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投石問路

說得好好的,突然被葉興盛取笑了一下,楚秀雯頓時火大,心卻竟然泛起一絲微微的甜蜜,嗔道:“葉市長,你怎麼這麼汙呢?堂堂市長的品興可不是這樣的呀!”

葉興盛自覺玩笑開得過分,趕忙補充道:“楚記者,跟你開個玩笑別見怪!”

楚秀雯提醒說:“葉市長,我現在已經不當記者,你就別喊我記者了!”

“那倒是!我該喊你什麼呢?喊你雯雯吧?”似乎猜到楚秀雯會反對,還沒等楚秀雯開口,葉興盛便急忙補充道:“就這麼定了,不許你有異議,全票通過!”

那頭的楚秀雯確實想抗議,卻已經聽到忙音,心頭再起泛起一絲甜蜜,這個葉興盛也真是的,竟然把官場上的作風帶到生活中來。兩人不是情侶,頂多算關係較好的朋友,他喊她雯雯,也未免太親熱了!

葉興盛掛了電話,見時間還早,便舉步來到副市長羅成鳴辦公室。

因為母親和羅成鳴是同一個地方的人,而且距離很近,羅成鳴一下子對葉興盛有好感。葉興盛主動來訪,好感更增添了許多。

身在官場,誰不希望多結交有權的朋友,拉寬自己的關係網?

聽說葉興盛是全省最年輕的副市長,且省裏頭有人,羅成鳴更加樂於結交葉興盛。

羅成鳴熱情讓座並主動給葉興盛倒水,把水遞給葉興盛的時候,免不了客套地讚賞了一番。

走完類似模式化的客套前奏,羅成鳴用帶著關心的口吻問道:“兄弟,初來乍到,一切都還適應吧?”

一句兄弟暖了葉興盛的心窩,隻是,葉興盛想起那憋屈、位置不好的辦公室,不覺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正想把這事告訴羅成鳴,向他打聽到底是誰幹的,可細細思考之下,覺得和羅成鳴才搭上關係,還沒交心,這麼快就向他吐露心聲不是很妥當。

就舒展開眉頭,笑了笑,說:“嗯,還好!”

羅成鳴卻已把葉興盛微微皺眉的細小動作看在眼裏,知道他有心事,葉興盛瞞住不說,等於不信任他,一時間暗暗地失望。不過,他很快釋然,換做是他,也不會向剛認識的人吐露心聲的。

別看葉興盛年輕,這人處事還是有分寸,絕非那種完全靠關係上位的庸才。

這麼想著,羅成鳴對葉興盛有了幾分敬意,一眼瞅過去,見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便起身走過去,想把門關上。

在官場,哪怕是像關門這樣的小事,都有一些特定的潛規則和特殊含義。

關係密切以及所談之事非常重要,辦公室裏的人往往把門關上。反之,則是開著。

羅成鳴要把門關上,是打算他自己先吐露一點心聲,相當於投石問路,試探一下葉興盛的反應。既然是吐露心聲,自然要把門關上。

事實上,把門關上,對葉興盛來說,也是一種交心的表現。

不幸的是,羅成鳴剛走到門口,恰好路過的市政府辦公廳廳務處處長孫煜誌不經意地一眼看進去,見葉興盛在羅成鳴辦公室,便頗感意外,微笑道:“喲,葉市長這麼快就來羅市長辦公室串門呢!”

也不顧葉興盛和羅成鳴的感受,孫煜誌大步走進來,說:“葉市長,昨晚的歡迎宴上喝了不上吧?沒想到,你盡早還這麼精神氣,酒量不錯啊!嗬嗬!”

還這麼精神氣?

這說的什麼話?

葉興盛有些不滿,卻壓在心裏沒表現出來,相反地,臉上還掛著笑容:“我酒量很一般呀,都是市政府各位同僚手下留情,我才僥幸逃過一劫!”

“葉市長太謙虛了,你昨晚的表現,我們大家有目共睹呢!嗬嗬!”孫煜誌臉上掛著笑容,似乎知道羅成鳴起身到門口是想關門似的,自覺不便在此久留,在沉吟片刻後,說:“葉市長,初來乍到,你就該多多串門,跟大家夥熟悉熟悉!羅市長,葉市長,你們聊!”

孫煜誌出去之後,羅成鳴卻不好意思再關門,否則,有將孫煜誌拒之門外的意思。

葉興盛見羅成鳴臉色有些尷尬,不想讓他為難,起身說:“羅市長,馬上到上班時間了,今天,我讓分管部門的領導來彙報工作,我得回去準備準備一下!”

羅成鳴緊緊地握著葉興盛的手,向他傳達一種誠懇的態度:“成,那你先去忙,有空咱們哥倆再好好聊聊。”

雖然沒能從羅成鳴這裏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羅成鳴那誠懇而友善的態度,讓葉興盛收獲了一份友情,收獲也不小。以後慢慢接觸相處,想必應該是官場上的一個“戰友”吧!

