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嬌先葉興盛到達咖啡廳,並且要了個包間。
許小嬌今天本來打算參加一個朋友聚會的,甚至還為聚會特地打扮了一番,身穿一條緊身的白色連體裙,遠遠看去,整個人像一朵盛開的白花。
接到葉興盛的電話,她馬上取消聚會。
本來,發生安全生產事故,身為常務副市長,她去醫院看望病人,應該穿嚴肅一點的正裝,可她心裏捉急,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裙子都沒換就急匆匆趕到市醫院。
“葉興盛,你看看,給我說中了吧?張天揚還嫌我囉嗦呢,就他這態度,我就知道,早晚會出事!”葉興盛剛一進來,許小嬌就抱怨起來。
“許市長,事情都已經發生,說這些還有用嗎?”葉興盛苦笑了一下。
“怎麼沒用?我不說,你還麻痹大意呢!我要是不說,這件事過去了,你還和張天揚吃飯喝酒,沒把安全生產防護當回事!”許小嬌挑了挑眉毛,微怒道。
“呀,許市長,您這是批評指責我呢?”葉興盛心裏一陣苦笑。
鴻運路改造項目出事,又不是他幹的,他也正在為這事焦頭爛額呢,許小嬌怎麼能將責任推到他頭上,指責他,批評他?
“我指責、批評你,難道有錯嗎?”許小嬌丟過來一個白眼:“你想想看,之前,你要是聽我的勸說,好好勸勸張天揚,至於發生安全生產事故嗎?”
“許市長,事情都已經發生,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我把你叫出來,是有事想跟你談!”葉興盛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說。
“你想要跟我談什麼?”許小嬌撇撇嘴,微微地不滿。
“我要你保守秘密,別將這件事告訴其他領導!”葉興盛很嚴肅地看著許小嬌。
“為什麼?”許小嬌驚訝而不滿地看著葉興盛。
葉興盛到底想幹什麼?想瞞報事故嗎?就他區區一市委辦廳務處副處長,他敢瞞報事故?這種事,上頭一旦知道,處罰那是相當厲害的,嚴重的話會丟官,或者被安排坐冷板凳。
為了安全起見,葉興盛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探頭往外看,確定外麵沒人了,才返回來,壓低聲音說:“許市長,我和胡書記商量過了,這件事知道的人還不多,胡書記打算冷處理,暫時先不上報,市委這邊,也不打算召開會議討論。目前,這起事故,在所有的市委常委當中,就你和胡書記、李國明局長幾個人知道,其他人都還不知道!”
“所以,你想拉我入夥,要我管住嘴巴?”許小嬌翻翻眼皮,玩味地看著葉興盛。
一直跟葉興盛關係沒錯,但這起事故發生後,她對葉興盛心裏窩著火。
這起事故上頭要是調查起來,她許小嬌也撇不開責任。她是督察小組組長,鴻運路改造項目發生嚴重安全生產事故,她肯定要承擔責任的。
“許市長,您別說那麼難聽,好不?這並非拉你入夥,而是為你好,為我們大家好!”葉興盛十分誠懇地說。
“為我好?”許小嬌冷笑了一聲,說:“葉興盛,你有想過瞞報事故的後果嗎?一旦事故捅到省裏頭,省紀委調查起來,你我都很麻煩的,到時候,咱們倆犯瞞報的錯誤,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這不找你商量來了嗎?這起事故知道的人還不多,張天揚那邊,已經花大錢擺平了工人家屬,然後,事故不管是東文區的領導班子還是市安監局,都還不知道。所以,是可以瞞得住的!”葉興盛說。
許小嬌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說:“這真是胡書記的主意?”
“沒錯,是胡書記的主意!”葉興盛點點頭:“所以,你要是答應保守秘密,那就是和胡書記的責任連在了一塊兒!”
見許小嬌態度有點猶豫,葉興盛有點後悔,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心急火燎地把消息告訴她。
許小嬌沉思良久,說:“好吧,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這件事,有任何消息,你都要及時告訴我,我好找胡書記商量,知道不?”
許小嬌答應葉興盛保守秘密,其實有些無奈。她是鴻運路改造項目督察小組組長,發生了這麼嚴重的安全生產事故,她肯定要承擔責任的。
她可從來沒收受過張天揚的好處,倒是不用擔心被紀委以貪汙受賄為由調查她,她擔心的是瀆職罪調查。一旦啟動調查,多少會影響她的個人前途!
