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六年前的雨夜
他們之間，勢必要死一個。
如果老天開眼的話，她希望死掉的那個人，是齊宴書。
周言卿端著熱好的粥走進臥室，看到尤歡正在拿著他的手機看。
他下意識問道：
“在看什麼？”
尤歡將手機反扣在被子上，抬頭看著他：
“我在看今天的熱搜。”
“言卿，有個事情，你知道嗎？”
周言卿支起小桌板，把粥放在上麵，輕聲問道：
“什麼事情？”
“齊宴書出車禍啦，”尤歡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放進嘴巴裏，鼓著腮幫子咀嚼，“我剛才看熱搜上說，齊宴書被截肢了，兩條腿都沒有了。”
“他一起的那個助理，車禍太嚴重，死了。”
周言卿正在夾菜的手指微頓，眼底劃過一抹意味深長，嘴角輕輕勾了下：“是嗎？”
“那還挺可惜的。”
挺可惜，齊宴書沒有陪著他一起去死。
這樣說不定他以後還要特意針對齊宴書。
尤歡：“哪裏可惜了。”
“齊宴書那種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這次隻是被截肢了。”
“他那麼高傲，現在肯定要崩潰了吧。”
“真好啊……如果不是我也在住院，我真的很想過去看笑話。”
周言卿無奈的勾了勾唇：
“歡歡，你還是那麼調皮。”
尤歡朝他做鬼臉：“哼，我才不調皮。”
“言卿，你說齊宴書為什麼會出車禍啊？”
“他之前不是被抓進監獄去了麼？”
“而且你的好朋友傅清舟還要幫著我們打官司啊，官司沒打成？”
“他這麼快就出來了？”
周言卿把熱好的牛奶饅頭端出來遞給她：
“齊宴書被他家裏人保釋了。”
“昨天晚上保釋成功，剛從警局出來，就出車禍了。”
尤歡眼眸倏地睜大。
“他運氣也太差了吧！”
“不過我覺得這都是他應得的哎。”
“那個李峰也好慘，他應該是過去接齊宴書的吧？”
周言卿點頭：“嗯，是的。”
尤歡：“我覺得齊宴書這次應該要恨死他爸媽了。”
“找人保釋他，間接性導致了他的車禍；還有截肢，應該要簽署手術同意書，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寧肯死都不願意截肢。”
“他爸媽現在簽署了同意書，讓他截了肢，他絕對會和他爸媽大吵一架。”
周言卿俊眉意外的挑了挑。
沒想到尤歡還挺了解齊宴書的。
“你那什麼表情？”
尤歡咬著筷子，無奈又好笑的看著他。
周言卿：“就是覺得，你還挺了解齊宴書的。”
“我們的人調查得知，齊宴書的確和他爸媽大吵了一架，甚至還讓他媽滾出去。”
尤歡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這沒什麼啊，我也很了解蘇葉和杜蘅的。”
“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了解的話很正常，算不得什麼的。”
“不過我也不算完全了解他，因為在我的印象裏麵，齊宴書雖然有時候不著調，但起碼不會這麼心狠手辣。”
“而現在，他越來越可怕了。”
“所以，這種事情，一半一半吧。”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齊宴書的討厭。
“歡歡，你恨他嗎？”
周言卿突然問道。
尤歡：“不恨啊。”
“我討厭他。”
“恨就說明，我還喜歡著他，我不恨，說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齊宴書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周言卿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因為沒有愛就沒有恨。
每個還恨著前任的人，心底更多的，其實是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在等對方回頭找自己時，會漸漸放大成愛。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嘴上說著恨死前任的人，在對方回頭對他好一段時間後，他們又和對方和好的原因。
有時候，不甘心隻是在為過去的自己不甘心，而不是為這段感情不甘心。
但大家經常會把這兩種不甘心混淆。
前者很容易被當成後者，所以大家才會覺得，恨對方。
恨是因為還有愛，沒有恨隻是單純的討厭，那就沒有任何愛意的存在了。
尤歡當然知道周言卿在想什麼。
她又不是愛情白癡。
對於愛恨的界限，她分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言卿，我是不是從來沒有鄭重的告訴過你，我愛你啊？”
周言卿正在喝粥的手微微頓住，掀眼眸看著她：“好像是沒有。”
尤歡微微一笑：“那我現在很正經的跟你說一遍吧，周言卿，我愛你，很愛很愛。”
周言卿薄唇勾笑：“尤小姐，恭喜你，周言卿說他也愛你。”
“很愛很愛。”
尤歡的笑容加深：“真的嗎？”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嗎？”
周言卿目光深情的看著她，薄唇輕啟：
“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了。”
尤歡愈發好奇了。
其實剛結婚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周言卿或許很早以前就認識自己。
但是她不敢問。
沒想到是真的。
“什麼時候呢？”
“我想知道。”
尤歡伸手，攥住他的西服下擺，可憐巴巴的祈求他：“我想知道，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
周言卿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頂，薄唇勾著溫柔寵溺的笑，語氣淡淡道：“好。”
“那我告訴你吧。”
“你還記得，六年前的雨夜嗎？”
尤歡瞪大眼睛看著他。
周言卿：“我那個時候還在上大學。”
“那天晚上，周家老宅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我爸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告訴大家，以後繼承周氏地產的是我姐周喬。”
“那天，剛好是我媽的忌日。”
“我從墓園趕到周家，剛進去就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
“你知道悲傷之上再疊加一層悲傷的感覺嗎？”
“我站在宴會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有嘲諷、有不屑……總之，他們的目光沒有任何善意。”
“我從周家老宅跑出來，天剛好下起了大雨。”
“我沒有撐傘一個人走在雨地裏，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路過一處十字路口時，因為太難過，我忘記看紅綠燈，一頭紮進了雨幕。”
“一輛車朝我駛來，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定了時，一個撐著傘的女孩子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帶到了路邊。”
“我那個時候分不清臉上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