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貴本以為過了一段時間,村民們氣消了,能夠指鹿為馬、策反村民呢,誰知道王鳳鳳還沒開口辯駁,自己的老底就被村民刨個底掉。
當時他就縮後麵去了,再強行出頭的話,怕是臉都要掉褲襠裏了。
王鳳鳳很反感這樣的人,就像電影裏演的,嘴裏喊著“為黨國盡忠的時候到了”,犧牲的卻不是自己,村民們都不傻,如果今天要刨的是他老陳的祖墳,看他還會不會講什麼“回報家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劉會計也懶得廢話了,直接撕破臉皮,道:“我就給你句話吧,今天就是說破了天,這塊碑也不會讓你立的!如果你非要立的話,就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麵,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把事情搞到無法收場!”
“一會兒發國土資源局,還有文明辦,民政局可都會來人!”
老王叔此時又站出來,道:“陳會計,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件事誰在搞鬼,你心裏最清楚!”
“這地屬於村裏,怎麼從來沒聽說賣了?咋的我一上任,這地他娘的就被你們賣了?”
一聽這個,陳會計立時就惱了,威脅道:“老王叔,你不要以為抱上了別人的大粗腿,就覺得沒人敢管教你了,你想清楚,你可是生活在村裏,而不是秦家的工廠!”
老王叔也是個暴脾氣,受了威脅不但不怕,反而直接挑破,道:“徐會計,就你的那點事,村上誰不知道。”
“你老子死了,你大操大辦,修墳占了別人的耕地,事後不但不賠償,別人理論你還把人打傷抓了起來,現在人家都還在上訪呢!要不是因為這事,你能到我們村裏來?我呸,今天你竟然有臉站在這裏,也不拿鏡子先照照自己!”
陳會計被老王叔揭了老底,登時紅了眼,也顧不上什麼斯文了。
指著眾人的鼻子,直接喝道:“等人家水泥廠的老板來了,我看你還能擋多久,凡事得講理講法,這塊地可是屬於人家水泥廠的,人家沒馬上把這兩塊破墳刨了,已經是給了麵子!”
後麵的人聽了陳富貴的叫喊,還真有人打算衝過來要抓王鳳鳳。
王鳳鳳登時大怒,指著那些人喝道;“放肆!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胡亂抓人,你們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陳富貴,你也太猖狂了,這些人是村裏的執法隊伍呢,還是你陳富貴豢養的打手!”
陳富貴被王鳳鳳一罵,腦子猛地清醒了過來,自己今天帶來的全是村民,哪有抓人的權力啊?
再者,抓人也不是自己說抓就能抓的,那是要有一個流程的。
當然了,平時他陳富貴在村上威風八麵,說抓誰就抓誰,可能也沒人會說什麼,但今天不同,有王鳳鳳這位體製內的官員在場,陳富貴真不敢亂來。
一名前任背書,帶著非公務人員,說抓人就抓人,那這村子到底是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呢,還是他陳富貴的私人王國?
陳富貴今天真要是敢把王鳳鳳抓了,那王鳳鳳事後到上麵去告狀,肯定是一告一個準,陳富貴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陳會計此時上前,在陳富貴耳邊低聲道:“今天隻要不讓他把碑立起來,咱們就算是殺了他的銳氣,沒必要節外生枝。”
陳富貴便有了主意,說實話,他對這個事也感到很頭疼。
秦風父母和王鳳鳳都是體製內的官員,級別還都不低,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跟這種人撕破臉皮啊,何況還是刨人家祖墳的缺德事,這是要把人往死裏得罪的!
可一想到自個兒如今被擼到底,成了喪家之犬,心裏的惡氣就咽不下去。
更何況劉會計再三保證,有辦法收拾秦風。
他們隻要落實這塊地賣給了水泥廠,那秦風就是再有權勢又如何?
其他人知道這是要把人往死裏得罪的事,自然不願意瞎摻和。
也就他跟劉會計衝在最前麵。
他們就要借著秦風給他父母立碑這事做一做文章!
畢竟事情鬧大了,傳到哪裏他們也不怕。
有錢人怎麼了,有錢就可以強行霸占村集體出售給他人的地皮?
給人立碑了?
“王村長,事情之前已經跟你講過了,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劉會計看著王鳳鳳,冠冕堂皇道:“這水泥廠肯定是要開的,它不但關係著家鄉的經濟發展,更決定著市裏重點工程的建設進度,所以多餘的話我也不跟你講了,希望你能以家鄉的大局為重,我也相信村長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老王叔不為所動,道:“村裏荒山多的是,為什麼偏偏選中這裏,我對此很不理解!更何況人家當事人兩兄弟還沒回來呢!”
“這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劉會計根本沒法解釋,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他故意挑起來的,他幹脆直截了當,道:“反正今天的這塊碑,是不會讓你們立起來的!”
“對!”陳富貴在旁邊幫腔,道:“市裏文明辦也有了新規定,不經允許,任何人不得在墳前立新碑,這也是上級的指示精神。”
王鳳鳳大手一伸,道:“拿來!”
陳富貴一愣,道:“什麼?”
“上級的紅頭文件!”王鳳鳳看著陳富貴,道:“拿出來,我王鳳鳳無話可說,拿不出來,就少跟我來這套,這塊碑我今天還立定了!”
陳富貴怎麼可能拿得出來,這種缺德事,他一個前任村領導尚且知道不好做,上級領導難道就不要臉麵了,除非是昏了頭,誰會出這麼一份紅頭文件,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王鳳鳳。
“立你娘個錘子!”
身後的工人隊伍中走出個胖子,十根手指上都套著黃燦燦的大金戒指,他指著王鳳鳳,道:“我告訴你,別他娘的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今天你要是敢立碑,老子就敢刨墳,別說你他娘的就是個村長,就是市長,老子也是這句話!不信你試試!”
這胖子便是水泥廠的老總趙三笑,他之所以買這塊地,沒有其他目的。
就是想敲一敲秦風的竹杠,用這塊地跟秦風談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