“許市長,你盡管放心好了!有任何消息,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葉興盛拍拍胸脯說。
“那好吧,那就這麼定了!”許小嬌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手捏著杯子的時候,她的手微微地顫抖。
畢竟是女人,膽子沒男人大,而且之前也沒經過這麼大的風浪,她哪兒能做到完全鎮定?
“許市長,您別怕!現在,你我還有胡書記的命運都連在一塊兒了!胡書記這邊,他會全力控製好局麵的!”葉興盛安慰道。
見許小嬌微微地顫抖,他把手伸過去,緊緊地握著許小嬌的手,給她傳遞信心。
許小嬌微微愣了一下,想把手抽回來,卻被葉興盛握得很緊。她正要訓葉興盛幾句,突然,葉興盛起身走到她身旁,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許小嬌大怒,喝道:“葉興盛,你幹嗎你?你放開我!”
葉興盛非但沒放開許小嬌,反而臉頰緊緊地貼著臉頰,輕聲說:“許市長,您別生氣!我並不是要冒犯你,而是想給你溫暖,也給我自己溫暖,想給你力量,也給我自己力量。說真的,發生這麼大的事故,而且,我又是督察小組副組長,我感覺壓力好大,別看我剛才鼓勵你,其實,我心裏特別害怕。我害怕失去現在的官職,害怕被調查.......”
葉興盛的一番肺腑之言,讓許小嬌不再反抗,任由葉興盛緊緊地抱著她。她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
她雖然有靠山沒錯,但靠山不在身邊,她是自己一人在京海市市委打拚。
哪怕是有靠山,但官場是講究紀律和規則的,一旦她工作上出事,靠山估計也很難保住她。一旦被調查,她將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除此之外,平日裏,一個女人在一群爾虞我詐的男人堆裏混,她看到的大都是戴著麵具的偽君子,精神上沒依靠,心裏就空落落的。
眼下,發生了安全生產事故,她像葉興盛一樣,內心深深地擔憂與恐懼,需要安慰與鼓勵!
“葉興盛,其實,我的擔心和害怕一點都不亞於你......”許小嬌由衷地說,她非但不再反抗,反而用她白嫩細滑的臉頰,輕輕地摩挲葉興盛的臉頰。
“許市長,一切都會過去的,咱們倆都會沒事的!”葉興盛輕輕地吻了一下許小嬌紅潤的小嘴,說:“許市長,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紀委知道並且調查此事故,到時候,我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攬下來,你呢,就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知道不?隻有這樣,你自己才會沒事的。事實上,這起事故,你確實不應該承擔責任,因為,你三番五次提醒過我,提醒過張天揚!”
許小嬌睜大眼睛看著葉興盛,仿佛不認識他似的。
出了這麼大的安全生產事故,每個跟事故有關的人,都恨不得把身上的責任給推得幹幹淨淨,這個葉興盛倒好,竟然要將所有的責任攬到身上!
看來,她真的不白認識這個男人,不白跟這個男人交往!
“葉興盛,這是你的心裏話嗎?這是你的真心話嗎?”許小嬌不大相信地問道。
“難道還有假?”葉興盛輕輕捏了一下許小嬌的鼻子,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說:“關於這起事故,我想過了,如果省紀委介入調查,肯定需要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胡書記官大,他不可能承擔主要責任的,而且,他是我的恩人,我也不會讓他承擔。而你,工作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盡職盡責,我也不可能讓你來承擔,哪怕是分擔都不願意。我自己一個人承攬下來,胡書記和您就都沒事了。”
“可是,你難道不怕丟官,甚至坐牢?”許小嬌目光直逼著葉興盛,仿佛生怕錯過任何一絲信息似的。
“我怕,當然怕!不過,我仔細想過了,這起案子,我無論如何都撇不開責任的。許市長,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張天揚是在我的直接運作之下,才順利拿到鴻運路改造項目的!省紀委要是調查起來,這內幕是瞞不住的。我除了承擔責任,沒別的選擇!既然避免不了承擔責任,我就把其他的人的責任全都攬過來一起承擔吧!許市長,你要是憐惜我,顧念你我的這份交情,以後偶爾來個電話問問我,我就很開心了!”
關於讓張天揚拿下鴻運路改造項目的內幕,葉興盛其實不想告訴許小嬌。但是,許小嬌已經答應保守秘密,而且,他從這美女副市長眼裏看到了真誠,就信任她,跟她交心。
事實上,這一路走來,兩人合作過多次,命運無形中已經將他們拴到一起,既然許小嬌已經答應保守秘密,他沒必要隱瞞什麼。而且,跟許小嬌交心,許小嬌才會相信,他對她是一片真心,許小嬌才會更加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