於董卓的暴政,這裏已經化為一座死城。
如今這裏被一萬軍士所駐紮,城頭上,白寒手握劍柄望著遠方。
再往前幾十裏就是董卓的三十二萬大軍,這場戰鬥他不想打,但他無法容許董卓對他的挑釁。
董卓安份了幾個月,就來跟他玩這些小手段,以後說不定還會有什麼事呢。
就算是等到明年雙方的軍事力量依然是不對比,所以這場以少對多的戰鬥是遲早要進行的。
如今八萬大軍駐紮在北地、安定一線,防備著董卓,同時也是在等待戰機。
如果可以,白寒真想把這場仗拖上幾個月,身處河西荒涼之地的董卓拿什麼跟他耗?
“主公。”賈詡走了過來。
“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順利。”
白寒點了點頭,這件事做好了那他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正要走下城頭之時,白寒突然停住了腳步,“文和,即刻以陛下的名義下詔,令馬騰、韓遂、張揚、張燕四人發兵,襲擾董卓後方的,不管他們誰來了,對我們都是有利的。”
“諾,在下即刻去辦。”
白寒與董卓。
司州軍與西涼軍。
雙方四十餘萬大軍在此相持,雙方誰也不敢輕動,這種數十萬人的大戰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崩盤。
此時天下各路諸侯都將目光放到了西北之地,這場仗無論是誰勝誰負,在西北之地都會崛起一個強大的諸侯。
但三天之內,雙方卻一點摩擦都沒有,甚至連點的挑釁的行動都沒有,唯一有的,就是荒涼。
戈居城內,白寒和賈詡相視而座,二人麵前擺著一副棋盤,棋盤如戰場,兩條大龍在上麵廝殺的難舍難分。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專心點看著麵前的棋局,自始至終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特別的表情,就像是在做一件莫不想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