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此時哪有這閑工夫搞牙膏，先不說配方機器，最起碼的本錢他都沒有。
這不是沒錢鬧的嗎！
若是有錢秦風也不至於幹這事，畢竟這事要是東窗事發，被上綱上線還真得蹲號子。
隻是秦風沒有想到，老頭裏還真出了叛徒或者眼紅的人。
塗大富的孫子塗有誌幹的就是這個買賣。
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一個沿海地區鄉鎮企業的老總，對方在飯桌上透露華東地區的鄉鎮企業對於鋁鋼銅鐵等原材料急需。
言談之間的意思是隻要他能搞到這些稀缺的原材料，轉手掙的錢他一輩子的工資也沒有這麼多。
塗有誌動了心，可他知道西南地區雖然有各類煉化廠和礦場，但是礦石質量整體來說還是有差距，特別是這個時代計劃經濟，這一類稀缺資源都是按照計劃來的。
要想搞到原材就得從本地的企業下功夫！
對方許諾給他百分之十的提成，這個利潤點讓塗有誌無法拒絕。
半年的時間，前前後後湊了三百多噸的原材發給了那個老總，輕輕鬆鬆掙了四萬多塊。
他辭職離開了交通局，一門心思的幹起了倒爺生意。
為此他的爺爺塗大富氣得住了院，差點一命嗚呼，可當塗有誌將那一遝又一遝大團結擺在他病床上時。
幹了一輩子工作的老革命沉默了。
“你幹了一輩子，到現在退休金才一百五，我這半年掙得錢相當於你一輩子的。”
漸漸的塗大富開始利用自己的人脈幫孫子牽線搭橋，如今的塗有誌用上大哥大，開上了桑塔納過得好不自在。
當從爺爺塗大富口中得知秦風手裏有鋁材而且也是想倒手掙一筆後，塗有誌當即打通了秦風辦公室的座機。
三十噸鋁材，給了秦風一萬多的利潤，這可是科級幹部十年以上的工資，他認為秦風肯定會欣然接受。
因為從爺爺那裏得知秦風第一次做這個買賣，那他肯定不清楚華東華南沿海的市場價，更何況那小子也沒什麼關係背景，一萬塊錢他都不一定吃得下！
如果秦風敢不答應，他那鋁材就放在化纖廠三分廠庫房，隨便找點關係直接給他賣了，扔給他點本錢，他又能如何？
至於爺爺說的他跟徐老吳老這群老頭關係不錯，他可不信這種，又不是沾親帶故，那群老頭人精似的總不可能為了這鄉下小子為難自己吧！
卻不想電話那頭的秦風接了電話，聽了塗有誌的條件後沒多說什麼果斷拒絕。
目前知道他手裏有鋁材的人屈指可數，難不成是那群老爺子好心為自己牽線搭橋？
秦風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若是自己不知道沿海地區的交易價格，轉手掙了一萬多，說不定還真得高高興興的答應。
塗有誌的電話也給秦風提了醒，當即打電話到了省城的報社將手裏有三十噸標準鋁需要交易登了報。
此時信息流通還不發達，很多買賣都需要從報紙上獲知。
秦風是急需要用錢，否則手裏的鋁材多放一個月又要多漲一分。
今年的搶購潮，導致企業生產火熱，國內生產原料價格猛增，持續到了十一月。
做好這些事秦風掉頭又紮進了日化廠那邊，萬事開頭難，需要他操心的東西太多。
日化用品廠已經停工小半年，廠裏人心早就散了，職工們鬧的次數太多，現在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
廠裏除了設備還在，庫存的肥皂甚至原料早已經被職工們搬空。
職工們也沒辦法嫌棄，不少人托兒帶母的，一家子想著嘴巴等吃飯，肥皂賣出去好歹還能維持生活。
原先廠裏的廠長等領導根本不管事，秦風找到廠裏以往的幾個骨幹，又是請吃飯又是給紅包，兩天時間人員湊了個七七八八。
至於其他人嘛，跑的太遠，指不定現在在附近哪個市縣鄉鎮橋洞下待著。
廠裏一百多號職工啥事不幹，每天就在街上賣肥皂，貢城這座西南小城，幾天時間市場就飽和！
職工們沒有辦法，隻得瞪著自行車三輪車擺攤，肥皂越賣越遠，價格是越賣越便宜。
有的一個來回得三四天，不把肥皂賣完那是不可能回家。
原來的廠長喊話根本無人打理，他也自覺沒趣，簡單的交代廠子以後歸秦風所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見無人鼓掌，躲到了秦風身後。
職工們此時可不關心廠子歸誰，愛給誰給誰！
唯一關心的事情便是前前後後拖欠了大半年的工資問題怎麼解決。
如同料想的一樣，群情激奮，聲稱不給結算工資堅決不開工。
甚至還有人揚言要把設備拆了當廢鐵賣。
就當眾人氣勢洶洶四處尋找扳手鉗子時，廠房食堂那邊，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讓眾人停了手。
“食堂不是關了嘛！”
“這誰啊，打人下手這麼狠，聽這聲音下死手啊”
“我咋聽著像殺豬呢”
……
有年輕一點的職工跑得快，當即就往食堂那邊看去。
隻見原本早已經沾滿灰塵的廚房，打掃的幹幹淨淨。
蒸鍋裏大米飯香四溢，一頭大肥豬正被食堂掌勺按在木板凳上放血。
“狗日的，看到了不知道過來搭把手，等下老子得給你少打兩塊肉”食堂師傅這一罵，讓他反應過來，趕緊把衣袖往上一提，上去幫忙按住。
“廠裏今天殺豬！”
本來還死了心要鬧事，拆機器的職工們，好幾個月沒有聞到肉味，在兩頭肥豬的誘惑下。
整整齊齊，安安靜靜的坐在食堂板凳上聽著秦風講話。
日化用品廠情況可以說是最糟糕的廠子，職工們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有口飯吃。
“我也不想說什麼大道理，廠子是我從企改辦接手的，三十多萬的債務還有你們的工資我要負責，你們想要工資，得開工讓我掙到錢，否則啥都白扯！”
職工們此時的心完全在秦風身後那白白嫩嫩的豬肉上，秦風說什麼都是鼓掌點頭。
原先的廠長等領導在動員會後，在秦風的陪同下悄悄地離開了日化用品廠。
卻不想還是被人發現，一百多職工全都是看龜兒子一般的神情看向幾人。
所到之處“呸呸呸！”不絕於耳。
出了廠區，幾人眼裏的唏噓與淚水還未散去，拉著秦風如同劉備托孤一般：“小秦，你可一定要好好幹啊！不然我們幾個的下場你可看到了！”
秦風自然是虛以逶迤的安慰一番心道：“老子可不像你們吃得肥頭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