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坐著的人,都變了顏色。隻不過,除了於書記,沒一人出聲。於書記聲音不由得尖了起來,喊:“你敢殺我?”
梁健笑:“我為什麼不敢。你不會忘了吧,我之前就說過,我手上有你的證據,這些證據會在今天下午曝光,那麼你今天晚上從雙子樓頂一躍而下,應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現實,特別是像你這種一直作威作福慣了的。”
梁健的話,讓後麵的於書記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盯著車座頂端露出來的梁健的半個後腦勺,咬牙切齒地說:“梁健,你夠狠。”
梁健冷笑,說:“狠嗎?我不覺得。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上十次,也不夠。”
於書記瞪著梁健的後腦勺,快速地吸著氣,半響後,他談條件:“放了賀健翔可以,但你要把那份錄音材料給我。”
“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權力。”梁健回答,“要麼生,要麼死。你自己選。”
幾秒鍾的沉默後,於書記向梁健要電話:“把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梁健示意姚鬆將那個臨時電話給於書記。同時說:“告訴他們,把賀健翔送到對岸咖啡。”
於書記接過電話,按了一串號碼後,撥了出去。照著梁健說得,告訴了對方。掛斷電話後,於書記問:“什麼時候能夠放了我?”
梁健說:“等我的人見到人之後。”對岸咖啡那邊,刑訊員和生活員早就等在那裏了。大約二十分鍾後,梁健接到電話,說他們已經接到人了。但是,賀健翔的狀態並不好。
梁健讓他們先把他送醫院。這邊說完後,於書記又問:“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嗎?”
梁健說:“可以是可以,但還有件事,要麻煩於書記一下。”
“什麼事?”於書記臉色已是差到了極點。恐怕他們這些玩慣了陰謀的人,可能也沒想到梁健會直接來抓他。
梁健說:“那一百萬呢?”
於書記驚住,問:“梁健,你敢收這一百萬?”
梁健回答:“我從始至終都沒說過我是梁健。再說,我收了這一百萬了嗎?我隻是讓你交出來。快點,別廢話了。”
“我沒準備。”於書記別過臉回答。
“搜。”梁健直接吩咐姚鬆。姚鬆愣了一下,但還是動手了。
“你們這是犯法的。”於書記大叫。可梁健毫不介意。
果然,姚鬆在於書記身上搜到了一張卡。姚鬆說:“隻有一張。”
梁健哼了一聲,說:“放他下去吧。”
於書記一邊往下走,一邊說:“梁健,你別得意。今天的事,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梁健回答:“你先把你自己該付的代價付清了再說吧。
話說完,於書記也下了車。門立馬砰地一聲關上了,然後車子立即衝了出去,離開了那裏。行駛的過程中,姚鬆看著那張銀行卡,問梁健:“梁哥,這卡?”
梁健說:“你待會聯係一下陳昌國陳縣長,讓他通知一下那些遇難者家屬,這裏麵的錢,明天讓他每家分一下,就當是政府給他們的一點喪葬費,至於正式賠償,等這邊事情穩定下來後,再說。”
姚鬆聽後,鬆了口氣說:“這樣好。梁哥,你剛才可嚇死我了。不過,梁哥,這次我怎麼覺得你不一樣了。怎麼說呢,和以前相比,你現在好像有點……有點……”
“有點什麼?”梁健笑問。
姚鬆想了一會,說:“通俗點講,就是凶。文雅一點,就是說有血性。對了,梁哥,我問你個問題。”
“嗯。你問。”梁健說。
“如果剛才的於書記他不肯把賀健翔交出來,你會不會真的把他給那個了吧?”姚鬆問。
梁健的目光看著前擋風玻璃外,良久回答:“我不知道。”
後麵,姚鬆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梁健他們沒有直接回酒店,先去醫院。到了醫院,賀健翔已經送去檢查了。梁健他們與刑訊員他們碰到了一起,得知賀健翔沒有大礙後,讓他們先在這裏守著,梁健和姚鬆還有褚良先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梁健拿了留在前台的東西,然後上樓進門。一進門,就發現,屋裏亂糟糟的。姚鬆說:“梁哥,還好你想得周到,不然那錄音肯定被拿走了。”
梁健將錄音交給了姚鬆,說:“你拿去做好備份。然後,就休息一下吧。這兩天辛苦了。”
等姚鬆他們都去休息了。梁健坐在那裏想,接下去該怎麼辦。正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梁健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梁主席,你好,我是馬主席的司機。馬主席讓我來接你,我現在已經在涼州了,您的位置是在哪裏?”
