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著長長的煙氣,徐良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似乎這一仗抽走了他渾身的力氣。
虹橋機場。
十八裏相送的嶽鵬拉著秦風的手,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弟,哥哥我之前是真真兒的看錯人了。現在我才明白,這股市裏沒一個明白人,從頭到尾,就你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神仙!”
秦風嘿嘿一笑,“老嶽,我這也是撞大運撞上的,運氣好,運氣好。”
“我算是想好了,這股市裏的水太深,我不適合幹這行。想了想,回老家去還真就比這踏實。以後你要是再來滬市,就不一定能接待你了。”
“我,這也就是最後一次了。”
秦風搖了搖頭。
想到過去這些天寶安和延中的大戰,以及最後那曖昧的結局,他現在還手腳冰涼。要不是自己湊巧知道這場爭鬥的全過程,而且謹慎又謹慎的沒有投入那麼大的資金改變曆史,怕是現在也早已經折在了裏頭。
沒有寶安那樣的背景,在90年代的股市裏摸爬滾打……
啥家庭啊?
家裏有山呐,還是家裏有礦啊?還是上頭有人啊!
溜了溜了,這種經曆一回就夠——還是回家搞實業辦廠子,來的安全!
滬市飛往冰城的飛機上,看著機場買的一份關於寶安入主延中的報紙,秦風不禁陷入沉思。
現在的股市絲毫沒有規則和公平可言,雖然慎之又慎,維持了結果還算美好,可是這太險啦。稍有不慎,別說要去央視所欠缺的錢,就連他這五百萬的本金,都極有可能折進去。
太黑暗了!
每每想到寶安在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收購大戰之中表現出來的資金實力,和其能撬動證監會,在明明存在違規事實的情況下,強行讓收購延中成行的政治實力,他就一陣不寒而栗。
嶽鵬拿自己當神仙,可是在這場風波之中,不論對於任何一方,自己家都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蟲子而已。
賺到了錢不假,可是秦風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現在的自己,真的是太弱小了;搬倒王洪成,用的是潑髒水的下三濫手段,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折進去。
而在股市上撈的這一筆,則是占了重生者信息不對等的優勢,在針尖上跳了回舞。
思來想去,他都覺得這一段時間自己膨脹的可怕。
選的路,都有點兒危險。
上帝要使其滅亡,必定使其瘋狂。
再這麼膨脹下去,可能要出事兒啊!
放下報紙,看著舷窗之外綿延在天際,猶如一片輕紗覆蓋在神州大地上的雲層,秦風清醒了不少。
他決定,要低調。
身旁,想睡覺的徐德勝在經濟艙的椅子上猶如蟲子一樣的扭來扭去好一會兒也睡不著。
沙發太硬,而且靠背可調節的角度也相當有限,老式的三叉戟客機,都還是用運輸機改的,舒適性實在不敢恭維。
左右睡不著,徐德勝歎了口氣,索性坐了起來。
“他媽的,等老子再有點兒錢,高低買個私人飛機自己開著來回走!”
一旁,推著推車來進行艙內服務的空姐聞言莞爾一笑。
見空姐笑的有些像見到了第一次進城的農民工,徐德勝惱了:“笑啥?到時候老子在飛機上放十個你這樣的。”
瞥了眼空姐的裙子都蓋到膝蓋,這貨往屁股上一比劃:“裙子都開到這兒!”
秦風捂著臉,把身子往另一邊挪了挪。
這人誰啊?
不認識不認識。
……
下了飛機,回到徐德勝的家裏,秦風就說了借錢的事兒。
秦風這裏滿打滿算還差一千萬,之所以冒這麼大的險,又是跟王洪成剛正麵,又是去滬市刀口舔血與虎謀皮,就是為了央視標王廣告的事情。
兩千萬的資金缺口,才是他鋌而走險的關鍵原因。
於是順理成章的,徐德勝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債主。
資金的事情落定,秦風心裏的一塊石頭就放下了。
這一段時間,市裏正在組織成立糧食公司和酒廠農村合作社的事情。
新的就業基地建立,縣裏的注資貸款很頻繁,酒廠早已經不是那個注冊資金隻有六十多萬小廠。
固定資產上麵怕是已經達到了千萬級別,算上自己手裏的這些資金,現有的股份已經不足以說明問題,本打算快些回到貢城去,跟市裏將這方麵的問題協商一下,解決之後再研究去央視廣告競標的事情。
可是剛剛賺了一大筆錢的徐德勝卻死活不讓秦風走,非要留一天。
這幾天雖然沒幹什麼重活,可是折騰下來秦風倒是挺累。
下了飛機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也犯了懶病,就讓買了第二天中午的火車票,準備休息一晚再回貢城。
秦風想的是宅在家裏睡個大覺,可很明顯徐德勝是個閑不住的。
還沒等秦風在衛生間洗完澡,就已經拿起電話,要起了人。
等秦風洗了澡出來,便見到唐嫣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已經等在了客廳之中。
就不用說了,前段日子當眾將王洪成的實驗破壞,雖然直接促成了王洪成騙局的大潰敗,可是也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
王洪成是個騙子不假,不過十年行騙,名望攢了不老少,在實驗結束之後,她就被公安廳那麵請去喝茶。
三番五次,直到確定了真的不是破壞分子之後,才放了回來。
就因為這,秦風和徐德勝動身去滬市的時候她都沒送上,抱著一肚子的委屈。
見到秦風直接就撲了上來,兩條大長腿死死掐著秦風的腰,差點兒將他腰間圍著的大浴巾給蹭掉。
見到有不認識的人在,秦風一邊扯著浴巾,一麵尷尬拍了拍唐嫣的後背。
在來人和徐德勝的眉飛色舞下將唐嫣放下來之後忙回到臥室換了身衣服,這才出來跟來人見了麵。
經徐德勝介紹,方知麵前這個瞅著格外白淨,約莫有三十左右歲的男人,便是之前和他一起上當受騙,被王洪成給坑了的那個礦務局的發小朋友。
來人名叫王紅,跟王紅成就差一個字,乃是市礦務局的一個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