要說不快,那便是被孫煜誌攪和了好事。

羅成鳴剛才起身的意圖,葉興盛其實已經看出來,他不知道,羅成鳴要跟他談什麼。他所知道的是,羅成鳴心裏已經把他當成至少半個自己人了!

初來乍到,能發展到一個自己人,那是一件很幸運和高興的事兒。

這就好比,剛入學的新生,有了一個相處得來的同伴。

葉興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他分管的幾個單位的一把手陸續到來,文體局、質監局、國土局、工商局、市文聯、教育局等等。

這幾個單位一把手中,隻有兩名女性,分別是市文體局局長林彩雲和市文聯主席馬嬌玉。

按理,隻有兩個女性,這兩人應該關係很好,可事實卻恰恰相反,兩人自打一進入葉興盛辦公室,兩人之間一句話都不說,甚至互相之間都不看對方一眼。

葉興盛原先以為,她們倆之間不說話,是因為代溝問題,林彩雲四十多,馬嬌玉才三十左右。可仔細觀察,她們倆的目光偶爾相碰,閃爍的是怒火,便暗暗在心裏猜了個大概,這兩人之間有矛盾。

事實證明,葉興盛的猜測是對的。

後來,據送報紙的阿姨透露,林彩雲原本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穀玉溪的相好。怎奈,林彩雲年紀上沒占優勢,穀玉溪很快看上原先當市文聯副主席的馬嬌玉,他將馬嬌玉扶正。

馬嬌玉正急需在官場上尋找一個有力的靠山,穀玉溪主動討好正中她的下懷,兩人水到渠成攪和到一塊。林彩雲跟穀玉溪好過,並且對他動了感情。她斷定是馬嬌玉主動勾引穀玉溪,把馬嬌玉當敵人。

隻是,穀玉溪去意已決,馬嬌玉有穀玉溪罩著,她根本不能把馬嬌玉怎麼樣。反倒,在一些場合,她還得讓著馬嬌玉。

不知道是不是急於尋找一個新的靠山,還是生怕馬嬌玉把葉興盛也拉過去當靠山,林彩雲第一個到達葉興盛辦公室,態度非常熱情。

噓寒問暖不說,還滔滔不絕,把她所知道的、市政府的一些情況告訴葉興盛,比如,鄭振東市長是江南人,脾氣好,辦事細膩,但他絕非那種完全柔和的人,而是柔中帶剛。

葉興盛突然想到,他的辦公室是所有副市長中,麵積最小,位置最差,便假裝很無意地問林彩雲,市政府領導的辦公室是哪個領導安排的?

林彩雲是市文體局一把手,平時並不在市政府這邊辦公,隻是有會議才來參加,葉興盛並不奢望從她身上打聽到他想要的內容。

不過,這也並非絕對!

現如今,哪個單位一把手,不都在市政府或者市委跟某個領導關係特別要好?林彩雲是市文體局局長,她知道一些事情也並不奇怪。

葉興盛剛問完問題,林彩雲便脫口說:“領導辦公室,一般都是市政府辦公廳廳務處安排,而且,一般都是正處長吧!”說完,似乎覺得不妥,於是趕忙改口:“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畢竟,我不在市政府這邊上班!”

關於自己辦公室麵積小、位置不好,葉興盛還沒有向任何人牢騷過,林彩雲自然不知道,她隻是好奇,這個新來的副市長為什麼這個問題?

林彩雲似乎故意想表演給馬嬌玉看,想給馬嬌玉一個錯覺,她跟分管副市長關係很好。在馬嬌玉到來之後,林彩雲還很熱情地跟葉興盛聊天,語氣很熱烈、親近的樣子。時不時地,還朝馬嬌玉拋過去一個得意而輕蔑的目光,似乎在對馬嬌玉說:“賤人,老娘跟新來的分管副市長關係比你好,你等著吧,老娘會讓你有好看的!”

馬嬌玉已經有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穀玉溪這個大靠山,而且這個大靠山官比葉興盛還大,哪裏懼怕林彩雲?麵對林彩雲輕蔑的目光,她還擊一個冷冷的白眼,把林彩雲氣得暗地裏不知道咬了多少次牙!

林彩雲和馬嬌玉的暗鬥,葉興盛是在幾次暗暗觀察後,才有所發覺。

想到市委常務、常務副市長穀玉溪去搶走本來屬於他的資格,去參加市文聯舉辦的活動,葉興盛猜想,馬嬌玉跟穀玉溪關係肯定非同小可,怕得罪穀玉溪,便轉而和其他一把手交談,稍微冷落了一下林彩雲。

隻是,葉興盛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林彩雲也沒意識到什麼,故意挑了一個很靠近葉興盛的位置坐下,還偶爾用冰冷的目光和馬嬌玉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