原來是馬雅派來的司機。
梁健說:“我暫時不回去,你要麼就自己找個酒店住下,要麼就自己先回寧州吧。”
“可是,馬主席說了……”司機不甘心。
梁健打斷:“馬主席的話是馬主席,我雖然比她多了個副字,但級別是一樣的,所以,她沒權利來決定我的來去。”
梁健說完,就掛了電話。他想,這司機肯定會立刻給馬雅打電話。馬雅估計會氣得不輕,然後她會給他打電話來逼迫他回寧州嗎?
梁健想,應該不會。馬雅不會這麼笨。
那會是誰打電話來呢?還是說,不會有人打電話來?
梁健覺得有些頭疼。自從到涼州後,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每天都是各種心思,一直在高速運轉自己的大腦,逼迫著自己想出各種各樣的方案去應對接下來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還要盡可能地將一些變化都掌控在手心之中。這種感覺,雖然有種運籌帷幄的成就感,但說實話,很累。真的很累。
或許該放鬆一下。然後以更充沛的狀態,去迎接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梁健這樣一想後,倒頭即睡。腦袋一沾枕頭,這眼皮就重了起來,昏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他做了很多夢。夢裏,夢到了很多人。最多的是胡小英,而和胡小英有關的最多的畫麵,是那次在茶山上,他進門找到胡小英的那一瞬間。那痕跡斑駁的床單下她傷痕累累的身體,還有她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她絕望的眼神,每一次畫麵的回放,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撕扯著他的胸口。
他覺得,胡小英之所以會成這樣,有他的錯。在那段日子裏,因為他的猶豫不定,傷害了她很多。
在心底裏,他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從那件事發生後。
梁健是被姚鬆喊醒的。姚鬆說:“賀健翔找他,有話跟他說。”
梁健看了下窗外,天光很好。便問姚鬆:“什麼時候了?”
姚鬆回答:“第二天早上了。”
梁健驚了一下,一邊起床穿衣服,一邊問姚鬆:“聯係過陳昌國了嗎?”
姚鬆回答:“昨天晚上就已經把卡給他了。他剛才召開了記者會,現場將那部分錢全部分發到了各個遇難者家屬手中,而且將你昨天說的那些話,也都說了。你要不要看一下直播?現在應該還沒結束。”
梁健想了一下,走過去開了電視機。涼州市電視台正好在直播記者會現場。陳昌國站在一排桌子前,親自在給一個個上來領錢的家屬發錢。梁健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問姚鬆:“卡裏總共多少錢。”
姚鬆笑著說道:“我本來以為隻有五十萬,沒想到裏麵有八十萬。”
梁健算了一下,這樣的話,平均一下每個遇難者家屬,能拿到一萬塊錢。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政府的一點心意,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這時,一個上來領錢的人,看著陳昌國遞過來的白信封,卻沒伸手。梁健注意到了,目不轉睛地看著。
他問陳昌國:“這個錢領了後,你們政府是不是就對這件事不管了?”
陳昌國愣了一下後,忙笑著解釋:“當然不是,今天的這些錢是政府是考慮到你們大部分人的情況都不是很好,所以給每個遇難者發一萬塊錢作為補助。所謂死者為大,無論怎麼樣,我們得先讓死者入土為安。你們作為家屬,肯定也不希望人都已經離開了,還不能安頓好吧。”
陳昌國的話雖然有些感染力,卻沒讓麵前的人打消疑慮。他看著陳昌國,又問:“那天現場的那個年輕主席呢?我們要見他。”
旁邊,姚鬆看向梁健,問:“梁哥,他說得是你吧?”
梁健點頭。
電視裏,陳昌國說:“梁主席現在在市裏,你們可能不知道,這部分錢,就是梁主席爭取來的。是他昨天晚上交給我,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交到你們手中。”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來?”那人又問。
陳昌國看著他,說:“他如果來了,那誰替你們說話?”
那人沉默了下來。電視機麵前,姚鬆笑著說:“這陳昌國還真會說話。”梁健卻皺著眉頭,說:“他這是坑我呢。”
姚鬆不解。
梁健解釋:“回頭,肯定會有人來問我,這八十萬哪裏來的。這裏麵問題倒也不是很大,隻要於書記栽了,就是一百八十萬問題也不是很大。關鍵是,他最後那句話,他倒是把我捧高了,可問題是整個政府都被他給踩低了!這不是坑我是什麼。”
梁健有些苦笑不得。這陳昌國看來是想奉承他,可這奉承,梁健還真是有些誠惶誠恐啊!